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章 回家
老僧面部褶袋如鳞，白髯胜雪！他打坐在薄团之上，手捻须髯沉吟片刻，双眉微微一蹙，看不到眼袋动弹，便有两道精烁之光溢出，似是一只巨大的猪尿泡受到强劲外力的挤压，两注清流破空而来，洒落王道的头上脚下，清清凉凉，如同洗了一个冰水浴，身心受到彻底涤荡，灼热感渐退，内心深处那些烦躁不安的涙气也随之熄灭！
她的肌肉与骨骼都变得无比轻灵，血液在管子里欢畅地澎湃……
她用无比感恩的眼神打量着老僧，目光中又充满了急切的等待！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大师……小女子心烦气躁只为救人性命，刚才所吐不雅之词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大师勿怪……”
“你既心志坚定，想必执念如磐！老衲此番大梦已碎，无法修复，都是你这女施主暴涙所致！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老衲就遂你心愿……此物名曰圣坛钵盂，乃是斗量天河母水之神器，其容庞大，内敛十界天河、万古瀚海之清波，连同你体内血液注满此器，浇灌那枚乾坤小角，便有奇迹出现……”老僧古袖轻拂，只见乌光闪烁，地上多出一件器物！
好大的钵盂！
直径三尺，高三尺，器形庞大古朴，下有三足支撑，又恰似一尊巨鼎！
巨鼎厚重大气，道文层叠。它郎朗而立，安静的如同一方幽静世界！
王道喜色染上眉梢，她拔出靴筒中的战匕，只一挥，白光过处手腕肌腱齐刷迸开，鲜血自那创口喷出，声势汹涌，一股血流极速注往钵盂深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土肥则苗壮，籽重则根深！世上万物皆由因果相应，尔等各须好自为之！老衲只能为你做到这些，就此追梦去也，还望女施主潜心救人，不要叨扰老衲清静……”
说着那老僧倾身而卧，不久便传来如雷般的鼾声！
……
不知过了多久，王道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体内血液早就流干，她只是凭借一股执念重新睁开眼睛……
殿堂外面依旧炎热如炉，滚滚热浪炙烤着大地，四处充满了焦糊气味！她看到两个人已经半跪在地上，他们衣衫尽焚，全身赤红，在强大热流压榨下，结实的肌肤噼啪迸出热气，随之便有晶黄油脂渗出，滴滴答答，落地即成一团烟火！
他们快被烘干了！
王道见状心如刀绞，她极力克制滚滚袭来的昏厥状态，手握战匕不停在那惨白肌肤上切割……再切割……
可是每刀下去，只见雪白肉屑横飞，却早就听不到叮咚悦耳的回响！
“噗嗤……噗嗤……”
身边老僧依然鼾声雷动，他的鼻翼间，仿佛藏有特殊发声装置，随着庞大肚腹有节奏的起伏，那声音也是大起大落，如同高山流水一般让人听了心潮澎湃……
无尽凉意逐渐弥漫，伴随有时隐时现的仙乐禅音，她的身心一阵激荡！
她双膝跪倒在那卧佛身侧，收敛内心烦杂俗念，深呼吸，调整心态之后，心境便自融入到那袅袅禅音之中，那种意境非常凄美！
禅音缭绕，荡气回肠……
她看到了凛然而立的千年雪峰！
雪峰之下长流不息的滚荡冰河！
飓风从雪峰与冰河之间浩荡而来，彻骨寒意为她疲惫的身躯灌注着血液和力量！
我还活着！
她抬起头，发现自己还活着！
钵盂传来静海涛声，鲜红的血浆翻滚着浪花。盂壁上的道纹不断错综变换轨迹，周围凝固了盈洁的冰层。
冷气充满了大殿，又以及其缓慢的速度向外扩散！冷热气流在廊檐之下发生碰撞，剧烈的震颤之声此起彼伏，致使古殿佛堂余音如尘，视觉可见！
朔风肆虐，它们自那远古北疆呼啸而来，不断抚慰着王道坚如磐石的磊落心境！
冷气流强盛地成倍叠加，施压，滚滚热浪逐渐被逼出殿堂！时间限制了速度，酷冷也凝固了时间！许久许久，冷热对峙到极限之时，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霹雳爆响！
一把冰雪凝结的利剑自那血光翻滚的钵盂中破空而出。它如电射一般刺开滚烫的空间，像是一把极速旋转的钻头，直奔赵辉煌头顶的小角……！
它在焦糊的空间打通一条冰凉隧道，无尽血液便顺着隧道直喷而去！
“嘭嘭嘭……”
“咣咣咣……”
洪荒乾坤角没有得到彻底开发，许多法力还被牢牢禁锢其中，本来已经到了承受极限，它就要被九天神火焚化殆尽。它浑身漆黑，遍体萎靡，身形越来越小，甚至就要达到熔点！突然，如注血流浇灌下来，它全身巨震，冷热产生的巨大温差导致体形迅速膨胀，原有壳体爆成碎末，飘进炙热空间燃成灰烬，新生壳体似是小虫破土而出，浑身金灿，小巧玲珑！
瞬时间整个空间光华大盛。那不是火球的光华，而是小小乾坤角释放的酷寒冰能！
