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走了
“宫里来人传主子去一趟。”进来通报的乌竹进来看着满地狼藉，也摸不着头脑,准备晚膳的时候不还都好好的。
“……”
“……”
“走。”苏轩毫不犹豫的跟着乌竹离开，苏恺一直送到门外后，反复提醒着苏权一定要带自己一起。
屋子里只剩傻站着的苏轩和瘫坐在台阶上的谢婉儿。
“娘亲，没事儿的，就算爹爹真的去，也一定可以把元国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苏轩抱着谢婉儿的胳膊依偎着，希望能给她些安慰。
“乖，以后你一定要平安健康的长大，做一个平凡普通的苏轩，不要做苏家的二公子苏轩，知道吗？”谢婉儿说着弯弯绕绕的话，她不指望他现在能听懂，只希望有一天他能做到。
“嗯。”苏轩抿着嘴点头，心里没底。他的理想和抱负，不是一个平凡普通的苏轩做的到的。
黔清宫内，孝宗帝捂着胸口，拼命咳出了一口老血，溅在了书案的奏折上。
边疆战乱，连丢十五座城池，三万人损失过半。
“无耻之徒！无耻之徒！边境之约双方都践行两年了。他元四皇子来我国受的也是最高礼遇，竟然在回国后就对我边境进军！真当我大夏怕他吗！”
孝宗帝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气无力了，他已经病了一年了，一直靠着江湖神医沈炼的药才在外人面前勉强支撑着，只要一动肝火以前的努力算是白费了。不过也是，遇到这种事他怎么平静的起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齐建嘴上关心着孝宗帝，心里在一旁也着急，自家的儿子只是像往常一样出去玩，回来竟被伤了眼睛，大夫说严重到需要动刀，正进行到一半，他就被紧急传进宫里。诶，也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边疆大乱，连丢数座城池，齐爱卿可有什么良策？”孝宗帝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等着听这帮老臣能说出什么花样。
“这，边疆不是有二皇子带着三万大军常年镇守？怎么会丢掉城池？”齐建是皇后的表哥，也是六皇子一党，自然不会放弃诋毁其他皇子的机会。
“元国的军队势如破竹，二皇子他们本就猝不及防，守不住也是情有可原。”说话的男子虽站在群臣之中，说话的语气却并没有那么恭敬。
“梁亲王说得对，从元朗来夏的种种迹象来看，这次元国是早有预谋的。”头发最白的一个老头附和道。
“郑太师既然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出言提醒？难不成是想眼睁睁看着我大夏覆灭！”齐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有一个身穿蓝袍的男子外迈一步出言回怼。
“呵，我没讲过吗？难道不是齐大人说我杞人忧天吗？”白头发老头不客气的指着齐建，喊得声音连门外的小太监都可以听清楚。蓝袍男子自觉理亏，又怕被齐建责怪，讪讪的退了回去。抬头看，果然齐建正瞪着他。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击退元军，郑太师不要带着大家跑题了。”另一名紫袍男子说道。
“那李尚书想必是有好主意了？”梁亲王走到李尚书的面前，抱着膀问道。
“这，自然是让二皇子再坚持几天，我们找人出征去支援，一鼓作气收复失地。”李尚书攥紧手中的笏板，绞尽脑汁想出这个办法，他花了好几十万才从齐大学士那买来的官，可不能这么快就丢了啊。
“那你觉得谁带军最合适呢？”梁亲王越逼越近，几乎贴到了李尚书的脸上，看到李暴脸上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心里生出一丝快感。他早知道这个新上任的李尚书是齐建收了钱，硬推上来的，只不过他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现在吓唬吓唬他也好，若是个知趣的，趁早自己辞了去。
“自然是苏家。”齐建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孝宗帝也慢慢睁开了眼，他悄悄注意着众人的反应。
“苏家现在能带兵的，不就只剩下苏权了吗？”
“是啊，可是当初肖老夫人求过陛下，不让他再出征了……”
“这，他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
“大儿子经商，小儿子生了场病才刚好。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还都是小毛孩呢。”
台下积极的讨论着，没过多久就得到了统一的结论，还是苏权出征，给两个儿子加爵。郑迁看着他们眼里都是气愤，当初苏权被转到文官，就是这帮人说他功高盖主，硬生生夺了兵权撤了职。现在来了战事，又商量着怎么合理的把人推出去，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各位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响亮！”梁亲王拍了拍手，眼里皆是不屑。
“那梁亲王有何高见呢？”齐建抬头扫了一眼，发现孝宗帝正盯着，这回他说话可得谨慎。
