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奔赴
叶初记得小时候，坐什么车都会晕。
爷爷总是说，假期他接自己回老家的大巴上，叶初一路能把车上的塑料袋吐完。
有点印象，但毕竟人总会刻意摒弃掉不好的回忆，并不深刻。
大学开始，可能是坐车太频繁了，叶初几乎没有任何晕车症状了。
相反，她很享受坐大巴的时光。
独身一人，塞着耳机，望着窗外略过的风景，有时候是回忆，有时候是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能正因为此，叶初才会喜欢写作。
那些偶尔闪现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口的苦涩，她想留住，只能靠文字。
在长达4个小时的车程里，叶初的脑子被喷涌而出的回忆片段充斥着。
那个爬窗的姑娘，举动奇怪又胆大，吸引了路过的叶初，那个人是路漫；
那个把喜欢的男生堵在教室里，坦率告白，被拒绝也不流泪的，是路漫；
那个总在姐妹前边笑的灿烂，看的淡然的，还是她。
相识二十多年，叶初才发现，她从没看懂过路漫。
她觉得该哭的时候，路漫还是笑着，该示弱的时候，路漫甚至都不会告诉她和林可欣，以至于，多少痛楚集一身的时候，叶初都没办法张开双臂，给她一个拥抱。
她太要强了，坚强到，最亲密的人，都给不了温度，她杜绝了别人，也杜绝叶初和可欣。
刺猬一般，抵挡伤害，也逼退了关爱。
走在渐渐熟悉的街头，叶初有点慌神。
这座城市，她并不陌生，她和林可欣在这里相继待了三四年，读大学。
偏偏有可能留下的人都走了。
那个从未踏足此地的人，却在此定居了。
和路漫见面是在叶初开好的酒店房间。
光看，叶初找不到蛛丝马迹。
路漫进门瞬间，叶初一直以来的拥抱，迎了上去。
谁都不曾说话，就那么抱着，隔着单薄的夏装。
眼泪留到嘴角，咸咸的。
“去听会儿歌吧！”
“好”
你何以始终不说话尽管讲出不快吧
事与冀盼有落差请不必惊怕
我仍然会冷静聆听
仍然紧守于身边与你进退也共鸣
时日会蔓延再蔓延某些不可改变的改变
与一些不要发现的发现就这么放大了缺点
来让我问谁可决定那些东西叫作完美至善
我只懂得爱你在每天
当潮流爱新鲜当旁人爱标签
幸得伴着你我是窝心的自然
当闲言再尖酸给他妒忌多点
因世上的至爱是不计较条件谁又可清楚看见
美难免总有些缺憾若果不甘心去问
问到最尾叫内心也长出裂痕
笑何妨与你又重温
仍然我说我庆幸你永远胜过别人
期待美没完爱没完放开不必打算的打算
作一些可以约定的约定就抱紧以后每一天
其实你定然都发现我有很多未达完美事情
我只懂得再努力每天
当潮流爱新鲜当旁人爱标签
幸得伴着你我是窝心的自然
当闲言再尖酸给他妒忌多点
因世上的至爱是不计较条件谁又可清楚看见
ktv里，这首歌，循环了一遍又一遍，叶初就那么安静地陪在路漫身边。
路漫把音乐声调小了一些。
“如果，以后，你也没找到真心爱的人，我们一起过吧？”灯光很暗，但路漫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是不是泪水的效果。
叶初自然乐意“好啊，爱情而已，保鲜期太短了，和你一起，我倒有信息，可以到老！”
“我突然觉得，好像我每一段感情都不太顺利”
“你怎么不说，你有好多段，我却很羡慕，我的爱情，有点单一，哈哈”
路漫终于有了笑意，似乎，准备来一次爱情经历的攀比。
“温焰你还有联系吗？”路漫提到的这个名字，久远，但却深刻。
叶初拿出手机翻了翻，找到温焰，点开朋友圈，给路漫看。
“看啊，他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路漫不免感叹“对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他追求你的事儿，感觉还在昨天似的，结果，已经是孩子的爸爸了！”
“别瞎说，他根本没追过我，非要说有，那也都是别人嘴里传递出来的所谓追我吧？”
路漫不置可否，而别人里，也包括自己。
“我还记得，为了他，我跟你生气了！”
“是啊，你还真是小气，莫名其妙就不理我了，最后，还是我主动给你写信，才过了这个坎，不然啊，不知道怎么样呢！你说你，至于吗？为了个男人！”
这句话似乎也适合现在的路漫。
路漫挪了下位置，躺在叶初腿上，侧着身子。
“其实，他喜欢你，是真喜欢，但你知道吗？我也挺喜欢他的，他太会照顾人了，又一眼看穿了我的孤独，呵可怎么办呢？还是你比较重要，他心里没我，我又何必强求呢。”
叶初左手，有节奏的捋着路漫的长发，路漫头发很黑，也很硬，摸着手感一般。
“他是个好哥哥，但他前女友的事情，不论真假，我并不喜欢自己和一个死人长的像。我们毕业后断断续续一起参加过几次同学聚会吧，有次，你也在不是吗？那之后就很少来往了。他结婚的消息，在我空间有流言，只不过，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了。现在也很好啊，彼此关注这对方的生活状态，也都幸福着，蛮不错的啊！”
温焰算是路漫的初恋，也是唯一和叶初牵扯在一起的男生。
“那你恨魏晨鑫吗？”路漫跳转的有些快。
叶初其实并不太想提及此人，她甚至一直在恳求，如果可以选择性失忆就好了。
“你不想我提他吗？”路漫追问。
“没有啊，就是觉得，过去的事儿就让他结束吧，我对他，没有恨。可能时光倒回去，那时候的我，还是会选择尝试的，我太了解我自己了。”
路漫提及魏晨鑫，不是为了戳她伤疤，相反，她想问问叶初，那么喜欢的人，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你怎么把自己置身于陌生人这个角色了的？”
“我们分开有段时间后，有次单位聚会，那时候，我和云谏还在暧昧期。聚会我喝的有点多，虽然那时候，我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清空了往来邮件，但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电话号码能记住，我爸用了十几年的号码，我死活背不会，他的呢？我都没有刻意去记，可你知道吗？我记得特别清楚，时隔那么久，我都能在脑子里，瞬间找到。太可怕了然后，我发了信息给他，他秒回然后我们见面了，我胳膊绕着他的脖子，还说了句想他了，可笑吗？这是我叶初干的事儿！我自己都不想相信，你信吗？”叶初用大拇指擦了擦眼泪，接着说“他却生气了，送我回去的路上，一句话不说，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认识我十一年三个月零十五天，现在的我，学会喝酒了！哈哈哈那一瞬间，我就不恨了，真的一点都不恨了，我知道，在一起的时候，他是真的爱我，只可惜，我们努力了那么久，我败给了猜忌，他败了愚孝。他不欠我什么，我也终于放过了自己所以，只是，我们把对方还给了彼此而已”叶初的抽泣声，把背景音乐打的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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