乾坤角以惊人的速度生长，它变成一寸、一尺、一丈，甚至更高更大，最后变成一座金光灿灿的山峰，熊熊冷炬从那金黄山口喷发出来，咄咄之势，直逼火球！
高悬空中的火球威势大不如前，磅礴的烈焰也一点点收缩。它很快被无穷冷气包围，纵使自己内在能量无限之强，也无法摆脱被吞噬的悲惨结局！
顷刻间，整个空间都被冷气占领并凝固！举目四望，晶莹剔透的穹顶之下，雪山傲立，冰封万里！
偌大火球被压缩成一个仅有篮球大小的发光体，它的光芒早就不在，浑身痉挛震颤，似是一只尚未解冻的蛋黄，扑通一下，就落入乾坤角张开的阔口内……
宇宙空间再无炎热，清凉的气流席卷而来，传来雪山脚下叮咚悦耳的溪流之声。
洪荒乾坤角吸光了火球残留的最后精华，然后缓缓收缩，又回到当初蚕蛹一般大小的形状，金灿灿地矗立在赵辉煌的秃脑壳上，样子非常古怪，貌似大葫芦上面嫁接了小金瓜，让人看了就想笑……
赵辉煌变得比原来更加高大健硕，威严英武的外表，使面前站立的两个女人震惊不已！
“辉煌……”
“辉煌……”
两个女人几乎同时呼出他的名字并向他奔来！
他裂开被烈焰薰成乌黑的嘴巴，想笑，面部神经疼得厉害，还是强行忍住，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朝她们致意，然后展开双臂，把两个长相一样的美人尽皆揽入怀中……
“姐姐……”
“妹妹……”
两个成年女性相互对望，她们的眼神充满天真和困惑！她们长的一模一样，就连鼻孔汗毛的数量都是一致！
“嘻嘻……”
无边的喜悦笼罩了古刹，也把那如雷的鼾声掩盖掉。
赵辉煌抱着两个女人在跌打场地疯狂亲吻，两个女人则以掌护面拼命遮掩，一时间欢声笑语此起彼伏，震耳的娇媚言辞萦绕四野！
正在欢喜间，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喂……你们好没良心啊！这么快就把本座忘到脑后啦……”
谁在说话？
众人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喂，本座是至高无上的洪荒乾坤角……”
“哈哈……原来是这家伙！”
两个女人纷纷抬头看向它，只见小角金黄无瑕，它倔挺着尖锐的头颅，顶尖之处滚动着一点晶亮的红光，那就是它的眼睛。
“喂，看什么看，本座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一隅乾坤，包罗十方世界。如果哪位美女肯陪本座玩耍，本座就把她纳入我的乾坤世界中做客，表现优异者还可以长期定居……”
“哼，骗人……”王道说。
赤岩灵体却没有发表意见。她知道它说的都是真的。洪荒乾坤角内部空间巨大，别说一两个人，就是成百上千的国家都能盛的下。
“小角，我去，你邀请我吧！”赤岩灵体激动地说。
那是一个无比清静的世界，她到那里可以开辟属于自己的一方乐土，从而能够更好地修炼！
“嘎吱……”
一个令人发指的声音传来！
乾坤角身上闪出一道小门。一架软梯自那小门缓缓垂降下来……
“咦……”
王道面露惊异神色。
赤岩灵体却不客气，她捉住软梯，身形一纵一缩，便被乾坤小角吸到里面！
“哇塞……这里真的好美呀……”
不久，不知从哪传来赤岩灵体惊喜的欢呼声。王道看看赵辉煌，心脏蹦蹦跳个不停！
“王姐姐，快来呀，这里面的风景独特，如同进入仙境一般，还有街区别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奔兔肥鱼，各种动物应有尽有，赶快进来呀……”
听了她的话，王道心里像是长了一蓬野草，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去吧，在里面好好玩耍玩耍！”赵辉煌微笑地说。
“嘎吱吱……”
小门又一次为王道打开。
……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也回去吧，哪里来到哪里去，这里不是你等久留之所在。”一个胖大和尚站在身侧，他睡眼惺忪，似是刚从梦中醒来！
只见那僧拂尘一挥，赵辉煌便似一羽飞鸿飘然而起，于是脑袋发空，一股困意快速袭来，他在空中很快睡着！
一觉醒来，他已坐在断头亭台。
这里是天路山中段，山风浩荡，清爽怡人。正是自己坠落深渊的致命绝地，现在，自己又稀里糊涂地回来了！
苍松翠柏，玉壁花丛，两个古稀身影相对而坐。他们手牵着手，模样纯朴可爱，正在那里聊絮往昔相思之苦。
“远古老丐？远古婆子？这二人……”
赵辉煌看到眼前情景不觉哑然失笑！
他没有骚扰他们，悄悄绕过视力范围，身形微弓，径奔山路峰顶而去。
远远地，他看到了成片成片的军用帐篷。
豹子六和梅花二也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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