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惬意地走在乡间小路上，天边的晚霞是温暖的粉橙色，耳边偶尔传来细弱虫鸣，路上零星几个行人。
燕羽书不时伸手触碰路边垂下的树叶，偶尔还能捻下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
忽然，远远的，一个瘦小的身影越跑越快，伸出小手挥舞着试图吸引燕羽书和韩灼的注意。
“羽书哥哥，韩灼哥哥。”成月松的声音越来越近，临近大约五米处小孩才堪堪控制住速度停下来。
燕羽书看到他也很高兴，开心地上前几步把，把手中的小黄花送给他，还把他抱起来转了个圈。
成月松在燕羽书怀里咯咯笑着，手里攥着花，红扑扑的小脸一颤一颤。
注意到韩灼手上提着的塑料袋，成月松“呀”了一声，开心道：“你们摘到啦。”
“是呀。”燕羽书回答他，“待会儿喂给小花她就会原谅我们了吧。”
成月松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还等什么，我们回去吧。”燕羽书说完，对韩灼挑挑眉使了个颜色，迈步小跑起来。
成月松小胳膊小腿从来没跑这么快过，抱紧燕羽书的脖子的同时，又忍不住直起身子去感受奔跑的风。
三人一路嬉笑回到成月松家，拿菊苣讨好了小花之后，发现成爷爷和成奶奶早已准备好五人饭菜。
五人围坐在桌前，在暖黄的橙色灯光下吃完了一顿和谐的晚饭。
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燕羽书这个小厨神也忍不住再次感叹了成奶奶的好手艺。
“要不然你和她学做饭算了，别和我学木雕了。”成爷爷从鼻子里挤出一个气音。
“别别别。”燕羽书失笑，赶紧凑过去哄老人开心。
韩灼在一旁看着，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反正您答应节目组了，得教我们。”理所当然的口气，气得成爷爷当场就想用拐杖一杆子将他抽飞。
因为这句话，燕羽书事后笑了韩灼好几次，韩灼却表示这老爷子和他家老爷子一样，越捧越来劲，不如反着来，事情的进度反而快一些。
燕羽书想了想当时成爷爷立马就起身，赌气要带他们立马学木工的样子，嘴里还嘀嘀咕咕看他们能学成个什么样的反应。心道还真是这样。
总之，现在两人晚饭也吃了，休息也休息够了，他们如愿来到了工作间。
“念你们是新手，就不教你们太复杂的东西了。”成爷爷说着，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捆小木片。
木片大概四厘米长三厘米宽，厚度是两厘米，手感较轻，应该是比较软的木头，确实适合新手学习使用。
同时，成爷爷还拿出一本厚厚的书，书页泛黄发卷，书脊一看就缝合了不下十次，不同颜色的线交叉相错。翻开书页，原来是成爷爷总结的图样。
也许样式是按照难易程度装订，没翻几页，成爷爷就找到了可以教学用的样式。
成爷爷满意地把书放到书桌上，看他们乖巧坐直颇为满意，道：“这些小猫小鱼正适合你们雕刻。”
燕羽书扫了一眼，图案都是线条比较简单的鲸鱼、大象之类，确实适合新人。
“你想先学哪个？”燕羽书问韩灼。
韩灼觉得这些图样都长得差不多，也选不出来，看燕羽书这么期待的样子，随手指了左上角第一个的大象。
燕羽书看了一眼，大象也行。于是给成爷爷说他们要学刻象。
成爷爷看到他们选的图案，一瞬间眼底闪过不正常的笑意，咳了一掩饰道：“对大象，也行吧。”
随后，成爷爷给他们拿了笔墨和雕刀，一人一套装备和木板，老人也在他们对面坐下，一边教学，一边示范。
“首先呢，我们要在木板上画出图案的轮廓，刚学的时候可以画得仔细点，到后面熟练了，脑子里自己形成模子了，就不必要画得太细。”成爷爷一开始雕起木雕，神色就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一丝一毫都不允许自己出差错。
“下刀的时候一要稳，二要准。不过你们就每次就少刻点，刻少了还能再削，刻多了就补不上去咯”
燕羽书和韩灼在学习木雕的过程中，有一位摄像在一旁兢兢业业地拍摄，不错过他们的一笔一刀。
【突然发现了手作的魅力怎么回事。】
【我也，看别人慢慢的做手工，好像自己也平静下来了。】
【他们都学的好快，雕得也很好！】
【嗯嗯，但是燕羽书明显比韩灼更熟练，木头在他手里像块泥，刀也好听话】
【刻橡皮章线条都刻得歪歪扭扭的人哭了】
【话说燕羽书的账号有没有人扒出来了？他的手好好看】
【在扒了在扒了，已经截图了他的手在一个个手作博主对比呢，一有时间就来通知姐妹！】
