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追击
地下室。
房东将食品袋交给迎接上来的东少时，往后者手里塞进去了纸包一样的东西。
东少不动声色地接过来，转身回归地下室。
不久后，两人再次吃东西。
“琴姐，您尝尝这个，这应该很好吃。”
默默吃了一半，胡丽琴忽开口说：“阿东，我想好了。”
“啊，您想好了？”东少仿佛没回应过来。
胡丽琴点头，说：“我还是要去公安局自首，你自己去那个你联系的组织吧。”
东少急了，说：“可是琴姐，您就不怕警察将罪名全栽赃在您头上？”
“就算那样，我也认了，”胡丽琴平静地说，“不论蔡龙昌怎么死的，被谁杀的，都是死于那次的决斗，而我是决斗的另一方，对他的死有责任。”
东少有些气急，说：“您这是感情用事。”
胡丽琴叹了口气，说：“记住，阿东，混江湖的人，一些东西可以丢，但有些东西，必须保存，甚至将它强化，因为那是我们的灵魂……咦……”
这位女枭首忽觉得头有些晕，视线模糊，上身控制不住地晃动。
旁边东少非但没有来扶她，反而含着歉意地说：“琴姐，对不住了。”
“你……你……”
胡丽琴本想抬起手臂质问东少，最后一丝力气丧失，随后趴倒在桌面上。
“琴姐，我不能让您赔进警察手里……”
喃喃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东少将胡丽琴扶起来，又叫过探头进来的房东，两人一起将胡丽琴扶到了地面客厅桌子前坐下。
之后东少抬手臂看了看手表时间，说：“离约定的还有五分钟，后面会有一辆车到你房子前面，到时候你不要出来了，省得麻烦。”
“哦。”
房东应了一声，陪着等了有四分钟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要带她上哪里啊？”
“一个能接收我们的帮派，其他你就别问了，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
“好吧。”
房东最终选择沉默。
五分钟时间一到，东少手机响了，他简单回应后挂掉，在房东将门拉开后，自己一个人搂着胡丽琴出了门，上了门口一辆距离很近的白色商务型面包车，车门闭合，车子启动。
房东趁机由开着的门里向车屁股瞅了一眼，不久关上了门。
总之这事儿跟他就没关系了……
但房东想错了，那辆面包车离开不到两分钟，警察就围上了他的家，有专门人士伪装成社区工人将门骗开，然后好些人一拥而入……
“洛组，房间里没找到别的人，但我们根据熟食气味找到了一间地下室，里头有没吃完的熟食，还有两个人用的餐具，另外食物还有热量，显然那两个人还没走太久。”
洛静点头，转首问被控制的房东：“那一男一女到哪里去了？”
房东装傻说：“我不知道啊，哪里有过一男一女。”
没时间跟他耗工夫，洛静很直白地说：“你要知道，你放走的是两名涉险杀人的罪犯，你藏匿他们的罪名可大可小，甚至可免与起诉，全看他们有没有被抓获了！”
“这……”
方乐则换角度威胁说：“我记得这个人曾被指控贩毒吧？我觉得咱们可以联络缉毒警，在这家里搜一搜，如果只搜到10克毒品，那就是这个人打算贩售10克毒品，如果能搜到50克以上，嘿嘿……”
大概是心虚，房东忙惊慌地喊：“我、我没有贩毒！”
“也就是你默认家里至少藏着毒品了？海洛因？可卡因？冰毒？摇头丸？”
一个警察没耐心了，推了房东一眼，逼迫说：“快点说，听到没有，要是你不配合，我们立马把你抓回公安局，请缉毒警插手！”
房东放弃挣扎了，吐实说：“他们刚刚离开不久。”
“他们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东少说有个帮派肯接收他们，但更具体没讲，东少带着那个女老大上了一辆到来的白色面包车就离开了，出门往东面方向开走的。”
“什么型号的面包车？”
“商务型的吧，品牌我没认出来，但是车牌号记下来了……”
房东将车牌号口述完后，洛静马上说：“留下两个警察看着此人，并联系当地派出所协助封锁现场，后头再请人到地下室做个取证，剩下的人，跟我去追踪那辆面包车！”
“是！”
离开这个家后，洛静的刑警团队立马全方位运作起来，首先是继续调过来警力，尤其多调车，同时申请交通部门协助，以锁定房东供述的那个车牌号的面包车的地理坐标。
之后，洛静又向分局请调一批特警。
特警一时难以就位，小韩这时候不解问：“师姐，调特警有必要么？”
洛静解释：“有备无患，那人说接收东少二人的是个帮派，我们不知对方具体实力，稳妥一些更好。”
方乐肯定说：“是这个道理。”
