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余方村的妖怪
天元大会的考题是解决困扰余方村的蛟龙。据说蛟龙掌握着阴阳两方的门槛,稍不注意,便会让修真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余方村本是一方风水宝地,有蛟龙潜藏于此,保佑地方风调雨顺。村里筑有神庙供奉着蛟龙,祖辈殷勤供奉着。
数千年来,余方村路不拾遗,水中从未溺人,冬日多暖阳,夏日多雨水,实在的世外桃源。
可谁能想到,去年开始,蛟龙忽然性情大变,夏日水位猛涨,江水漫灌,死了无数的村民。而后,来了许多捉妖师和法师,钱是没有少花,但是却没什么成效。某日,一位路过的道长点醒了村民,蛟龙灵力过强,一般人只怕很难镇压,要去求救四大门派才行。
乘青鸾的少玄派第一个赶到,乘苍鹰的长玄派第二个赶到,乘白鹭的苍羽派则是第三个赶到。
“还差哪个门派?”陆松潜皱眉。
“师兄,还差望梧派。”陆松柏仔细查阅了人,“不知道这一向行事自在的望梧派会来几位?”
天空中忽然传来响亮的声音,说话的正是望梧派大师兄白若山:“自然是全来了,我说背后说人坏话算什么好汉?”
白鹤的背上齐齐整整地坐着四位,看得出,它并不是很习惯载这么多人,飞的非常吃力,哪里还有往日的飘逸?
“我就说下次少给它喂点儿食物吧,你看这只鹤胖成啥样了。”三师兄用手丈量了白鹤的腰围,啧啧称奇,“这可能是普天下最胖的一只鹤了。”
那白鹤狠狠瞪了他一眼,作势要啄他,才吓得他闭嘴。
这次白炎猜错了,他们几个并没有吊儿郎当地四处乱晃,而是齐刷刷地出现在了余方村。听说此次任务极其危险,他们又怎么会放心让白景山一人跑来。
“如果白炎来了,咱们倒是凑齐了。说起来,师妹不知道在干啥?”二师兄摇着一把桃花扇晃荡到少玄派面前,“呦,你们也带了师妹。”
“我说白石山,听说你们有位天才师妹,活生生被你们教成了天残。你说的,莫非是这位师妹?”长玄派陆松明向来和白石山不对付,他当年暗恋的女子,被白石山勾了魂,竟为了他患上相思病。
话音刚落,就看到陆松明捂着脸,他刚刚隔空被打了个巴掌:“是谁?谁在暗算我?”
“是我,我望梧派的人,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白景山凭剑而立,她生得极美,柳眉杏眼,肌肤白皙,只是眼神中透露着冷淡,带着生人勿进的孤傲。她这般的美貌,饶是陆松明,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
“你敢说我?”他很快反应过来不是犯花痴的时候,语气中微微的懊恼。
“说你怎么了?”三师兄不甘示弱,“我说你长玄派的长,是长舌妇的长吧,天天在背后吧唧吧唧,平常你八卦别的门派就算了,还敢八卦到我们头上,小心我把你们少玄派的丑事变成段子让说书人到处说。”
陆松柏扶额,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通力合作铲除妖孽。他习惯性地转身看向师兄,却发现身边早已空空如也。
“凤心,你看到师兄了吗?”陆松柏一把拉住正看热闹的师妹,在得到否定回答之后,焦急地穿过人群。他这位师兄,话向来不多,但是做事自有决断,遇事喜欢独自处理。临出发前,师父曾嘱托他,蛟龙不同于一般妖兽,此行凶险,一定要通力合作,不能让师兄独自行动。
山边传来一声龙吟,震天撼地。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才真正明白敌人的强大。
陆松潜立于青鸾之上,厉声喝道:“你可知自己的过错?”
蛟龙颤颤巍巍站起身,浑身覆着漆黑的鳞片,据说这鳞片刀剑不入,一般的法器压根没法伤害这蛟龙分毫。不过须臾间,乌云遮天蔽日,天地间漆黑一片,只有蛟龙一双棕黄的眼睛,如夜明珠般在暗夜中分明。
看到妖兽的那刻,陆松明便立刻明白自己并非其对手。他竟有些庆幸,幸好陆松潜拼在前面,让他不至于露出胆怯的一面。
陆松柏与白景山二话不说,御剑而上,准备择机偷袭。
远处飞来一道金光闪闪的符咒,白景山看向那符,不由惊叹,好快的剑,好强的灵力。如此短的时间,如此强大的压迫下,陆松潜依旧精准得输送符咒,少玄双璧之一当真名不虚传。符咒贴在蛟龙身上,它却变得更加愤怒。
“老子不是妖怪,少给老子用这些不三不四的咒术。”
这蛟龙会说人话?
