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拦车
“我是庐阳王氏，王平安。”
“越县朱氏，朱夏花。”
“吉阳黄氏，黄玉屏。”
“中州宁氏，宁清。”
看着姐妹们将手指咬破，在白色的纸上写下血色的名字，燕秋回也咬破了手指，在白纸上缓缓写下……
和安燕氏，燕秋回。
明月眼中闪烁着泪花，上前写道，铜阴苏氏，苏婉婷。
燕秋回看着明月写下的名字，问道，“明月，你的本名好好听，像个小姐一样。”
明月忽然一笑，“是嘛……”
怎么能不像呢？她本来就是铜阴富商苏老爷的女儿，是苏老爷唯一的女儿。
可一年前，她代父亲来京城送礼，却莫名其妙被掳到这个地方来……这一年，于她而言，如同噩梦缠身。
她还记得临行前，爹爹与她说，“我的婉婷像天上的皎皎明月，此去京城，也能历练一番胆量，必定一路平安。”
爹爹，婉婷如今……就要拦车告御状了。
您还会保佑您的明月吗？
明月在纸上写下了事情始末，而后将那张白纸珍之重之地折起来，收好了。
等到姑娘们都三三两两地散了，只有燕秋回留在了明月的屋子里。
“燕姑娘，若是……我不幸身殒，能否将我的尸体送还故乡？”明月的手有些颤抖地扶着桌案，扭头望向铜阴的方向，“那里，有人在等我。”
“我知燕姑娘身后有贵人相助，婉婷恳求那位贵人助我……还家。”
燕秋回点了点头。
“好，我会将你的意思告诉世子。”
明月微微点头。
这日，燕秋回终于收到了接头人的暗示要动手了。
姑娘们凑在一处，买通了守门的婆子，让打扮成丫鬟的明月混了出去，明月已经一年没出过宁王府了，乍一踏出府内，只觉得空气都是新鲜的。
可明月没有时间去感慨这些，只按着安排好的路线跑去。
她必须赶上段御史的马车。
明月跑得气喘吁吁，终于看见了一辆写着“段”衣的马车。
明月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跑上去张开双臂，拦在了马车面前。
“段大人，民女有冤！”
马车骤然停下，车内的段御史皱了皱眉，看向自己的夫人，“夫人没事吧？”
段夫人摇了摇头，挑开车帘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婢女答道，“有个疯女子当街拦车，要见大人，夫人别急，奴婢马上把她赶走！”
早有侍从走了上去要赶明月走。
“去去去，有冤情找京兆尹去，找我们大人做甚！今天一个苦主，明天一个苦主，我们大人还能不能过安生日子啦？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大人和夫人去上香！”
明月却跪了下来，声音悲戚，“求大人、夫人准民女一见！”
段御史看了一眼妻子，见妻子也是神色担忧，便开口道，“请她上车吧。”
明月抬脚登上了马车，见到了这位神色严肃的段御史。
“你有什么冤不去找京兆尹，反而找到了本官头上？”
明月摇了摇头，“大人不知，民女要告的那人……京兆尹管不了。”
段御史心中有些惊讶，试探问道，“何人？”
“民女要告……宁王。”
不止是段御史震惊，段夫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不知道，宁王现在风头正盛，眼前这女子居然想要状告宁王？
等到明月将所有事情全都说出来之后，段御史陷入了沉默。
明月的心在段御史的沉默中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若是段御史不愿帮她……那该如何是好？
“海清，你怕了？”
段御史猛然抬头望向妻子，段夫人神色温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若是怕，当初也不会嫁你。”
“你还记得进御史台的初衷是什么吗？”
段御史的神色忽然清明起来，他重新郑重问道，“明月姑娘，你可有何证据？”
明月拿出了怀中的血书。
血迹早已干涸，在纸张上变成了暗红色。
“段大人，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这血书，没有第二份了，如今民女将血书交给您，您若是愿意帮民女和那群无辜的女子，就将血书呈递御前，若是您不愿……”
“便是当着民女的面撕毁了这份血书，再把民女绑到宁王面前便是，民女也绝无怨言。”
“民女此行，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段御史喃喃开口，“清廉乃为政之魂，明月姑娘，段某身为御史，监察百官，自然不会允许有这种事情的发生，即便是王爷，本官亦不会手下留情。”
“明日，本官会将这份血书递到御前。”
“明月姑娘可以作为证人……在圣上面前自陈，只是在这之后，姑娘您的处境，怕是十分危险，如此，姑娘仍旧愿意么？”
“我愿。”
段夫人露出温柔的笑容，“我当年，果真没看错你。”
夜半，姑娘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说，明月找到段御史没有？”
“我猜找到了，不知道那个御史愿不愿意帮我们……”
“若是他不肯帮忙怎么办？”
姑娘们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气氛沉默下来，大家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心。
片刻之后，燕秋回缓缓开口，“那又如何，就算事情败露，宁王将我们全都处死，于我们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你们想想，我们是青春正盛，宁王才能用到我们，等我们年老色衰之后，宁王会养着我们吗？”
“只是哪一天不给我们解药，我们一夜之间身死，死得干净，一点儿都影响不到他。”
“对外暴毙二字已然足够。”
燕秋回静静地说完，转头看着窗外，神色惆怅。
她到宁王府已经一个多月了，也不知这事儿成不成？
她还能不能见到春来呢？
另一位姑娘大声附和，“燕娘说的是，反正我已经活够了，要是让我窝窝囊囊地这样过一辈子，还不如死了痛快！”
“宁王不是瞧不起女人吗？还把我们当做玩物！”
“这次，就让他瞧瞧，他看不起的微末女子，能不能把他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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