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聊
翌日，周殷按照太后所说，命令手下的太监们去给入选的秀女颁旨，召她们进宫。
当时，慕容依正在河边洗衣服，远远地看到车马来了，她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幸亏她反应机敏，及时把姐妹们叫了出来。不然，她们四姐妹住破庙的事儿，怕是就要暴露了。
沈芙冰扶着赵若嘉慢慢走过来，入选的三个人，便算是到齐了。
“诸位小主，接旨吧~”太监拖着长声道。
沈芙冰、慕容依、赵若嘉三人跪成一排：“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监道，“今，封芙冰沈氏为贵人；依慕容氏为常在；若嘉赵氏为答应。钦此！”
“谢皇上隆恩！”
三人接旨之后，又有几个太监从车上抬了几个大箱子下来。看他们抬得费劲，那箱子貌似还不轻。沈芙冰作为三人之中位分最高的，斟酌着开口道：
“大人……这是？”
领头的太监道：“打开。”
箱盖掀开，从中露出的，赫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整整三大箱，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全是银子！
三姐妹面面相觑，一时间震惊得失了言语，还是那领头太监道：“这都是咱们皇家赏给你们母家的，作为入选成功的奖励，还不快谢恩。”
“谢皇上隆恩！”三姐妹齐声道。
送走太监之后，一直躲在破庙里的林早早一路小跑着过来了。她见到银子后，那反应简直比三个姐姐还要激烈百倍。她们四姐妹，共八只眼睛盯着那满箱硕大的元宝，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要知道，她们辛辛苦苦到处打工，所挣得的也不过是一点儿碎银。至于元宝那真是连影子都没见着过，谁曾想，这皇上竟然如此阔绰，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银子，这得有多少两啊！
不，这都不能用两计量了，这得用斤，用公斤，实在不行甚至还可以用“吨”。
总之，林早早就跟初入贾府的刘姥姥一样看得眼花缭乱。
她甚至还不顾形象地用嘴咬了起来：“啊，我的牙！”
咬完砸吧砸吧嘴：“嗯，苦的。是货真价实的银元宝，不是锡纸巧克力！”
三个姐姐：“……”
这孩子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着吃啊e=(''o｀)))
有了银子，第一件事是先把欠老郎中的钱还了。之后便是去城里买买买。要进宫了，肯定不能穿着这些破破烂烂的乞丐服去，什么绫罗绸缎、金银珠钗、绮丽珠宝、锦绣霓裳统统买上。反正进宫之后每个月还会有份例的银子，这钱不花也是糟蹋了，因此四姐妹花起来简直没有半点儿心理压力。一整条街看上什么买什么，那滋味简直不要太爽。
于是，仅仅一个下午时间，她们四个就从土妞进城，恢复到了满状态中的“天仙下凡”。
往回走的路上，几乎就差没把满街男人的眼珠子给看下来了。
大包小包地走着，林早早才想起来问：“姐姐姐姐，皇上都给了你们什么位分啊？”
沈芙冰背着包裹，珍珠般细腻的肌肤上覆着一点儿薄汗：“我是贵人。”
慕容依：“我是常在。”
赵若嘉：“答应。”
赵若嘉说完，现场冷了些许。沈芙冰抿了抿唇，道：
“嘉嘉，你……唉，现在的位分，确实是有点儿委屈了。”
“没什么…好委屈的。”赵若嘉由林早早扶着，朝沈芙冰微微笑了笑，“你不用替我操心，真的。”
“我能把身体调理好，活过…这个冬天，就已经是万幸了。更何况，我…本来也不想侍寝。”
“总之…现在这个位分正合我意。我甚至还巴不得皇上给我封个官女子呢。只要皇上忘了有我这号人的存在，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沈芙冰见她不觉得委屈，这才放下心来。其实她们四姐妹，不管谁位分高都是一样的。因为她相信，有能力的人，都会无条件帮助其他三个。
这么想着，沈芙冰朝赵若嘉道：“放心吧，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侍不侍寝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等进了宫，说什么也要先把你的病养好。”
“早早，你也是。”她看向林早早，“不要因为是丫鬟便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了。你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不管在宫外还是宫内，有我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你饿着。”