“它会说话?”白景山不由惊叹。
那符咒贴在蛟龙身上,它行动不仅没有变慢,反而吸收了符咒。陆松潜忽然变了脸色,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对陆松柏说:“你不要出手。”
同门师兄弟,陆松柏怎么会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只水蛟龙,与他们素日遇到的蛟龙不同,少玄派修炼的多为水系术法,不仅没有办法限制其行为,只怕吸收了法力之后,这蛟龙反而会变得更加强大。
只是,火系术法,就算是陆师兄,也并不在行。
“这事交给我们望梧。”白景山祭出祝融剑,用术法点亮剑身,那剑瞬时变得光华夺目,剑身上的诡异花纹如同涌动着红色的血液,灼灼光亮,黑暗退散。
祝融一出,谁与争锋。
据说当年荆轲刺秦时的佩剑,被东岳铸剑大师榕城铸成了四把剑,其中一把便是白景山手中的这柄祝融剑。
她眼神狠厉,毫不犹豫地一刀刺向蛟龙背后。
“这种人间的玩意儿,你以为伤得了我吗?”蛟龙对于她的攻击毫不在意,也压根不想躲避,似乎想让她碰壁之后真正了解自己的厉害。
可是下一秒,这柄祝融剑却直直刺入了蛟龙的后背,畅通无碍,喷涌而出的鲜血霎时染红了江河。
“九天……九天玄火?你这剑,怎么可能会有……”蛟龙难以置信地转身。云雾渐渐散去,天地间重又变得一片清明。
陆松潜捂住伤口,黑夜中的缠斗,他也受了伤。鲜血染红了青色的衣衫,一青一红,触目惊心。陆凤心一眼便看到了陆松潜身上的伤,不由惊呼出声。
“看来倒是我轻敌了。”蛟龙化作人形,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淡笑,“莫非你就是凤家走丢的那丫头?你如果是那丫头,便该知道我不是坏人。”
“我不是,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白景山取出另外一把剑,只不过下一秒她却刺了个空。对方的防备明显比刚刚更强。
蛟龙无法触碰身上的祝融,只得将它留在体内:“两把好剑,毁掉可惜了。这两把剑都用九天玄火焠过,他们凤家做事也当真不严谨,竟在人间留下如此纰漏。”
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笛声如泣如诉,曲调婉转缠绵。这荒山野岭,为何会忽然有笛音传来?陆松潜皱紧了眉头,总觉得这笛音诡异,让人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短短一瞬间,蛟龙忽然像变了个人,本已清明的眼神骤然变得狠厉,他猛然转向攻向白景山,纵然白景山早有防备,但是人如何抵挡得住神?掌气如剑,下一秒便刺进了她的胸膛,白衣染了殷红,触目惊心。
白景山脸色血色顿失,下一秒倒向万丈深渊,如一片飘零的落叶,绝望又无助。
陆松柏眼疾手快地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运功帮她疗伤。
“凤心,清神咒。”陆松潜的声音传来,如果他没听错,缠斗中,蛟龙用意念在他耳边说的,是救我二字。
在少玄,陆松潜的指令从不会错。
陆凤心闻言不假思索,闭目急念咒语。
蛟龙前后的变化白若山也看在眼中,他忽然明白了陆松潜那句话的意图,转身对人群呵道:“清神咒,快!”
