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再发
“人哪里去了？”
黑夜里，旷野上，贺子芳和雷子很快发现，自己两个又陷入了和前头开车时同样的境地。
……他们又迷路了！
而且比开车时还有劣势，因为双腿走的很慢，这片原野就过于广阔了，更别说还是大冬天。
黑色里都能看见自家口鼻呼出的寒气。
雷子忍不住了，劝谏说：“贺姐，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都超过半个小时了，那个人连影子都没看见。”
“真没出息……”
虽然这么说，贺子芳自己也有了退意，她说：“再找10分钟……不，5分钟，不行就回去。”
雷子高兴地低呼了一声。
实质上往下没坚持三分钟贺子芳就放弃了。
很简单，对方不可能等在原地让她们找到，实质上耽搁这么久的时间，两人和可能的“目标”拉开都不知多少距离了。
回去的时候两人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电，利用手电的光柱探路……前面没用手电是怕先惊到对方反而更增找寻不到的几率。
手电的光柱帮了大忙，使他们很快照到了公路，而只要再沿着公路走一走，就能较容易找寻停靠于路边的车子了。
哪知两人回身刚走没多远，忽听到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有什么踩踏地面的声音……准确说，是跑动的脚步声。
两人不由停下，然后打手电的雷子将光柱绕了个圈，对向声音的来向。
当光柱对准目标的时候，两人惨叫一声妈呀！
只见几十米外有两个黑衣人并肩高速跑动中，正对着两人而来。
其中一个还是光头！
雷子曾被困和恐吓的记忆连番到来，他哀叫：“是那两个抢东西的黑衣人……”
什么？！
贺子芳一瞬间也亡魂大冒，赶紧说：“雷子，用跑的，赶快找到车！”
只要上了车，一切好说！
“哦、哦……”
两人返身便跑，一瞬间寒冷啊，抱怨啊，原目的啊一扫而光，只想脱离身后魔王的追击！
很可惜，虽然两人较早地上了公路，但是他们的跑动效率还是远远不足，身后的奔动越来越近，暗夜中就仿佛一张野兽的大嘴在后头一下下地翕动着，每次翕动都要咬住他们的衣服后边缘。
最终，身后的黑衣人连呼吸声都近在咫尺了，以至于贺子芳都生出放弃努力听天由命的念头。
还好这时候雷子的手电神奇地照射到了十几米外的破商务车，两人一瞬间爆发出极大的能量，将速度提升至上限，总算提前跑进了车里。
而一进车子，贺子芳就催促：“开车，快开车……”
雷子带着哭腔说：“往哪里开呀，贺姐？”
“直开，沿着公路开！”
只要是在公路上跑，那两个人就威胁不到他们！
雷子刚完成打火，发动机刚运转，那两个黑衣人就已到近前。
奇怪的，两人并没有直奔车子，而是从车体旁边行经，顶多中途透过车窗扫视了两人一眼。
无暇于管车外的雷子踩离合挂档就要开，贺子芳忽说：“慢着……”
“怎么了，贺姐？”雷子停下动作。
“你看，他们跑过去了，没管我们。”
跑过去了？！
雷子忙趴到车后窗向外看，可不是么，黑夜中那两个人背对着自家的车子，很快就没入夜色不见了。
咦？
经历了惊魂时刻的两人无力地坐回椅子，靠在靠背上，平复着喘息。
随后他们觉得衣服里后背都是汗水，使得内衣黏黏的极不舒服。
但这不重要。
恢复了思考的贺子芳忽说：“不对，很不对。”
“哪里不对呀，贺姐？”雷子可不是个习惯于动脑的人。
“都不对……这两个黑衣人怎么也出现在这里的？”
“这……他们是跟踪我们而来的？”
“可我们起先在旷野上往返开了那么多遍，怎么没碰到他们跟踪的车辆？”
“也是……”
“而且他们刚才跑步不像是因为追我们，我刚才看了，感觉他们的跑动很有序，没有加速的感觉，连喘气都没有，就像很有序地在撤退一样。”
的确，如果那两人真是在追他们，不说雷子，贺子芳早就因掉队被追上了，多亏了雷子拖着她一边身体在跑。
“可是，”雷子说，“如果不是追我们，他们前面为什么要跑动呢，而且是一下子冒出来的，好像是发现我们之前就在跑了的样子。”