林早早听了，百感交集地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好啦，我的亲姐姐。大喜的日子，还说这些做什么？”
“开心一点儿，这是我们风餐露宿的最后一天了，马上就能进宫里过好日子了。开心起来啊，姐姐。”
沈芙冰忍住泪意，紧紧攥住了她的手：“嗯。”
“哎呀，肉麻死了。这群女人。”慕容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们，朗声道，“早早。”
“等进了宫以后，你打算跟着谁住呢？跟我还是跟你大姐？”
“先说好，可不许因为她位分高，会说漂亮话就选她啊。”
沈芙冰见慕容依要抢人，连忙抱住林早早不放：“你别想了，早早是我的。我才舍不得给你。”
慕容依道：“你放开她，让她自己选。”
沈芙冰听了，忽然意识到万一早早不想选自己呢？自己这样一直抱着，岂不让是早早为难？于是她最终还是把林早早放开了。
而后就见林早早看着慕容依，嘻嘻一笑：“二姐，你这话说的，就和问是跟爸爸亲还是跟妈妈亲一样。”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重新抱回沈芙冰：“当然是跟妈妈啦~~略略略略略~~~”
慕容依：“好啊，臭丫头，不选我就算了，还敢跟我做鬼脸，看打！”
慕容依放下包裹来追，林早早便绕着沈芙冰不住躲闪，就像这两个月里发生过无数次的一样：“哎，打不着，打不着，嘿嘿。”
“哈哈哈哈哈……”笑声穿透云霄，仿佛能传到很远很远。
这是多么无忧无虑的一天啊。
当天晚上，天气晴着，凉爽，但又没有那么冷。四姐妹肩并肩地躺在破庙里，想着今天就是住在这里的最后一夜了。一时间，竟还颇有点儿感慨万千。
怎么说也住了两个月了。再破，竟也隐隐有了感情了。想当初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晚上，她们找了整整一天，才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找到了这个地方。那个时候，过惯了现代生活的她们四个可别提多嫌弃了。没想到一眨眼，这种苦，竟也能够吃得。
庙顶有个破洞，雨天的时候整夜整夜地漏，烦不胜烦。眼下天气晴着，却是能够看见星星。
林早早想着明天就能进宫，住大房子，吃好吃的了。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兴奋。她听着外面草虫的鸣叫，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便忍不住问道：
“哎，姐姐们。你们…跟男生那什么过吗？”
“那什么？”慕容依明知顾问。
“就那什么呀~”林早早道，“就…嘿嘿，拉拉小手什么的~”
“早早，你小小年纪瞎打听这些做什么。”沈芙冰捂住她的耳朵，“你才17岁，可不是想这些事儿的时候。睡觉睡觉。”
林早早才不肯睡呢，她翻个身，侧面对着沈芙冰，手指头无所事事地绕着她的头发丝儿：“17岁怎么啦？古代女子15岁都可以成婚了。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好吗？”
又道：“哎，姐姐，你不让问，该不会是因为，你已经和男生那个啥了吧？”
“别瞎说。”沈芙冰道，“我是偶像，偶像的守则你还记得吗？身为一个偶像，怎么能随便谈恋爱呢？那叫‘塌房’，那样怎么对得起辛辛苦苦支持自己的粉丝们呢？”
“我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哪怕，哪怕有一天我真的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男生。我也会选择向粉丝道歉，然后退出娱乐圈。无论如何，我不会欺骗辛辛苦苦支持我的粉丝。”
“好好好。”林早早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大姐姐。”
“你呢，三姐？”
“哎，你别问她，嘉嘉病着呢。”沈芙冰道。
“我…我不过是和三姐说说话，这也累不着啊…”林早早嘟囔。
若是以往，赵若嘉八成会觉得这种话题幼稚，懒得参与。可今天，不知为何，她竟是毫不犹豫地就答了出来：
“没有。”
“我没跟男生谈过恋爱，以后也不会谈。”
“……”空气静了两秒。
“啊…啊？”林早早道，“帅哥你也不谈？”
赵若嘉：“在我眼里，男人都长一个样子，没有帅与不帅之分。”
众人：“………………”
阿巴阿巴。
这是可以说的吗？
林早早不知该如何回应，场子硬生生地尬住了，于是她又去问慕容依。
“二姐你…”
“当然有啦。”慕容依倒是毫不避讳。
众人：“哇！”
吃瓜欲被激起，困意瞬间一扫而空。林早早一迭声地问道：
“天呐天呐，二姐你竟然真的谈过！”
