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竞争文明4
黎正歌的一番话，让金津心境有些复杂。
他深知自己并没有那么纯粹的热意，能来这里，也绝不只是单纯热爱。
或许他算得上是黎正歌口中，目的心极强的人，只是相较那些手段下作的蠢货，他没有那么深厚的功利心。
名利能带来的精神物质双重富裕，不是金津看重的。
他更在意的，反倒只是作为附带的超强关注度。
或许这算得上是一个有些病态的说法，但不可否认的是，就目前而言，“被关注”，的确是金津不可或缺的东西。
似乎只有在这样的极致热切下，他才能感受到自我与存在的意义。
厘湾广场，他唱了那首北极圈歌曲，在看到台下观众为自己欢呼时，他就已经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当然会有目的，就跟来这里的所有人一样。
只是目的不细究本质，唯有过程才是千变万化的。
金津从没觉得这样的想法是有问题的，但就在黎正歌抿唇浅笑，说他们是同一类人的时候，他的内心，竟不可控地产生了一丝动摇。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那一瞬间，除去讽刺，他好像再也没办法从那双纯净得，好似不沾染一丝杂质的眼睛里看出其他东西了。
这是一种很糟糕的情绪，即使他知道，黎正歌话里没有歧义，他却也还是无法在那样的注视下缓慢呼吸了。
这是一种悲哀的退缩，而他却连反抗的勇气都难以拼凑。
金津早已过了凡事都给个回应的年纪，哪怕内心再有波动，面上也是绝对波澜不惊的。
所以在听完黎正歌那样一番炙热的话语后，他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轻点了一下头。
黎正歌似乎也觉察到他格外沉默的态度，那以后，没再开口。
两人揣着各自的心思，将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金津原意带人找完柜子就走。虽然宣彩绘没明说让他下训以后立即赶过去，但就目前看来，他早已远超让人等待的正常时限。况且，以宣彩绘在ck的地位，让她当等待的一方，属实是衬得金津有点不知好歹。
不过，他是有私心的。
午休结束后排的第一节课，是面部表情管理，金津不想去，想拖延时间，然后借宣彩绘的口逃掉这节课。
倒不是对自己有多自信，而是负责这门课程的老师不知是看重他还是存心耍他，很喜欢叫他上台，半强迫性质地逼迫他做一些崩坏以及类似崩坏的表情。
然后以他的脸作例，给全班进行讲解。
一次两次无伤大雅，大家轮着当教材谁也笑话不了谁，但三次四次五六次几乎次次都是他，就难免让人觉得心思叵测。
金津自然认为这种刻意为之的压力没什么必要。但想要短暂逃离且不被克扣素质分，这是唯一有效的方法。
虽然不是什么聪明的法子，但撞上了，不用白不用。
其实在来食堂之前，俩人又回了一趟浴间。
那是金津注意到黎正歌的头发很湿，似乎只是洗完澡后简单用手沥了下水。
虽然嘴上说着有事，但他也没真表现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他看着人拿了吹风机就站在镜子前吹，觉得依照这个速度极有可能受凉，便也抽了个吹风机对着他吹。
黎正歌抓头发的手一顿，睁开先前被热风吹得轻微闭起的眼，透过镜子，看见身侧没什么表情的金津。
金津倒是没看他，低头弄得认真。
黎正歌收回目光，默默将风速开高一档。
思绪暂断，金津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旋转挂表。
下午一点二十七，正是差不多的时候。
黎正歌此时正专心埋头吃饭，高温轰炸使得他的毛发格外蓬松，头顶一撮呆毛正跟随动作前后摇晃。
他碗里的食物相较一开始少了很多，但单看进食的速度，想必也是觉得这里的东西不怎么合胃口。
反正于金津而言，索然无味就真的只是字面意思，他口味刁，久而久之，每到午饭的点就没什么食欲。
并不存在什么“日久生情”的说法，平日会来，也只是担心不进食，体能会跟不上下午的训练。
毕竟他们这个年纪，口味还是挺挑剔的。
下午一点三十五，金津结束用餐，此时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不到二十五分钟。
黎正歌早他一点结束，去三号窗口取姜茶，还没回来。
金津朝那看一眼，正对上他等待时无意投来的目光。
他抬手，指了一下离开的方向。
黎正歌应该是看见了，回身，似是对窗内的阿姨说了句什么，而后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某样东西。
离得近了，才看见他两手各握着一只保温杯，都是湖蓝色的，样式很新，应该是就近在便利店买的。
杯身还沾着水，黎正歌将其中一个放到桌上，然后抽了张纸，给手里那只擦拭水珠。
他动作仔细，却也不会过于拖沓，来回擦拭两遍，确认再无水渍后，才将手里那只递给了金津。
金津接过，用眼神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里面是姜茶。”黎正歌解释的间隙，拿起另一只保温杯，重复擦拭的动作，“天气冷，你又陪我折腾那么久，还是得喝点。你一会有事的话，拿着碗不方便，我就买了两个保温杯，帮你也添了一份。”
怪不得觉得他取姜茶的时间格外漫长，原来是先跑去了便利店。
