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燕羽书的手指灵活，不出片刻，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不仅直播间里的粉丝们连连赞叹燕羽书的好手艺，纸扎店里做了一辈子纸扎手艺的老太太也是一双眼睛都黏在了蝴蝶上面。
“诶哟哟哟，小伙子，你这手艺是和谁学的呀？”似乎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店主奶奶从抽屉里掏出另一副看起来更为专业的眼镜。
燕羽书腼腆地笑了一下，将手中的蝴蝶放到老奶奶手上，奶奶顿时受宠若惊，用双手捧起那只蝴蝶，嘴里还发出不住的赞叹，看样子是非常喜欢这只蝴蝶了。
燕羽书：“是小时候有幸和奶奶学的，她和您一样，醉心于纸扎这门传统艺术，一有时间就埋头研究，小时候回老家我就跟着我奶奶学了一阵子。要是扎得哪里不好，还希望奶奶给我指出来，您店里的纸扎才叫精致呢。”
先是解释了自己手艺的出处，又吹了店主奶奶的一句彩虹屁，店主奶奶被笑得合不拢嘴，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燕羽书的手臂：“你这孩子，嘴巴还挺甜的，也别奶奶奶奶的叫了，多生疏，叫钱奶奶。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啊？”
从字面上看，“奶奶”和“钱奶奶”两个称呼只见只是多了一个姓，燕羽书却知道这内涵已经完全变样了，“奶奶”前面加了个姓氏，就变成了一个特称，说明钱奶奶认可了他，同时也是认可了他的手艺。
揽工应该不愁了，燕羽书心想。
“钱奶奶，我叫燕羽书，燕山的燕，羽毛的羽，书本的书，外面是我搭档，他叫韩灼，韩信的韩，灼热的灼。”自我介绍时，燕羽书不忘门口的韩灼，一并介绍给了钱奶奶听。
“好好。”钱奶奶一边答应着，放下手中的蝴蝶，一边从抽屉里掏出一沓纸、一捆竹条和一封像信一样的东西。
“就是这个，是小黎拿过来让我照着做的东西，还好你来了，要不然我下午就要给小黎退货咯。”
燕羽书接过，打开信封看到几张图片，是从一些军事杂志上裁剪下来的。
手指捻起一张图片，燕羽书表情犹豫，有些不确定地问到：“钱奶奶，确定是扎这些木仓和雷吗？”
钱奶奶听他这么一说有些紧张：“你也扎不了？”
“不是，可以扎。”燕羽书道，“就是从来没见过人要求扎这个的，有点好奇。”
钱奶奶放松下来，眼里也带着些许怀念，跟他解释道：“嗨，这个是小黎给他去世的儿子扎的。”
“当年咱们国家乱啊，只要是男的全上战场支援去了，小黎的大儿子就……”钱奶奶说着，语气中逐渐带上了沉重，摇了摇头，“没回来啊，战场上人堆人的，连埋都没能埋在家乡那片土喔。”
“你也知道，咱们华国人就爱给故去的人烧些有的没的，希望他们能在那边也能过得好。”
“小黎啊，说他儿子是在战场上走的，怕他魂儿留在那被那敌国的欺负，每年都得从我这订一批小玩意儿给他儿子烧去，怎么也不能被人欺负咯！以往都是我家老头子动手，但他这几天和我儿子去了什么什么……影视城玩儿，什么时候去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去！”
听到钱奶奶最后一句酷似小孩的抱怨，燕羽书安慰道：“没事的钱奶奶，我不是来了吗？我来帮您扎。”
钱奶奶顿时哈哈大笑：“对对对，还好碰上了你，有缘呐！你要是做出来了，我就只收你材料费，手工费都给你。”
燕羽书连忙回绝：“不行不行，能在您这儿赚到点资金已经是您在帮我们了，我怎么能……”
“我说给你就给你！”钱奶奶佯装生气道。
燕羽书脸上的表情更无奈了，怪不都说老人的脾气就和小孩一样任性，这次他是真的体会到了，看钱奶奶别过身子不理自己的别扭劲儿，只好连连应下。
钱奶奶这才又露出笑容。
[哈哈哈哈钱奶奶好可爱。]
[燕羽书哄老人的样子也好温柔，对小孩子和老人都有足够耐心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看到这一幕的我突然有点想奶奶了，去给奶奶打个电话。]
[有人和我一样注意钱奶奶口中小黎的故事吗？希望燕羽书能做几个好好的纸扎给他。]
[我听到了！呜呜，莫名感动，本来还有点怕纸扎，但是如果是烧给那样英勇的人就不觉得这么可怕了。]
[纸扎本来就是我们民族的传统艺术，不要被一些故事影响了，大多数时候烧纸扎仅仅是为了寄托爱。]
[确实。而且我好期待燕羽书做出来的纸扎！他能做得多好啊？比蝴蝶还逼真吗？]
被网友们寄予厚望的燕羽书这时候已经找好了桌椅板凳，开始工作起来，他先是抽出几张合适的纸。
比较硬的纸折成一个个方正的小盒子，较软的则是裁剪出合适的大小叠出“零件”，燕羽书的手很巧，做出来的方的方、圆的圆，不一会儿，几个棱角分明的轮廓便出现了。