“你们…你们…做到哪一步了？是拉小手，还是…亲小嘴儿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慕容依道。
“天呐(ΩДΩ)！”林早早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二姐你，你你你……”
“那个男生长什么样子？帅不帅，好不好看o(////▽////)o？”
“……”慕容依道，“你问哪一个(￣﹃￣)？”
众人：“……”
“你到底是有几个？？？”
慕容依：“也不多。嘶——我想想啊。一、二、三…七…九……唉呀，我也数不清了。”
“反正，男人这玩意就像衣服，心情不好就想换上几件，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众人：“………………”
过于理直气壮以至于我竟无法反驳（？w？？）？
聊到这个地步，连一向端庄持重的沈芙冰都按捺不住好奇了：“那…就给我们讲讲第一个吧？”
“第一个…”慕容依沉默了下来，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良久，她道，“哦，想起来了。”
“那是我上幼儿园的时候……”
众人：？？？？
慕容依挠头：“忘了是四岁还是五岁了。当时，班里边有个小男生吧，特别白，跟个奶娃娃似得。我就趁着玩过家家的时候，整天亲人家。后来有一次，还把他给亲哭了……”
其他三人：“……”
[地铁、老人、手机-_-||]
“啊、啊这……”林早早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不想跟他玩了。”慕容依道，“我嫌他整天哭，很烦。后来我又开始跟一个上大班的男孩子玩。长什么样我不记得了。只记得黑黑的，高高的，那时候我整天管他叫‘哥哥’，天天让他背着我，午休都得要他把我背到小床上去……后来有一次我看到他背别的女孩，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三人：“……”
看来你被人骂上热搜不是没有原因的……
别人那叫塌房。
你可倒好，你直接塌方。
沈芙冰不忘借这件事教育林早早：“早早，你二姐的妈妈是西方人，西方人讲究自由、开放，文化观念跟咱们不太一样。你可不许这样，听到没？”
林早早嘻嘻笑道：“哎呀哎呀，知道了。”
又小声嘀咕：“我又没见过我妈，说不定我妈也是西方人呢~”
沈芙冰拍她：“还敢乱说。”
林早早：“好啦好啦，这回是真的知道啦。”
众人说了一会儿，没什么话了，像是要睡了。赵若嘉直到这时，才终于在犹豫再三之后下定决心，开口道：
“姐姐。”
她仰望着头顶静静倒转的星河，声音轻轻的：“进宫之后…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沈芙冰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说过，进宫只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你并不打算侍寝。”赵若嘉道。
沈芙冰听了，心里颇觉得好笑。没想到她竟然连这样的小事都记得。多多少少的，又还有点儿感动。
“当然算数了。”沈芙冰畅想道，“我这辈子，是要跟一个一心一意爱我的男人在一起的。皇帝三宫六院，怎么可能只爱我一个人？那我也便不去爱他。进宫以后，如果他让我侍寝，那我便想办法推脱过去，想必推上一次两次的，他应当就会把我给忘了吧。”
赵若嘉心知难度很大，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儿。不过，她有沈芙冰的这句话就够了。她会帮她一起想办法，不让她侍寝的。
“我也不侍寝。”赵若嘉又说了一遍。
“嗯。”沈芙冰低低喃道，“这些倒是小事儿。重要的是，我想咱们姐妹，不管是在宫内还是宫外，也不管宫里的环境怎么样。是风平浪静也好，暗潮汹涌也罢，咱们四个的心，都要一直在一起。相互扶持，不能背叛彼此。”
突如起来的心声让三姐妹有点儿猝不及防，但之后，便是深深的感动。
“是啊是啊。”林早早也道，“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姐姐，咱们以后要一直好好的。可不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姐妹之间，反目成仇。”
“放心吧。”慕容依捏了捏林早早的脸蛋儿，“早早这么可爱，谁舍得和你反目成仇呢？”
一时间，大家伙都笑了起来。赵若嘉看着她们三个，尤其是星光之下沈芙冰笑起来的样子，心里说着：
放心吧，姐姐。
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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