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霍府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吵?”
不远处的拱桥上亮起一盏灯火,有双丫髻的女子立在那里,正提灯往前探看。
“小春姑娘!”
门房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燕从灵就喊,“这姑娘说什么都要硬闯进来,我拦都拦不住!”
顺他所指,小春目光寻了过去。
但完全不似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反而是个漂亮的少女。
心底一松,她柳眉倒竖斥责门房,“二少爷身子不好,老夫人又病倒了。府里如今没个能主事的,你们这些懒骨头就一个个开始睁眼扯谎了!”
想到先前从河里捞出的那只妆奁,燕从灵灵机一动,取出里面的一把精致梳子往地上扔去,只见那只手熟练握住。
“哦,对了。”
燕从灵顿了下,追问,“那仙人你见过没有?还记不记得长什么模样?”
燕从灵旁敲侧击,话语一如既往地委婉,没有直接追问罪孽二字。
对方停顿了下,点头,“有,我们大少爷回府途中坠河身亡了……大人,可是要见我们老夫人?”
网里的那堆尸骨开始自行拼凑,大腿、小臂……燕从灵打开妆奁,将先前那些碎骨一同倒了进去。
小春倒没有隐瞒,坦白相告,“我们府上当时出了些不好的事,那名仙人说莲花清净,洗涤罪孽,所以才种了这么一片。”
“多谢。”
就是水旺了些。
夜色如水,昏暗树影下高大青年姿态亲昵地拥着她,月白发带被她误缠在指尖扯下,缎子般凉滑的墨发散了她一肩。
伸手扶住旁边一棵树,燕从灵弓着身,下意识朝他脖颈上探去……
“少了头颅。”
小春重新转向她时,语调又柔和下来。也终于发现,漂亮少女背上原来还有一把剑。
她忽然高了点声调,“他喉咙似乎受过伤,声音有些嘶哑。”
她只垂首沉思片刻,很快恭敬侧开身子,“姑娘里面请。”
跟着小春踏上桥的那一刻,她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湿冷潮气……
少女嗓音轻哑,“你、你快变回来……”
莲花摇晃,水面开始混浊起来,仿佛底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挣扎。
楼弃雪不敢直视她双眸,只按住那双滚烫作乱的手,语气中带着迟疑和安抚,“冷静一下,我们现在还在别人府上……唔。”
前世,他只见过一次。
话音落下那瞬,面前少女微愣。
确实好。
凝了凝眉,少女目光落在脖子上那空了的一块。
最关键的头颅没有,就无法还原尸体生前的本来面貌。
少女眸底隐约掠过一线金芒,像是要将池塘看穿,“这荷花是谁养的?”
那丫鬟性子泼辣,口齿伶俐,劈头盖脸说的门房回不了半句。
石桥底下满满当当的一池荷花。粉的粉,绿的绿,开得极好。幽暗之中花蕊相对,仿佛全部仰着脸望她。
“好。”
这个形容……怎么听起来像是云山那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师伯。
据说就是因为其它两个太糟心,实在受不了才离宗出走,不太爱回来……
一具女子尸骨缓缓站立在她面前。
或许是因为性格这种东西总要互补,比起洒脱不羁的云绥和随便到家的玄越子,玄风和简直像是为一大家子操碎心的亲生爹娘。
楼弃雪第一时间感知到她情绪,思绪也是一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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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就不打扰了。”
楼弃雪看着已经露出水面一截,并越收越紧的金网道。
大门口时,燕从灵就已经观察过了。越大的家族就越讲究,像这座府邸所落的地盘,风水这类都是提前找人看过的。
燕从灵摆了摆手,“姑娘先去吧,我自己转转就好。”
一手撑在桥沿,燕从灵探头往下望了眼。
天子脚下多繁华,所以世家大族大多会迁往帝京。霍家就是另外的少数之一,在这里一扎根就是百年。
“是先前的一名云游仙人。”
燕从灵眼角都晕了层胭脂薄红,脑袋抵入他脖颈,贪图那一丝凉意。
“她生前是个梳头的婢女,怨气很重。”燕从灵得出猜想答案,“这只妆奁应该是她所服侍主子的所有物。”
热意几乎要将骨髓蒸干。
楼弃雪觉察出她的不对,话才问出口就被对方的指尖烫了一个哆嗦。到底多年夫妻,他很快意识到什么。
抬脚踩住一只妄想撕开网,往外爬的手,她俯身认真观察起来,“是剩下的躯干,而且确实是一个女人。”
小春沉默下来。
万物凋零。
而现在分明已经是秋末了。
收了尸骨和妆奁,她转身就要朝后院而去。
毕竟时间拖的越久越不利。
话音一落,以她为中心,晦涩难懂的符文阵法自脚下缓缓显现。
“先搜一下。能用莲阵封着,头颅肯定还在这附近。”
“这位姑娘,你……”
随后,一下一下朝前梳了起来……
能在这个年纪当上大丫鬟的,多少都有眼力见,小春干脆退下后,燕从灵掌心轻翻,一张金色的符纸如飞鹰掠入莲池,触及水面那瞬又化为一张大网往下兜去。
但指节粗糙,不像是养尊处优者,倒更像婢女一类。
但才走了两步,一股熟悉的燥意莫名自丹田升起,比以往更加来势汹汹,不过眨眼之间就烧的她面红耳赤。
“我师伯应该来过。”
“我当时跟在老夫人身后,远远瞧见过一次,是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青袍,腰间还系着一只青色葫芦。”小春回想,伸手比划着道,“他个子很高很瘦,生得也好看。”
“怎么了?”
燕从灵手指轻抬,金网刷啦一下被提出水面。落在两人面前时,里面的东西依旧如离水鱼儿,拼命扭动挣扎。
“若没有这个莲阵,恐怕府中上下都活不到现在。”
“深夜打扰贵府实在对不住,我这一趟来是为了擒拿妖凶。”燕从灵也不废话,直接翻出令牌。
“怎么这么巧?”
她神思迷乱,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有面前这块降温的冰。
“帮我、你帮帮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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