【好，神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让我懒懒咸鱼享受美手的每一秒】
基础版木雕花不了太多时间，两人不一会儿就完成了作品。成爷爷接过他们雕的大象，先是对韩灼的作品褒贬都评论了一番，指导了几处用刀不对的地方。
然后成爷爷目光移动到燕羽书的木雕上，停顿了几秒，问道：“以前学过？”
被成爷爷看出来，燕羽书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是，以前和外公玩过一阵。”燕羽书道。
“能雕到什么程度？”
“立体的图样应该都不成问题。”燕羽书斟酌着说到。
成爷爷摸了摸胡子，翻来覆去看了看那只线条流畅的大象，得出结论：“你可以不用从这些简单的学起了，来，我教你点特别的。”说完，成爷爷熟悉地翻到某一页。
“镂空木雕玩过吗？”成爷爷浑浊的双眼慕地亮了，神采奕奕仿佛年轻了十岁，眼里都能透出光来。
“那爷爷你教教我？”燕羽书被成爷爷这股热情吸引住，不自觉道。
“好嘞！”成爷爷开心地把基础雕刀扫到一边，顺便把韩灼一半的地盘侵占，拿出更厚的几块木板，和一个电动钻刀。
韩灼看了一眼兴奋的两人，默默再拿起一块小木板重新做大象。
他就不信了，这么简单的事他会做不好？韩灼盘算着，把被遗忘在桌子边缘燕羽书的第一个作品顺手拿了过来。
有样板照着做，错不了。
成爷爷年轻时的拿手绝活便是镂空木雕，而燕羽书第一次接触镂空木雕也是拥有百分百的热情，两个人来来往往交流直到深夜。
直到摄像大哥下班了，韩灼撑不住先一步离开工作室了。月亮高悬，深夜寂静，成爷爷才被成奶奶揪着耳朵拖出工作室。
“都叫你注意身体注意身体，这么老了还敢熬夜。”成奶奶丝毫不管老伴儿的鬼哭狼嚎，不容拒绝地拉走了成爷爷。
成爷爷一边求饶，一边嘴里还不忘让燕羽书收拾好工作室里的东西，好让他们明天继续战斗，话刚说完，被成奶奶敲了一个脑瓜崩，老实了。
燕羽书落在后面，仔细收拾好木头碎屑和雕刀，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那雕花的半成品，才踏出门外。
成奶奶安顿好了老伴儿又回来了，帮燕羽书关好了工作室的门，带他来到收拾出来的客房。
“我们家平时也什么客人，客房里布置简单了些，你别嫌弃呐。”老奶奶的声线是软和的南方口音，话从奶奶口中说出来总显得温柔又客气。
“怎么嫌弃会呢，奶奶，你们还给我们专门准备住处，我们已经很满足了。”燕羽书也笑盈盈地回应。
“哎，好孩子，奶奶可喜欢你们来做客啦。”成奶奶带燕羽书来到房门前，却不再动作，“你们休息，奶奶就不打扰你了，早点睡啊。”
燕羽书明白成奶奶的客气，于是也道：“知道了奶奶，我们一定早点休息，不玩手机不熬夜。您也快些去睡觉吧！”
成奶奶听了他的话，笑呵呵地走了。
目视成奶奶安全回到屋子里，燕羽书这才转身轻轻推开门。
木门老久，一推开就会发生“吱呀”的声响，燕羽书的动作又慢了两分。
随着房门的打开，黄色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客房里的布置确实比较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大柜子。柜子上放着晚上节目组送过来的嘉宾们的行李，一个黑色背包已经打开了，还有一个银灰色的好好放着。
床上韩灼盖着薄被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绵长平稳。燕羽书为了不吵醒他，轻手轻脚地动作，全程只发出洗漱不可避免的水声。
处理好一切，燕羽书关上灯，蹑手蹑脚地从床位爬上床，掀起被子也陷入黑甜的梦乡。
-
燕羽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宁静的山村，山脚那个有着三层小屋的院落。
小院也围着围墙，四周种的是细细的竹子，四季常青，小小的燕羽书经常去抽嫩竹叶玩。是那种长出来却未展开的竹叶，轻轻一抽就能取出来，一玩儿起来手上就是一大把。
风吹起竹叶发出“哗哗”声，燕羽书低头，看到自己小小的手上正是小小一把竹叶。再抬头，眼前出现了熟悉的装饰着圆形砖雕的围墙。
燕羽书发愣地档口，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
“小羽。”女声温柔慈爱，是久违的称呼。
燕羽书猛地转身，手上的竹叶掉了一地。
“妈妈！”燕羽书嗓音稚嫩，伸着小手就朝声音的来源跑了过去。
不远处，长发蓝裙的女人温柔地笑着，一双眼睛弯出的弧度和长大后的燕羽书一模一样。
她此时也像燕羽书抱住成月松一样朝着燕羽书张开双臂。
“妈妈。”小燕羽书扑过去，被抱了起来。他顺势依偎在女人的肩窝，小猫一样地胡乱蹭着，怎么也抒发不完心中的眷恋。
