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由衷
“出差？”
叶无青一边对同他打招呼的学生微笑点头，一边对着电话问道：“要去很久吗？”
“不会很久，”在电话另一端的向景回道，“录个节目而已，也就几天。”
“节目？”
“一个法制节目，还挺无聊的。我算是代表专业权威的嘉宾吧。”
那应该和心动小屋那种节目差别很大，叶无青这么想着，对这个节目多了几分好奇：“可以在电视上看见你吗？”
“嗯……”向景的声音犹豫了起来，“让您看到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想说，叶无青也不强求，他推开办公室的门，齐乐石今天有个交流会，现在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叶无青放下手中的课本，在向景叽叽喳喳抱怨着录节目的繁琐时话题一转，突然道：“我想起叶川了。”
“……”
刚刚还说个不停的向景立刻噤了声，整整两分钟，电话中只剩下隐隐约约的沙沙声响。
叶无青等了片刻，直到确认向景真的不再出声，他才继续道：“你早就认出严川就是叶川，对吗？”
在他同向景说出严川的名字时，向景便有很大的反应，那时他低声念着，把“严”念成了“叶”，叶无青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其实他说的，就是叶川。
“在我的记忆里，你和他虽然偶有冲突，但相处的也算和谐，为什么你现在如此讨厌他？”
看到照片时激动的要求叶无青尽快杀了他，面对严川时的防备和仇视，向景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厌恶，叶无青甚至隐隐觉得，他恨叶川，所以也恨叶川转世后的严川。
但……为什么？
“之后发生了什么？”叶无青的声音越发冰冷，他低声道，“向景，告诉我。”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声音。
没关系，不死不灭的神明最多的就是耐心，叶无青正打算就这么同他耗下去，突然听见向景道：“喂？喂喂？听得到吗？”
这又是在做什么？叶无青疑惑的皱起眉头，但还是认真答道：“听得到。”
“喂？怎么回事？你说话了吗？我听不到啊？”明明没有任何卡顿，向景的声音也无比清晰，然而他却一直“喂”个不停，最后说：“哎，可能是信号不太好，我这边听不到了……嗯？什么？啊？行吧，我说一下……喂？大人您刚刚听见他们说话了吗？突然接到通知说节目出了点问题，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其他人的声音没听见，只听到你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叶无青的声音凉飕飕的，让向景的声音都抖了一下，但他还是继续装作什么也听不到：“喂？哎，这破手机，怎么还是什么都听不见。完蛋，手机也要没电了，不然今天就这样吧大人，等确定回去的日期后我再和您说哈。”
说完，叶无青只听见咔哒一声，随后是“嘟，嘟，嘟……”的电话声响。
向景居然把他的电话给断了！
不但如此，等叶无青再打电话过去时，电话中却传来了一个甜美但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戏演的还挺全的啊。
叶无青在阳光明媚的办公室里静静坐了五分钟，又看了十张学生惨不忍睹的试卷，这才压下涌上心头的怒火，他再次点亮手机，打出了另一个视频电话。
这个电话接的很快，只响了一声，天帝的脸就出现在了手机画面中：“大人？您找我？”
“嗯，”叶无青冷淡的应了一声，也懒得同他寒暄，直接道：“叶川，你认得这个人吧。”
天帝比向景还早到天界，也是除向景外出入应天山最频繁的上仙，不可能不记得叶川的存在。他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坐直了身子，眸中闪过一抹叶无青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随后对身旁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叶无青看着一个个柔媚的侍女袅袅退出镜头，没忍住说了句：“封建社会。”
天帝：“？”
叶无青：“太落后了。”
天帝：“？”
“算了，”叶无青也懒得和他解释是什么意思，“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天帝反问道：“大人这是……想起他了吗？”
“你知道我失忆？”叶无青略微有些诧异，毕竟连他自己一开始都没察觉到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只是猜测，”天帝苦笑道，“您若是记得，醒来时应该不会那么……沉静。”
“我之前不沉静吗？”叶无青疑惑道，见天帝答得吞吞吐吐，他不由得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还是说，沉睡并非我自己的选择？”