贺子芳想了一会儿，忽说：“那两个人跑来的方向我们还没有探索过，也即他们是由未知的方位跑过来的，在那个地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发生了什么啊？”
“你这问的……我怎么知道。”
“贺姐，”雷子忽然以非同一般的口吻说，“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放弃这次跟踪采访计划啊？”
“为什么？”贺子芳愕然。
雷子纵然经常抱怨或表现无知，但像这样提议整个放弃的时候比较少见。
雷子组织着语言，说：“我也讲不好，但总觉得我们在探查不该知道的事情，接触不该去触碰的机密，甚至面临着一个庞大的未明犯罪组织那样的。”
贺子芳吐槽：“你是电影小说看多了吧？”
“可刚刚那两个黑衣人的行为怎么解释？他们曾意图向我夺取物证，这次却根本没理会我们，而且我们对车子外观破旧很好认记，他们就算前面没认出我们，也不可能经过时没认出，可还是没理我们。”
“呃……”
贺子芳想了想，没有合理解释，最终说：“这样吧，在这里咱们等到天亮，然后回锦春市招待所，放弃计划我是不会同意的，但咱们可以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冒险。”
“那就太好了。”
雷子很高兴。
“那就再睡吧……”
视角从记者和助手转开。
半夜，洛静忽然由频道向总台所在的车内说：“我总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什么？”车里旁听的方乐反问。
洛静这么和车里联络自然不是想和小韩探讨，而是和他方乐。
“我也说不好，但就是觉得，前头布局任务时哪里有漏洞。”洛静少见的语气不定。
而往常这么不靠证据靠直觉的角色都是方乐来担当的，所以方乐好笑说：“洛大警探，你想多了，要说漏洞，咱们的行动本身就是漏洞，咱们一共就这几个人，只有四组直径一公里的探测仪，总共覆盖四公里的河段长度，其实对于整个河段来说是很小的一部分，想执行封锁河面这种事，非得一大群人来执行才好，所以我们本来应该联系唐副支队长，让他来办的。”
“或许吧。”洛静这么回答。
方乐犹豫后忽建议：“洛静，我觉得你们四个还是都回来吧，这大冬天的，都凌晨三点了，野外正是最冷的时刻，我在车里裹上毛毯都睡不太着，你们怎么可能在外头这么坚持呢？听我的劝，孟广海如果要过河，早就行动了，现在还没动静，要么是早成功了，要么根本就没出现过。”
停了一会儿，那头洛静说：“唉，好吧，你们告诉他们三个，都回去车里吧，我们收队。”
“太好了。”
方乐喜悦下正想让小韩这么操作，忽听洛静那头转口说：“停，等等……”
“怎么了？”方乐瞬间紧张。
不会那么巧孟广海出现了吧，而且还是出现在洛静负责的那一段？
然而洛静让方乐别说话。
方乐很快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对讲那头，竟出现了隐隐的鸣笛声，还是警笛！而紧接着警笛声又从大变小，仿佛一群辆警车刚从不太远的地方驶过一样。
与想象的一致，洛静沉声说：“刚才好几辆警车拉着警笛过去了，就在往河上游赶，先别通知他们三个，我打电话问问唐支这是不是锦春市方面的警察出警，又突发了什么状况。”
大半夜荒野里的路段上鸣笛，明显是临时的出警。
“好吧……”
没过一会儿，洛静似乎打完了电话，又来联络：“唐支知道我们在封桥后，让我们集体往上游赶，出事了？”
“出事了？什么事？”
“唐支没细讲，但从语气判断，很严重……这样吧，正好是上游，我和小张先回车里，然后咱们一同往上开，沿路分别带上小胡和小赵两个。”
“也好。”
小韩忽自荐说：“师姐，我把车开到你那里去接吧？”
“不用，反正只有一点五公里，我慢跑过去，正好热身……”
面包车在接了洛静和小张后，沿着河道边不远的一条并向路径向上游行驶，中间先后接了小赵和小胡上车，而小赵一归队就接了司机位。
沿河段共开了三公里左右，就来到了一望而知的“事发地”。
因为即便是暗夜下，也可看见好些辆的警车排成散乱的队列在维护一个很长规模警戒线封堵起来的“现场”。
