第370章 悲凉的光辉

　　在这里，所有逝去的人都将被炼化，然后洒上生石灰，最后深埋。

　　整整一个月里，他待在这里的时辰最多，比其他地方加起来还要多。没法子，作为一个头人，越是没人愿意干的，就越是大事。在九州大漠的征战里，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这道理。

　　他这个曾经的游击将军不是白来的，那个功勋之下埋葬着二千一百二十八个兄弟。就是因为一次的年少轻狂，整整一个御风营差一点就都埋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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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阿呆曾经内疚到死，他不知道后世里有个姓吴的家伙，同样是冲冠一怒，最后还封了王。他只知道，自己亲手掩埋的那些名字，比他能记住的多很多。

　　所以，他熟悉这活儿，更看不上别人的笨手笨脚地。更何况，这次无法用埋葬来描绘，而是彻底的挫骨扬灰、毁尸灭迹………。

　　在悬济堂的典籍里，这是无数次惨痛的教训，也是桂家先祖留在灾难篇首页的字句。

　　“焚烧成灰、收敛、掩埋，是战争里修者最后的光辉！同样，也是最无奈的悲凉。”

　　每当一天的劳碌完毕，他都会在莲儿身边呆上一会儿。这个乱糟糟的营地越来越大，走上一圈也需要越来越多的功夫，所以有时候，他会在莲儿身边沉沉睡去……….。

　　于是，无法避免地，口水会流到睡美人胳膊上，呼噜声也会招致某些人严重的不满。所以酣睡依然是奢望，他的耳朵常会被人提溜起老高。比如风铃儿和美美，就最爱干这件事。

　　“…..拱来拱去、越来越像头猪.…去！….外面哼哼去！”

　　阿呆身边永远不缺管着他的人。如今的小蝶消停不少，老天就派了美美和风铃儿来补缺。

　　要说他认得的女子不少了，就莲儿还算顺着他，可惜现在却一睡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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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能说啥？人家美美小姐比自己更累。这个名声一贯很好的小姑娘，是比他更像仙人的人。光是配制那些药剂就让她憔悴，更别提每天还要区分病患…冒死用药…..。

　　看看流民们盯着她的眼神儿，就像仰望着王母娘娘，你说这样的女子谁敢得罪？

　　必须像菩萨一样供着，再供上她全家。否则，阿呆害怕遭雷劈。

　　另外，虹山现在活动非常滋润，它是这里另外一尊神。或者，该用神棍来形容才更贴切。因为它是一颗树，所以人类的任何疾病或富有，都与它无关。况且，这家伙居然减肥成功了！

　　每天它就在谷口和隔离带里散步，顺便捡起不听话的家伙丢出去。如果不是因为有它在，阿呆这些人会跑断腿，尽折腰滴………..。

　　另一个让坑人谷坚持下来的原因很意外，那是小苗和她家的兽栏。大泽里的飞蜥们居然没被传染，这些好胃口的家伙生冷不忌，耗子药都毒不死。

　　博学的桂家人像是看见了神迹，这种难得的药引居然还有活的？你俩一对二货，居然一下就弄了两群，这下发达啦！

　　美美一看到这些家伙更是两眼放光，然后就是挨着个的放血，心痛的小苗不要不要的。这些丑陋榜上排名靠前的小东西，是她心爱的萌宠，阿呆虚晃一脚都心痛得不行不行滴。

　　每天，这些家伙会跟着老大的脚步，就像一群刚会忽闪翅膀的大鹅………。

　　术业有专攻，在人家大夫眼里，它们就是一粒粒行走的仙丹。对这种赤果果的垂涎，天赐和混球表示出严重反对！但这于事无补，根本无法阻挡它们被当成药材的命运。

　　那些小的还太稚嫩，这俩大的才好放更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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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隔三差五，它们就被吱哇乱叫的五花大绑，在它们眼里，美美从来就不是仙女，而彻头彻尾的恶魔。

　　每当这个时候，一段牛皮筋就会箍在它们粗壮的后腿上，接着，小仙女就会愉快的啪啪啪。呵呵别想多喽，等某条血管粗壮暴起，一根中空的筷子就会坚决地扎进去………。

　　随着时间推移，小仙女的手法越发纯熟，连深谙此道的小蝶看见都不得不佩服。而围观人等则会闭眼转身，外加腹诽不已。

　　‘这妮子未来的夫婿最好安分守己些，否则，…………呵呵。’

　　而对于血，暹罗大陆少了很多的避讳。比如不会像对面的冀求那样，固执地认为它附着了某个灵魂。否则，像小得桑这样的姑娘不会被原谅。

　　这个月，她与落寞拓也的对话有了质的飞跃。以前她每说一句，都会有通译来转换成冀求官话，忒麻烦。

　　自从那次，她用卡隆语称赞了十四郎的下巴，那名老供奉就解脱了。毕竟，翻译一个小姑娘的话并不简单。而模仿她的语气，并做到声情并茂，让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家很想去洗。

　　落寞拓也并没意识到什么异样，他觉得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交谈没什么。可小得桑却不这样想，自从上次的尴尬之后，她很久都不敢多看这个男人一眼。

　　好在这个英俊的男子分寸极佳，还净问些得桑熟悉的事情。比如：冀求的那些港口，还有那些大船。

　　而她的家乡奥莱迪，离最近的港口只有百里之遥。那是个叫圣马力诺的繁华城市，小镇上的很多人家都在此谋生。只是，罪民没资格居住在此。

　　她的爷爷年轻时，更是出过远海的老水手。

　　那家小酒馆的老板皮克，就是一条船上的损友。在爷爷沉沦酒海之前，小得桑曾经去过很多次。所以，对冀求的海港她不陌生，只是记忆有点遥远罢了。

　　尽管她的视角浅显，只停留在年幼时的印象，但落寞拓也依然很爱听。在她的描述里，那些庞然的巨舰或许都带着浓重的童话色彩，但总比一无所知要强。

　　她不知道，阿呆曾亲手摸过那些船，更登临过甲板下的船舱。但并不是谁都有那样的经历，起码，大陆闻名的十四郎就没有这运气。

　　“………..它的桅杆有三根，最中间的那根都伸进了云彩里…….而在它的两边船舷上有两个巨大的水车。当它驶出港口时，不见风帆，只靠它们来划水……无数的海鸥就在它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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