他跟随刑警这么多天，深刻体验到孤身犯险绝对不是为警之道。
不到半个小时，交警就告知锁定了面包车方位，说正大致向东开，快要出市区了。
洛静赶紧请交警先想办法设卡阻挠，己方这些人加码赶过去。
方乐再次混上了车。
而在赶过去的中途，交警汇报，那辆面包车发现了他们设卡的目的，已强行冲关突破。
无奈，洛静临时请上线联络地方派出所，让他们出警堵车。
这个做法取得了效果，由于地方警力的配合，白色面包车不得不不断换路线，所以洛静等刑警车辆和目标车辆的距离一次次拉近。
即便如此，当看到前头白色面包车的屁股时，双方也都抵达市郊了。
而一出市，就是高速，再没有警力可以提前设卡堵车，所以往下就是飙速度了。
这时候，警方的优势就出来了，敌人就一辆面包车，速度上限低，而警方则是多类车辆，有的速度很快，慢慢就接近了目标，由两边驶近，打算超车后堵路。
但谁也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像电影里的那样，白色面包车的一侧车窗突然开启，有一个人的上半身探了出来，单手竟持了一把冲锋枪，向着逼近的警车车窗射去，那辆小车车窗被击穿，司机一打方向盘，开下了高速，最终停下不动。
洛静忙用对讲对所有车辆说：“敌人持有重火力，靠近时要谨慎……另外留下一辆速度慢的车去看那辆开下高速的车的情况，并叫救护来！”
观察到那一幕的方乐心叹，乖乖，怎么动不动就冲锋，下一步是不是该自动步枪了？
而接着方乐就怪自己“嘴”欠。
因为顾及被面包车车侧的火力“照顾”，速度快的警车都排队尾随在面包车的屁股中线上，哪里知道，原本后侧没门的那辆面包车后壁上方被拉开一个近似于射击和观察孔那样的方格，一个枪管伸了出来，枪口朝下，向着最近的警察射去。
大白天的，竟然能看见明显的火力的光芒。
是步枪子弹！
这下连续两辆跟得紧的警车中招侧滑，中断了追击。
洛静急了，赶紧命令：“所有车辆不要靠得太近，尾随在我所在的指挥车的后面，并间隔开一段距离，快……”
于是立马追的快的车都放慢了速度，由两侧落到了指挥车之后。
洛静所在的是辆厢型巡逻车，块头比其他所有警车都大，也比目标的面包车大一号，所以能挡住后头的警车。
但这也意味着面包车的火力都照顾在了指挥车身上。
而且指挥车后头有战友，也不能随意闪避，话说就算闪让也没有用，因为面包车不但车尾有步枪枪管，两侧还有冲锋枪枪手，怎么都免不了中招。
所以等指挥车在最前面时，洛静立刻吩咐车内所有人趴下不要露头，尤其是方乐以及没带枪的小韩。
车里有座位的靠背格挡，所以也不必过分担忧没有“掩体”，但最前面的司机就比较倒霉了，除了开车，还要时不时低头躲子弹，没多久，前车窗玻璃就出现了一堆大洞。
方乐在战壕里那样爬近，大声对洛静说：“这样不行啊，他们火力太强了，我看我们放弃任务吧，没法再追了！”
手枪对步枪，火力根本不成比例。
方乐记得以前玩战争游戏时，标配的手枪只要有新枪械的时候他立马就替换掉，因为对于庸手来说手枪实战效果太差了。
洛静也大声回应：“前面申请的特警正在赶来，我也将此刻对方的火力情况上报了，我们只要咬住目标，能确认目标所在，慢慢等后援就行。”
方乐说：“那要什么时候哇，我看叫武装直升机吧！”
洛静解释：“市内配的直升机都是一般型号的，主要用于复杂交通和地理情况下的急救、追踪等，直行速度还没汽车快，这是高速，没用的！”
得……
这时候司机肩膀中弹，不得不换下来另一个人开。
洛静也觉得不行了，其他人可以低头躲下，唯独司机位上，太有风险了。
于是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枪，上膛。
方乐赶紧拉住她：“你要做什么，手枪可没法跟步枪对射啊！”
上次警花用手枪对步枪还是有良好的掩体和安全的环境偷袭的情况下。
可这次，敌人看不到身体，而且面包车后头车皮内部明显加固过，前头有警察射击过去的子弹竟然没射穿后壁。
洛静回答：“我想击穿面包车的轮胎。”
“能行么？”方乐很担忧。
“不好说，距离比较远，也没有足够的瞄准时间。”
“那就算了吧，我们进一步减速，能看见他们的影子就行。”
“我至少要试一试。”
“可太危险了……”
只可惜，方乐的劝阻没有生效，洛静开始冒头尝试攻击。
结果果然两三枪都没打中，而且导致步枪枪口朝向了她的方位。
这时候其他几名警察提议说：“要不我们一齐冒头攻击，吸引火力，然后洛组你打轮胎吧！”
犹豫了几秒，洛静否决说：“不……没必要，太危险，让司机将车放慢，车距拉开，我们只尾随。”
看来在自己冒风险和集体冒风险之间，洛静的选择还是很鲜明的。
方乐暗赞。