那道笛声着实诡异了一些,现在想来,蛟龙的变化也是因为那笛声。据说之前这蛟龙保佑地方风调雨顺,眼下性情大变,与这笛声兴许有关系。
清神咒,顾名思义,让听咒之人心境澄明,若是能回复蛟龙原始的心境,比起杀龙,只怕是更好的安排。
陆松潜不愧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不过一句话,让四大门派诸人均席地而坐念起咒语。陆松明今日一看,才知陆松潜的威望竟已如此之高,心中自然更不平衡。
蛟龙渐渐安静下来,痛苦的【呻】吟声也落了下去。白亦山用眼角的余光看去,也放心下来,蛟龙本性不坏,眼下也已经渐渐回归清明。待蛟龙完全冷静下来,他们可以好好与蛟龙商谈,到时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劝说蛟龙离开此地。
陆松明哪里能够忍受陆松潜抢尽风头,他忽然御剑飞行,祭出剑招,一招秋风起意的剑招劈向蛟龙。蛟龙再次不受控制,将众人震开。
“废物。”白若山气急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老子用铜板砸死你。”
陆松潜手中的剑微扬,似是用了力,又似乎不曾用力。只听“当啷”一声,陆松明的剑便被扫落一旁。而陆松潜却神色不改,他甚至连位置都不曾移动过,可见实力悬殊。
陆松明亦吓得苍白了脸色,竟一时忘了拾剑。一直听闻陆松潜是少玄派不世出的天才,近百年来无有能出其右者,他以为只是大家吹嘘。可是现在只是站在陆松潜面前,看着那道冷冰冰的目光,便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下一秒,陆松明就被陆松潜一脚踹到了山下,动作流畅舒展,没留丝毫情面。
长玄派的二弟子陆松熠慌忙扶起师兄,一脸的愤愤不平:“我告诉你们少玄,你们别仗着自己法力强就欺负人,你们这种是胜之不武。”
结果下一秒,陆松明又被人踹了一脚,这次不是少玄派。
“他娘的早看你们不顺眼了,我们年年倒数第一,怎么,打你们不算仗势欺人吧。”白若山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还不忘作势要踹陆松熠,吓得陆松熠把自己的小身板隐到了陆松明身后。
“老三,你是倒数第一中的倒数第一,你也去踹一脚,彻底侮辱他们,老子看他们不爽很久了。”大师兄不依不饶。
“可是。”白衡山有些纠结,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可是师父说了,你就是倒数第一。”
远处传来一阵龙鸣,那声音带着嘶哑,似乎是隐忍了极大的痛苦。蛟龙黑色的瞳孔闪着赤色的光,妖诡异常。他似乎在挣扎,粗粝的皮肤上划过一滴滚烫的泪水,他不想,不想再被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一次次失控,一次次后悔。
“我助你。”陆松潜似是看出了他的难过,将隔音咒咒贴满四个方位。符咒闪着金光,俄而变成了金色的屏障,有如铜钟。浅黄的光芒笼罩着蛟龙,还了他片刻的清明。
蛟龙看了眼已然漫过江水的山庄,眸光中闪过一丝悲痛。他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可都被尽数淹没在浑浊的河水之下。
黄澄澄的稻田,层林尽染的山野都被灌满了泥沙,本应是安居乐业的盛世图景,眨眼变成了粗犷野蛮的一片荒芜。
河边的水道上飘浮着游人的衣裳,高处满是痛哭的人群。天边飞来一只孤雁,他的心头也蒙上了秋日的寂寥,他想起了不愿意想起的那些事情,眸中闪过一丝悲痛。兴许已经没有人相信,这也曾是他拼命守护的村庄啊。
众人因他而来,也因他而死。他守护了这个地方千年,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理智似乎在逐渐抽离,他在变得不像自己,又来了,这种奇怪又恶心的感觉。他又将变成另一个人,去制造一片狼藉。
放下吧,闭上眼睛,兴许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一声龙吟啸九川,可这龙吟再无往日半分威严,反带着几分苍凉,闻者心悸。
天地瞬间变色,电闪雷鸣,霹雳交加,狂风大作,暴雨如注。陆松柏担心白景山的伤口,干脆以剑支起结界牢牢护住他。
这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众人几乎被狂风吹走之时,天地间又重回清明。洪水退去,山里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阳光初绽,山林一片青葱,如果不是看到了河畔数不清的尸体,白若山几乎以为这是片从未遭过摧残的世外仙境。
不同的是,那座蛟龙庙,却不知被谁彻底摧毁,只剩下断壁残垣。
一座红墙黑瓦的建筑,就在一瞬间消失。地面上湿哒哒铺着的各色彩幡和散落一地的贡品,似乎在无声述说着这座庙宇曾经的辉煌。
庙中供奉的雕塑已然变成齑粉,庙宇中空空荡荡,已成了无主的荒庙。
蛟龙走了,彻底走了。
“大师兄呢?”陆凤心大喊道。
众人此时才发现,大师兄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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