在等待胶水干透的间隙，燕羽书又挑选出几根粗细均匀合适的竹条，三下五除二就编出了一个立体的椭圆，然后在上面铺好纸，上专业的胶水，然后再用彩漆细心点出图案，一个个纸扎手／雷就出现眼前。
如法炮制，燕羽书又做了几个。
这边纸木仓也到了上色的阶段，燕羽书顺便就一起给上了色，直到抹上最后一笔墨色时，燕羽书感到自己胸中憋着的气缓缓吐了出来。
所有的纸扎都没有失败，一个个乖巧地躺在桌子上晾漆，燕羽书内心油然而生一丝满足感，也突然想起来从前和奶奶相处的日子。
当时，自己做的东歪西倒小老虎、小兔子摆在奶奶做的精致小人旁边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开心，也许这就是他沉迷手作的初衷，看到一个个作品从自己手中诞生的那种满足感，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的感受。
突然，一杯水出现在燕羽书的视线，门外的韩灼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韩灼站着，手里举着一次性杯子示意他喝，燕羽书舔了舔嘴唇发现确实有些干得开裂，没有客气地接过水。
燕羽书捧着温水喝了一口，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韩灼微微颔首，示意摄影师的方向，道：“距离规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了，我们什么都还没买。”
末了还补上一句：“别误会，我就只是来催你快点而已。”
燕羽书差点又忘了节目这件事，两人的任务不禁要赚钱还得买食材，他讪讪一笑。
这时，柜台的钱奶奶也乐呵呵插嘴：“小灼等你半天了，就站门口愣愣地看着你，那眼神就像在村口等小花的隔壁村二狗子似的，扒都扒不开哟。”
钱奶奶的比喻牛头不对马嘴，但燕羽书不知怎么的，居然想象出来了韩灼在村口等人的画面，赶紧憋住笑，生怕韩灼注意到自己的表情。
韩灼：……
钱奶奶也是个爽快人，调侃了两人一句，看他们还赶时间，连忙结算了两人的“工钱”，就把他们赶出店里。
燕羽书喜出望外地看着手里的三百多块钱，不可置信：“我们发财了？！”
他没想到定制的纸扎手工费能有这么多，着实有点吃惊。
“不错。”韩灼的嘴角今天以来第一次弯了，他说，“走吧，我们去买食材。”
“嗯！”燕羽书忙不迭点头，活像一只找到松果捧在手心里的松鼠。
两人随即又返回了菜市场入口。
经过巴士门口的时候，燕羽书脚步一顿，和韩灼打了声招呼，跑上巴士，不一会儿又下来了，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你把手伸出来。”
韩灼不解，满脸狐疑，被燕羽再在催促了几下才伸出手，双手摊开掌心朝上，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落入掌心，在韩灼手里滚了一圈。
“这是？”
燕羽书指了指韩灼的手臂：“刚才你递给我水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的手上被竹条划出不少印子，用这个涂一涂，好得快，也避免你的伤口碰到水感染发炎。”
韩灼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确实在装箱纸扎房子的时候被划出几道伤。但是这一点伤，对于经常参加极限运动，手上动不动就会被划出口子的他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用网上流行的话说，再不快点处理就愈合了。
韩灼嗤笑了一声，“用不着。”
燕羽书听了，就想从他手中抢过小圆球亲自上手。
韩灼吓一跳般躲开，没让燕羽书碰到自己半片衣角。
“我自己用！”韩灼大声喊到。
燕羽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拧开就能直接用了，很方便的，膏体透明还有清凉杀菌的作用。”
韩灼“哦”了一声，拧开小圆球的盖子，瓶口略小，韩灼一只手指伸进去就差不多占满了。
他学着老妈平时小心翼翼沾眼霜的样子，取了一些找到伤口擦拭，直到给所有的印子都涂上药膏。
燕羽书身前带路，韩灼坠在后面，鼻尖传来淡淡的香味，他不禁抬手嗅了嗅，果然是手上药膏的味道。
是温柔是白茶香，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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