指挥车一降速，车距拉开，前头面包车的枪管也不怎么开火了，大约是想保存弹药吧。
这段追踪也安稳起来。
只要支援的特警赶到，歹徒最终难以脱困。
而且中山市往东虽然没有城市也没有过于复杂的交通网，但是地方警力还是有的，只要让他们安排车辆提前把高速设置些障碍就行。
谁也没想到，往前开了一段后，面包车自己倒是脱离了高速，开下了小道。
方乐趁机往窗外看了眼，忽说：“啊，我看见东面的海了，他们不会是想通过海路逃走吧？”
方乐的猜想成了事实，面包车下小道没多久，到了不适合车辆通行的地方就突然停下了，然后车门一拉开有七八个人先后出来，有过半都手提着大型武器，有两个完全没武器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正背着女的，在其他人的卫护下撤离。
远远看去，那一男一女很像是是东少跟胡丽琴。
只不过胡丽琴此刻为何被人背着？
洛静立马吩咐仅剩下的几辆警车里所有带枪的都下车步行，追踪歹徒团伙，但依旧要注意自保，掌握好跟踪距离，因为虽然能看见敌人本体了，火力对比依旧不成比例。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老天作怪，歹徒们选择的时机点实在太巧了。
因为双方下了高速没多久，一辆特警的车就抵达了，全副武装的特警们下了车，根据洛静的联络指示追了上来。
和没敢追太近的洛静等人汇合后，洛静还得到了一把额外被携带来的枪。
这下双方的火力水平就反转了。
何况特警们不但有防弹衣还戴着战术头盔，足可以大胆冲锋。
也是远观到这一幕，歹徒们吓了一跳，加快速度奔逃。
但这种催促下，其中背着女子往前跌了一跤，把女子摔在了地面上。
之后，一个身高体壮的同伙很快将摔到一边的女人抱了起来，大步奔逃。
男子也很快爬起追上去，只是一直没有被分发武器。
如果双方都这样全速逃，在抵达海边的时候，原本落后了一段距离的警方这边很难彻底将间隔补上。
洛静选择了一个稍微突出的高地，趴下，将分到的步枪支起了架子，向前瞄准。
虽然步枪上配属的不是标准的狙击用瞄准镜，但对付这种中短距离的狙击足够了。
她瞄准了一个靠后的持步枪的男子，很快开了一枪。
很可惜，毕竟这不是专用狙击枪，准头有限，加上目标正跑动，打偏了。
洛静知道没工夫细瞄第二次，所以她近乎靠着狙击直觉，又连开两枪，第三枪之后，那个步枪男子一下左膝着地跪倒，看来是左腿中招了。
步枪男旁边奔跑的那个没枪械的长发男见状想去扶人，洛静可不会放弃这样的打固定靶子的机会，所以再次利用瞄准镜瞄准跪地的步枪男。
而这时候，变故发生了，另外冲锋中的特警向跪倒的步枪男开枪，步枪男紧急之下竟将打算扶他的长发男拉到了身前挡子弹。
洛静犹豫了瞬间，没拉动扳机，爬起来追了上去。
她的确没开枪，很可惜其他特警不会分追击的对象谁是谁，所以一连串的子弹打在了“肉盾”身上。
洛静追到近前的时候，发现长发男……好吧，已确认就是东少……正躺倒在地上，身上有好几处弹孔，嘴里流血，出气多进气少了。
当然把其当肉盾的步枪男子更倒霉，被一名特警一子弹击中眉心，眼瞪的老大。
特警们可不管已经击倒的目标，跨过两人继续追。
洛静则不得不暂停。
东少是她负责案子的嫌疑人，而且她发现东少还有一丝气力，即还活着，就用对讲通知留在车里的方乐和小韩：“你们过来一下，这个东少还活着，你们尽量给他处理一下，再等待救护。”
说完她简单搜了下东少口袋，确认其没有手枪之类危险武器，又把步枪男身旁的步枪踢开，尾随特警们追击过去。
方乐和小韩抵达的时候，就发现这位东少是真的气若游丝了，伤口根本没法处理，何况两人也没有医用工具。
方乐只听到东少在瞳孔放大之前最后断断续续说出的话：“我、我真后悔，琴姐，不该骗你好几年……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方乐不得不大声问：“蔡龙昌是你杀的么？”
“蔡龙昌”这三个字让东少的表情起了些反应，正想说什么，彻底没气了。
可恶……
虽然东少是凶杀八九不离十，但他真的很想听见凶手亲口承认啊。
旁边小韩没太关心这个，看着身边的两具尸体，缺乏实感地茫然说：“事情怎么演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是啊，本来是追捕两个逃犯，没想变成警匪大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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