金津曲指，握了握手里的保温杯，瓶身热热的，不像是手掌短时间能温出的热度。
“噢对，”黎正歌像是想起了什么，将纸团丢进桌下的垃圾桶，补充道：“杯子买来的时候，已经麻烦食堂阿姨帮我用热水烫过了。”
说到这，他露出一个有点含蓄的笑：“本来应该多泡会儿的，但见你好像着急要走，我就提前拿过来了。”
“谢谢。”金津垂眸，显然是有些不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关怀。
“不用谢。”黎正歌摇了一下头，并没有多说，而是端起金津的餐盘，“要是着急的话就先去吧，这个我帮你放回去就好。”
金津正欲再谢，但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了下去。
他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看了一眼食堂内所剩无几的人，而后回身，对着黎正歌，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大概走了五六步，黎正歌又出声叫住他。
金津回身，还未做反应，就见他抬手，轻晃了一下手里的保温杯。
而后，那句略有些熟悉的话语便落入耳中。
“半小时喝哦——”
ck大楼七层是内部员工的专属办公层，电梯需要配备专门的电梯卡才能使用。除去已经出道的艺人前辈会来，像金津这样的练习生，基本是不会主动踏足这里的。
练习生使用的电梯只有六层，这意味着要去七楼还得多爬一层楼梯。
通层大门是锁着的，门上没有可视区域，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金津抬手，敲了敲门，到第二遍，门才被从里打开。
来人是策划部的，胸前挂着绿色的工牌，上面还打了实习的字样。
她只看了一眼金津腹前的名贴，没有多问，就领着他进去了。
七层划分为一大一小两个区域，大的作为公共办公区，被各个部门分割成独立的办公小体。
且部门之间隔有材质特殊的玻璃墙，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
而相较小一些的区域，则是ck内部一些有身份的人才能拥有的独立办公室。
金津入门的地方，十几步开外就是公共茶水间，这个点，里面还零零散散坐着五六个人。
宣彩绘似乎已经等了太久，几乎是金津敲门的瞬间，里面就传来一句没什么情绪的“请进”。
实习生将他带到这里，就算完成任务。
金津向她道谢，按下门把手，转身走了进去。
宣彩绘坐在曲形办公桌后，拿着手机，似乎在给什么人发送信息，听见动静后，只抬头看了一眼，“来了？”
金津点头：“宣执经。”
“坐吧。”宣彩绘看了眼会客沙发，示意他先坐过去，“本来预计耽误你一段时间，但你来得似乎比想象中要晚。”
她话语平述，倒也没有要跟金津见怪的意思。
金津没急着将话说明，而是给了个意味模糊的理由：“确实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不好意思。”
“本来也是你的私人时间。”宣彩绘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午休快结束了，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完。这样，我给李老师发条信息，简单说下这边的情况，你下午第一节课就不用过去了。”
金津自然是没有异议：“好。”
宣彩绘那边似乎还有点事，让金津先倒杯热水温温手。
金津说了声好，却也没动，刚吃完饭，又爬了楼梯，他倒不觉得热。
黎正歌送的保温杯被金津装在羽绒服的口袋里，一坐下，便觉侧腰那里硌得生疼。
他取出杯子，握在手里，指腹有一下没一下轻摩着杯身。
这款保温杯性能不错，金津有一只同款，平时会用，黑色，也是在二楼便利店买的。
只是他那只已经用了太久，杯身磨损太多，瓶盖与底部磕砸出不少坑坑洼洼的痕迹。他原本是打算换的。
忽地，指腹觉察到什么异样的存在，金津翻过杯子，看见底部贴了一张简笔月亮的贴画。
黎正歌似乎提前擦过这里，贴纸熨得很平整，没有被水沾染的痕迹。
他居然还买了这个东西。
金津无意识扯了下嘴角，脑内回想起某个人向自己跑来的样子。
似是担心地面太滑，又似担心金津要走，他跑得相当拘束，额前的毛发自然嘭开，将原本稚嫩的脸庞展露得更加彻底。
面上好像是有表情的，只是金津当时没有在意太多。
就连原本松垮的衣服，好像都是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好在卫裤有松紧带，不然，他还真腾不出手去拉……
“在笑什么？”宣彩绘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金津对面，见他似在愣神，出声问了一句。
金津抬眼看她，摇了下头，“没什么。”
“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有三件事。”宣彩绘开门见山，直接宣布了第一件事：“公司打算给你添设一门新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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