而被这种模式保护的地方，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让方乐等人更吃惊的是，下车后一细看，这地区竟然是几天前来过的水库区域，而且距离15年前悬案瞿明被害案的具体地点不远！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
洛静带队找到了警戒线外木着脸看着线内技侦们忙碌的副支队长唐琅，问：“唐支，怎么了？”
唐琅手指警戒线内一块盖着白布的地方，凝重地说：“发现了一名被剥皮的死者。”
“啊？什么？！”
几人全部大吃一惊。
小张看着这地方，说：“这不是第一案瞿明被害的地方么？”
唐琅点头：“不错，距离瞿明的死亡现场不足十米。”
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来，空气中充斥一股诡异的恐怖氛围。
还是洛静更沉稳些，问：“唐支，死者……或说现场是怎么被发现的？”
唐琅回答：“是我发现的。”
“啊，唐支你发现的？”方乐不由出口，隐含质问。
唐琅解释：“虽然前面让人封锁了出外的高速公路，但我后来想，孟广海有没有可能不走高速通过野地和小路渡河呢？而渡河最好有桥，这样一来我一下就想到了水库这个地方。”
“为什么一下子想到水库？”小韩不解问。
唐琅说：“因为锦春北面的这座水库本身就含有一座桥，可以通到河对岸。”
这一下，洛静前头那个对方乐提到的忽略了什么的疑问也释清了。
对啊，一说渡河她只想着单独的河桥了，偏偏忘了水库那里。
只听唐琅继续说：“……我本想调派警力广泛封锁河面的，可警力都用于在城内行动和高速等的路段搜索监控了，我只好自己开一辆警车通过野地里的小路来到水库这里，并且开到河桥那里找了个较阴影的地点等待，同时边等待边接受下情通报。”
“由于一直没发现有渡桥的，也没多少警情联络，我后头睡得有些迷糊，为了防范睡着，我后面就下车随意漫步，可竟然隐隐约约看到野地里有火光，而在火光映衬之下，我还看到两道黑影在活动，貌似两个人，我觉得可疑，就赶紧靠近过去，谁知那两个人影很警觉，我还隔着几十米呢，他们就跑走了，根本来不及追赶。”
“实际我也没心思追踪，我对火光那里发生了什么很好奇。”
“不过就在我抵达之前，那些火已经完全熄灭了，我只好开手电四下照射，就在火周遭发现了被剥皮的尸体……”
方乐看向警戒线内白布不远处正被技侦处理的一堆黑色灰烬，问：“唐支，火里被烧了什么吗？”
唐琅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我发现的时候都变成灰烬了，但隐约有种汽油味儿，我猜引火物就用的汽油，而且量不小。”
这样啊。
洛静总结：“也就是说有人可能半夜犯案，之后将一些物证之类焚烧处理掉，或者是那堆火只是犯案时对照明光源，而犯案者可能是您当时看到的那两个黑影凶手？”
唐琅点头：“暂时可以这么理解。”
这时候警戒线内正处理那堆灰烬的一名技侦起身手里惦着一个东西说：“唐支，灰烬里发现一个扁平金属物，像是刀片。”
那东西被烧得黑乎乎的，唐琅吩咐：“当关键物证保留吧，可能是凶器残骸。”
方乐问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唐支，死者是谁，什么身份啊？”
唐琅摇了摇头：“我看见的时候是面目全非的，加上鲜血，不可能辨识身份，至于衣服证件什么的都没有，但剥皮过程并不完整，似乎被突然打断了。”
现场大致忙完的时候，天也将亮，唐琅看了看洛静几人，忽说：“你们整个晚上没睡，我看回去补觉吧，这案子的处理后面我会联系你们。”
“这……也好。”
洛静点头正要带队上车离开，一辆破旧商务车驶近，从上面下来一男一女，看见现场的状况，吃惊地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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