“高见称不上，只是当初是各位进言才夺下了苏权的兵权，直到现在诸位中的某些人还在打压苏式一族，现在战事忽起，你拿兵权去给，人家未必愿意接呢。”梁博说出自己的想法，不仅仅是给他们听，也是给台上的孝宗帝听，他知道现在只有苏权能救大夏，他只是想说出来为他们讨一个公道，希望孝宗帝心里有点数。
“难道我大夏除了那一个，就无人可用了吗？！？”孝宗帝听着这些人讲越想越气，满屋子的栋梁，没一个挺身而出的。当年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仗，把三皇子接了回来，孝宗帝也感激他，但后来他发现民间的老百姓只知道苏家军，不知大夏兵，更有地方百姓自发的为苏权建造庙宇，苏权成了人们心中的神。直到民间传言，上有昏庸享乐帝，下有百战成神权。他才明白，人们心中的神只可以有一个，那就是他这个皇帝。
台下瞬间鸦雀无声，人们用眼神进行着无声的交流，这时候冒头儿，没什么好果子。
“咳咳咳……”孝宗帝剧烈的咳嗽着，使劲儿捶着胸前，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他艰难的看着满屋的庸臣，又看着桌子上的奏折，缓缓地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
“传苏权吧。”孝宗帝还是妥协了，他总不能看着元人打到紫萱城来。
是夜：
苏权到军机阁的时候，只剩孝宗帝一个人憔悴的半靠在椅子上，蜡烛已经快烧到底，发出的光亮不足以照到每一处，空荡荡的屋子映着他的身影，显得几分凄凉。
“阿灿，你来啦。”孝宗帝叫着苏权的乳名，希望能勾起些他的童年回忆，他们俩小时候也是挚友，只是从他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刻，一切才变了。
“圣上。”苏权回答的不咸不淡。
“现在连你都不敢叫我小名了？”孝宗帝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圣上，您有话直说吧。”苏权并不想陪他演下去，直截了当的说道。
“呵，来人啊。换烛。”孝宗帝的语气一变，坐姿也更端正了些，既然他不讲情面，那就谈谈君臣。
“边疆战事又起，苏大人可有什么对策？”
“……,臣也只是听说了有这么回事，具体情况还不太了解。”苏权的有所隐瞒是有道理的，若是把李莘牵扯进去，战事就更麻烦了。元国的领兵大将就是他老对手的长子，魏武。从战术上看要比他爹更突进，敢做敢闯还粗中有细，是个强劲的对手。
“具体情况，到那自然就知道了。明日领兵出征，支援二皇子，收复失地。你做的到吗？”孝宗帝虽是询问的语气，却不容反驳和质疑。
“臣领命。”和他想的一样，自己又有机会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了。
“下去吧。”孝宗帝转过头，不再看台下的人，他已经下了决心，只要这一战打赢了，就给苏权遗留的两子赐婚赐爵，来补偿他们，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苏权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从宫内出来后他就辗转于各个老部下的府邸，大部分的人还是愿意接着跟着他去打这一仗，这是他最大的慰籍了。他一宿没睡，在宣武院准备着行军要带的东西。时间仓促，战事吃紧，他们早到一天，或许就能少丢一座城。
第二天一大早，苏权留下一封书信，便整军出发，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前线去。只是他不知道这十万人里，混着自己的儿子苏恺和妻子谢婉儿，更不知道这一场战争会是致命的残酷。
夏渊睺在房间里同样是一宿没睡，宫里的风吹草动，稍有心就能察觉，更何况他的背后靠着墨须坊。战争是大夏的挑战，也是他和苏轩的机遇。既然一定要苏权领兵，说明战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必然是越早支援越好，那军队也是需要时间组织的。目前紫萱城周围的四座城池，短时间能调用的人数不超过五万，面对元国的攻法，肯定是需要全带走，这于自己而言，或许会是个好事。
这个中元节或许不会太美好了，夏渊睺望着摇晃的烛火无奈的叹息着。
苏轩昨天在谢婉儿怀里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按理说他不该那么早就困的。凡是反常必有妖。果然，苏轩在三个房间找到了三封信，分别是谢婉儿留给苏恺和他的、苏权留给谢婉儿的以及苏恺留给谢婉儿和他的。也不重要了，反正这偌大的苏府只剩他一个人了。
苏权说为了国家安稳，拜托大哥和谢婉儿照顾好他。
苏恺说是为了理想，去追随爹爹，拜托娘亲照顾他。
谢婉儿说是为了，随时和苏权死在一起，拜托大哥照顾他。
于是，不约而同的三个人都走了。
“我现在还赶得上吗？”苏轩无奈的看着三封信，短暂的美好还没持续上两天就被残忍的撕碎，现在四口人走了三个，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多半是赶不上了，小姐走之前让我看好你。”边项在一边郁闷的说着，本来他是该追随谢婉儿的，却被她坚决的安排在苏轩身边。虽说他说不定还打不过谢婉儿，但也挡不住他为她挡刀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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