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天方夜谭
宋翠云沉默了下来，久久无言。
她的不说话，其实也是一种答案。
她是真的没打算带着常二妮一起去漠北。
甚至可以说，她就是为了躲开自己的二女儿，所以才不得不带着小儿子，远走漠北讨生活的！
这些话，宋翠云虽然没有说出口, 但常二妮自己其实也是心知肚明。
她看着母亲和弟弟看向她时那畏畏缩缩的眼神，也显然，她的母亲和弟弟，心里其实是怕她的。
以前的常二妮或许会很享受这种被别人害怕的感觉，但现在，她却只感到了一种泡在冰水里的刺骨寒冷。
曾经好好的一家人，哪怕日子过得苦些，却也还是能过得下去。
可现在呢, 愣是被她亲手给拆了个干净！
爹被流放了，娘和弟弟现在要追着过去，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不不不，至少赵志恒还在，至少赵志恒永远也不可能离开得了她了！
常二妮陡然精神一振。
“你们要去可以，家里的东西也随便你们拿。”
常二妮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道，“可若是你们走到半路上后悔了……”
“那就是我们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宋翠云斩钉截铁的道。
这是她这辈子，信念最为坚定的一刻。
从前在娘家的时候，宋翠云听爹娘的。
嫁了人，她就听丈夫的。
丈夫出了事，她就听女儿的。
她从未自己真正的拿过一回主意。
而她生平第一次拿主意，竟然就是带着年纪还小的儿子，远走他乡，永不后悔！
常二妮又沉默了。
“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那就随便你们！”
常二妮越过母亲往前走去，头也不回的道, “等你们出发那天, 你们自个儿悄悄走了就是，也不用特地知会我！”
宋翠云转过身，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骤然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儿就掉落了下来。
“娘。”
常大志晃了晃母亲的手，小声的道，“我们真的不能吃二姐买的那块肉吗？”
宋翠云摸摸儿子的脑袋，柔声道：“大志乖。你二姐手里的肉，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吃到的。你先忍一忍，等我们将来到了漠北，找到了你爹，你爹肯定能想法子给你弄来肉吃的。”
虽然宋翠云曾经心里也对丈夫颇多怨怼，但她不得不承认，丈夫的歪路子多，总有些门路能搞来一些好东西吃。
而且她也不愿意丈夫在儿子心里是个无能的罪人，所以在儿子面前，她大多数时候都还是挺维护丈夫的。
“可要是我们找不到爹呢？”常大志忧心忡忡的问道。
宋翠云顿了顿，道：“那也没事儿。无论如何，娘总是会想办法养活你的。去了漠北，日子就是再差, 想来也不会差过现在了。”
女儿已经是“疯魔”了, 那赵家母子俩也是一肚子坏水。
宋翠云很担心，儿子再跟他们住在一起，迟早会走上一条比丈夫还要更糟糕的路。
与其如此，她倒还不如搏一搏，说不定就能替儿子博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出来呢？！
常大志也不喜欢家里现在的气氛。
他点点头道：“嗯，我相信娘！”
宋翠云就笑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远方，像是真的看见了希望一样。
远在京城的涂慕真，可不知道赵志恒和常二妮如今都把日子给过成了什么样子。
此时的她，正坐在墨涟居的包间里，和霍昆屹对立而坐。
她刚刚从霍昆屹这里听到了一个让她震惊无比的消息，所以此时的她是一脸茫然，脑子里亦是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人都已经神游天外了一般。
霍昆屹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因为他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那反应比现在的涂慕真还要更夸张呢！
包间里一片寂静无声，最大声的怕就是涂慕真和霍昆屹的呼吸声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涂慕真终于渐渐回过神来。
她一脸恍惚的道：“霍大人，你刚刚说，我爹和长公……”
涂慕真没把那个头衔给说完。
毕竟这事儿听起来简直就跟天方夜谭一样，光是挂在嘴边都让她觉得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霍昆屹脸色郑重的点点头：“没错，就是涂姑娘你刚刚听到的那样。”
涂慕真：“……可这怎么可能呢？！”
她爹？
一个糙汉子。
竟然跟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扯上了关系，这不是扯淡呢吗？！
“没有可不可能，事情已经发生了。”霍昆屹意有所指的道。
涂慕真：“……霍大人，你觉得我爹和长公主有所联系，会不会是因为长公主殿下知道有关我娘的消息啊？”
霍昆屹：“……我觉得应该不是。”
他心底那个真正想法，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他同样不敢诉诸于口。
涂慕真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
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消息，反倒弄得自己的心情越发烦躁。
霍昆屹想了想，小声的道：“要不，涂姑娘你今日回去之后，跟涂伯父旁敲侧击一下此事？”
涂慕真眉头紧皱：“也只能如此了。”
她就不信了，如今她有了确切的问话方向，她爹难道还能在她面前继续打马虎眼吗？！
不过，若是早知道她爹竟然会跟长公主殿下扯上关系，当初涂慕真急着想查她爹的时候，她肯定不会找霍昆屹帮忙，而是耐心的等着胖猫回来！
涂慕真看向霍昆屹，欲言又止。
霍昆屹莫名的就一眼看出了涂慕真此刻心中的顾虑。
不待涂慕真开口，善解人意的霍昆屹率先一步开口道：“涂姑娘放心，此事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会告诉第三人知晓的。”
幸好今儿个正值他休沐，跟踪涂福生的事儿他就没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办，而是自己亲自出马。
若不然的话，这个消息但凡多一个人知晓，那就多了一分泄露出去的风险，也会给那个知晓此事的“外人”，带来难以估量的危险啊！
涂慕真苦笑一声：“是我给霍大人添麻烦了。”
霍昆屹安慰她道：“这哪儿算什么麻烦啊？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涂姑娘你尽管交给我就是了，我乐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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