他仍没有沉睡前的记忆，也不能排除是因为某些原因，被迫靠沉睡休养生息的可能。但天帝很快摇头否决：“不，这应该是您自己的决定。”
“我为什么会决定沉睡？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天帝沉思片刻，道：“比起由朕转述，还是等大人您自己想起来会好些。”他的语气十分小心，每一句话都像是经过了反复斟酌才说出口，“况且那时的事情，只有您自己知晓全貌，朕也只是知道个大概罢了。但……”
“什么？”
“恕朕冒昧，或许您别想起来会更好……”
叶无青眉头紧拧，只评了一句：“莫名其妙。”就挂掉了电话。
不想说就不想说，还在那儿说谜语做什么。
正烦躁着，当事人突然发来了信息。
[严川：周六中午一起吃饭吗？我听说市中心有一家味道不错的中餐馆]
看到消息，叶无青的心情莫名的和缓了许多，说来奇怪，虽然他一直疑惑于过去，也反感身旁人对叶川那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但面对长着同叶川一模一样的脸的严川时，叶无青却不常想起之前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同严川在一起时总是过得很充实，刚开始是琢磨着怎么完成任务，现在大部分时候不是在逃命就是在解密吧。
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罢了，左右是想不起来的。叶无青翻了下日历，确认没有别的安排后回了他一句：“好。”
-
周六的市中心人山人海，但他们前去的餐厅里却没什么人。
“又是私房菜？”
叶无青摘下帽子，墨镜和口罩，全是严川来接他时塞给他的东西，不戴就不让他出门，边问道。严川嘟囔道：“他们没说过是私房菜啊？只说是餐馆而已。”
“他们？”
“我爸妈，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听他们说味道不错。”他边道，边对着菜单挑起了眉毛，“啧，这个价格，难怪……”
“怎么了？”从叶无青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印在菜谱上色泽艳丽的图片，看不见下面的数字。
“没什么，”严川把菜单给他，“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行。”叶无青看了一会儿，犹豫道：“一碗汤四百是正常的价格吗？”
“什么汤？额……这个，松茸排骨，松茸的话，还是正常的吧。”
“那一个青菜五十……”
“加了虾酱。”
“……”
叶无青又默默翻了两页，正本菜单里能找出的最便宜的东西居然是十块钱一杯的可乐，就算是他也知道这里的价格贵的实在离谱了，他最后叹了口气：“我要一份木瓜炖雪蛤，其他你来点。”
在严川接过菜谱时，他补充了一句：“这餐钱我付。”
严川的手一顿，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
他诧异的目光让叶无青觉得有些好笑：“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说，“我有工资。”
“我来请。”严川坚持道，“我有钱。”
“你是学生。”
“我家有钱。”
“那不是你靠自己的双手赚的，不属于你。”
“怎么就不属于我了？”严川闷闷道，“行吧，aa。”
“什么是aa？”
“一人一半。”
叶无青觉得没必要，但严川坚持，他也就妥协了。严川点了几道这里的特色菜，没多久菜品上齐，色香味俱全，勉强对得起它的价格。
品尝美食间，严川同叶无青说了最近论坛里的热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分析起了初代玩家，从整理的资料来看，第一批玩家可能有二十个，而且见过他们的老玩家都说，这些人都会玄术。”
“玄术？”叶无青问道，“像俞杰那样？”
“应该比俞杰强很多。”严川回想着帖子里的内容，猜测道，“他们的实力都很强，两三年后才慢慢没了踪迹。”
叶无青脸色凝重：“就算这样也只能支撑三年吗？”
“未必，可能是后来玩家多了，遇到他们的人便少了，也有可能是已经出游戏了。”严川道，“目前已知最有经验的玩家是六年。”
“六年。”叶无青若有所思，“无烬副本半年一次，一共十二次机会，他都没有通过无烬副本吗？”
严川摇头道：“无烬副本需要门票，能得到门票的人本就少，待六年不稀奇。不过说到这个……”他突然想到，“无烬副本好像快开了。”
这么一想，他们居然已经过了四个副本了。
“但没有门票，想这个也没用……”
“有啊。”叶无青无比自然的接过了话，“这次的通关奖励就是无烬门票。”
啥？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严川怔住了。他正要再问，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插入两人中间：
“小柏？真的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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