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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六章乐


孟澄的电话响了起来。

        周渡朝他点了点头,让他放心去接电话。

        良久,孟澄从楼梯间里走了出来,一双黑眉紧皱在一起,脸色更加不好了,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周渡发现了他的异样,蹙着眉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竞标书是假的,白澈那孙子卷钱跑路了。”孟澄压着声,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放在嘴里狠狠抽了一口,“不止我们的两个亿,就连其他几个老孙老沈钱总李总的钱,也全他妈打了水漂了。”

        “怎么会这样!”

        许负听到他们的话,也转过身来看着孟澄。她的直觉没错,白澈果真有问题。

        周渡皱着眉:“那竞标书郑冕他们几个是看了的,盖了真章,四个人八只眼睛,总不可能错认了吧。”

        两个亿,没了这些钱,他们怎么都周转不过了了。

        孟澄不说话,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周渡又道:“事情已经这样。,再说什么也都来不及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找到白澈,把那些钱给拿回来才行。”

        “恐怕已经晚了,凡是跟我们交好的,有来往的,死的死,赔的赔,陈妄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肯定有人在后面下黑手,白澈只是其中的一环。”

        许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苏市长?”

        “除了苏良,谁有那个本事?”

        许负垂了垂眉眼,这局棋下得确实大,那么多大官显贵,说弄死就弄死,也不怕堵不住旁人的嘴,十几个亿的买卖,说骗就骗,手腕比郑冕不知道硬了多少,直接把他们给连根拔起了。

        孟澄说的没错,除了苏良苏市长,整个沄市,谁还有这个权利,这个本事?上来没几天,直接断了他们的根基。

        想来也是,他们在这里盘桓许久,树大根深,肯定是会碍了人家的路了。

        许负忽然想到了什么:“跟郑冕牵扯的这些人也都是互不熟识,苏良是怎么把名单全部都弄到手的?郑冕,孟澄,我们所有交好的人,有联系有利害的人全都摸得一清二楚?”

        他们被她这么一点,全都明白了过来。

        这么大的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布好的,没别的原因,只有一条。

        出内鬼了。

        孟澄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如果不能力挽狂澜的话,这下可能真的就要翻不了身了。

        “周渡,你带人去吧场子看好,别留下什么痕迹,要是这实打实证据到了手,咱们才算真玩完了。”孟澄道,“我去把人查一下,许负,你在这里看着陈妄,有什么消息给我打电话。”

        许负点了点头,听他的安排等在这里。

        她开始还怀疑内鬼是陈妄,可他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怎么可能是他?但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许负看着他们离开,翻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那是沈弄以前的号码,她不确信现在还能不能拨得出去。

        电话一直响,第五十九秒的时候自动挂断了。许负泄了气,刚想关上手机,电话就响了起来,那串号码又打了回来。

        “喂。”

        是他的声音。

        许负质问道:“沈弄,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

        “我还没说是什么。”

        “死的死,赔的赔,郑冕都快急疯了,我能不知道?”沈弄道,“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沈弄惯是不会骗她的,许负也不愿再问,正要挂电话,沈弄又道:“许负。”

        “怎么?”

        “把孟澄的账给我。”

        闻言,许负直接给他挂断了。

        即使放出消息的人不是沈弄,他也绝对不是他们的同类。

        孟澄忙得焦头烂额,陈妄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可许负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死守着他。

        除了去看罗茵的日子,她每天都来,一呆就是一天,从早待到晚。

        她每天都问医生,“他好一点了吗?”

        医生每天也都是一样的回答,“会好的,不用担心。”

        很官方的回答,不明说病情,只给她希望,那就是不好。

        事发之后没两天,孟澄扔给她的那个软件也直接被下架了,倒是便宜了那些刚借钱的小姑娘,白捞了一笔银子。

        许负看清了形势,这一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陈妄也是凶多吉少了。

        第六天的时候,陈妄总共做了大大小小十来次的手术,终于被推出了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却还是没醒。

        许负已经很满足了,她提心吊胆了那么多天,好歹可以松口气。

        陈妄的头发长了一些,有些盖住了眉眼,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她眼里的陈妄从来都是张扬,肆意,胜券在握的,从来没见过这样虚弱苍白的他。

        她坐在他的病床前,握住他的手掌,其实也并没有握全,只能将手指握在一起。

        医生说,如果多跟他说说话,或许能醒的快一些。

        许负跟他说不了多少话,一开口,鼻子就酸,就想掉眼泪。

        “陈妄啊,今天我十八岁了,我以前都许愿让自己和罗茵都平平安安的,老天也从来没保佑过我。要是这一次开了眼,就让你平平安安的吧,你还没娶媳妇呢,不能这么早就醒不过来了。”