“小羽怎么啦，怎么突然和妈妈撒起娇来了？”女人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小羽是个坚强的孩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擦掉眼泪继续前进哦。”
“我就是很想很想妈妈了。”燕羽书闷闷道。
然后好像是想到什么，燕羽书直起身子，努力瞪大双眼，想看清楚女人的样子，却不知不觉眼里蓄的泪越来越多，模糊了眼前的人。
小燕羽书被轻轻放在一张椅子上，再想回头看女人，人却已经消失不见，徒留一阵清风。
“羽书呀，开小差哦。”包含笑意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语速很慢，充满了包容。
“外婆”燕羽书猛得回头，慈祥的老人两鬓斑白，手上握着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面前的桌上是面皮和馅料，他手上也拿着一张饺子皮，稚嫩的小手抽长了些变成少年模样。
“羽书不是说要和外婆学包饺子吗？”燕外婆笑呵呵道，“我们羽书和外婆学一手好手艺，到时候好讨个小姑娘回家。”
“外婆，你说什么呢。”燕羽书有点囧，“我做好吃的就是给你和外公吃呀。”
燕外婆呵呵地笑了，口中直说“好、好”。
“外婆，我”燕羽书刚想说什么，门口就传来匆匆忙忙地脚步声，随后厨房门口便出现一个穿着皮衣，头戴一顶渔夫帽，嘴里叼着烟斗的老人。
“诶哟，我的书书，快跟外公来，外公又找到好玩的啦！”燕外公是个十足十的时尚潮人，踢踏着皮鞋就把燕羽书拉走了。
走着走着，燕羽书觉得自己身高开始抽条，从比外公矮到能看到外公帽顶。
不一会儿，燕羽书视线中出现一条竹子做的“铁路”，这里是他和外公的秘密基地，两人在这里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包括但不限于香薰、木工、竹编、电路和陶土。
几乎是两个人想玩些什么新东西，秘密基地就要被改个样。
“男人，就是要去征服星辰大海！”外公口中喊道，撸起袖子就要开始修缮竹制轨道。
这次燕羽书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语速飞快地问道：“外公，要是有一天，我不想去征服星辰大海了，怎么办？”
燕外公显然没想到自家孙子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思考了一下，看着燕羽书的眼睛，回答他：“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外公都支持你！”
燕羽书心下一动，眼眶又发酸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这么容易掉眼泪的人。
“不仅是外公，妈妈也会一直支持小羽哦。”一片虚空之中，燕妈妈的身影逐渐显现。
“外婆也是呀。”燕外婆笑眯了眼。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困难和挫折，也会陷入暂时的迷茫。但是你要相信，你不会是孤单的个体，世界上你总会爱上一些人，也总有人会爱你。
为了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坚定的活下去吧。
妈妈/外公/外婆就算离开了，对你的爱也是不会改变的，明白吗？”
三张久违的面庞同时出现，燕羽书激动地和三人抱在一起，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孩子，只想依偎在大人的怀抱里寻求温暖，也永远离不开大人。
“妈妈……外公……外婆……”
“我……好想……你们。”
“好想，好想。”
“醒醒，醒醒。”
“燕羽书，燕羽书？”
“没事了，没事了。”
燕羽书感觉到自己的背被人轻柔拍抚。
燕羽书泪眼朦胧地睁眼，小刷子似的睫毛被泪打湿黏在一起。
努力睁开双眼，燕羽书抬头对上一个骨相极佳的下颚，再往上，是一张满目柔情的帅脸。
“韩，韩灼？”燕羽书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鼻音。
得到燕羽书的回应，抱着他身体的肌肉有一瞬间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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