        许负有些哽咽,眼眶里的泪水压也压不住。

        就把自己的头埋在陈妄的掌心里哭。

        许负哭着,不觉有什么重量压在了自己头上。好歹哭完了,抬起来头,才发现陈妄正不错眼的看着自己,眼睛里还带这点笑意。

        “你……你,你……”

        许负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妄倒是出了声,声音小得只有把耳朵贴进去才能听清。

        “我想着,要是我醒不过来,你这么爱哭的人,得哭成什么样啊,想着想着,实在不忍心,就醒过来给你擦泪了。”

        许负听着,泪珠子就又要滚了下来,抽噎着说要去找医生。

        陈妄拉住她的手,许负看着他嘴唇的动作,认出了是“别走”。她就止住了脚步,坐在他的床前不走了。

        “以往都是我坐在你床边照顾你的,现在总共是要讨回来了。”陈妄小声的说着,抬了抬自己的手腕,上面系着一条红绳。“我去给苏良买礼物的时候,店员告诉我它可以保平安,结果,车都在我眼前炸开了,它还一点事没有。我把它给你,也保保你的平安。”

        他说着,把她的手拿过来,费力的把那条红绳从自己手上取下,又戴到她的手上。

        许负看着那条红绳,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她想说什么,嗓子里的话被心里的秤砣吊着,出不来。

        陈妄握着她的手也没了力气,眼皮也重重地阖了上去。

        从那以后,陈妄每天也都能醒个一小会,他无聊,就央着许负给她读些东西解闷。罗茵是学翻译的,也把许负带的说得了一口纯正的英伦腔,许负就捏着调子给他读济慈,读莎士比亚,读纪伯伦,陈妄每次都能把她说的每句话准确无误的翻译出来。

        两个多月,陈妄的伤还是没有一点要好的迹象,每天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有的时候,许负读到一半他就昏了过去。

        医生告诉许负,要她做好心理准备,陈妄虽然看着醒了,但很可能是回光返照。爆炸的火力伤了要紧的地方,那些铁片不仅戳进了肺里,还有些细小的直接刺进了心脏,那样的铁片实在太小了,手术很难取出,很可能会造成生命危险。

        许负开了学,分班的时候自然而然被分到了加强班,没想到的是,谢图南也在这个班里面。

        大概是因为上次的事,两个人都不怎么搭腔,许负更是没力气在他身上费心思,这两天医院学校家三点一线的跑,依旧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上课的时候就一个劲打瞌睡,人都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谢图南还是老样子,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但毕竟上一次把她打成那个样子,难免还是有点愧疚在的,也就消停了几天。

        开学的第七天,许负照常下了课就往医院跑,熟门熟路的上了电梯,下了电梯,找到陈妄所在的病房。

        推开门,白色的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所有的机器全部被撤走了,仿佛从来没有住过人一样。

        陈妄不见了。

        他死了吗?

        许负不敢多想,跑到问诊台抓着护士小姐的手就问:“七零二号病房的那个病人呢,他,他死了是吗?”

        护士小姐看着许负双目通红几近疯癫的样子也被吓着了,结巴着说:“我,我不知道。”

        “姜医生呢,姜医生在哪?”

        “姜医生早就交了辞呈,今天走的,说是回老家了。”

        陈妄消失了,他的主治医生也消失了。

        许负拿出手机,颤抖着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里刻薄官方的女声传来,向她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许负忽然想到什么,从医院跑了出去就直奔孟澄的家,在出租车上就开始给他打电话,打了几个,都是关机。去了他家,钥匙也不管用了,直接断在了里面。

        然后是周渡,关机,锁门,和孟澄的情况一模一样。

        许负不甘心,去了他们所有的场子,酒吧,清吧,台球厅,甚至他们关人的地方,无一例外,全都关着门,有的还被贴了封条。

        贴了封条,就意味着官道上的人插了手,就意味着,沄市,彻彻底底换了血。

        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的道理许负知道,他们不会一直这么逍遥下去的,报应迟早会来。

        她从最后一个地方出来时,已经是暮色四合之际了。许负站在江边的桥上,夏日的暖风从她的发梢钻过去,像陈妄的手抚过她的耳后,痒痒的,很醉人。

        天色渐沉,灯光渐亮,和往日一样,沄市又开始了灯红酒绿笙歌遍地。

        她明白,属于她的笙歌,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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