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相府,槐序阁外。
竹轻焦急地来回踱步,宫里已经送来了三封信,其中两封是给大人的,还有一封是夫人给她的,信里大概内容就是夫人现在和皇子妃待在一起,让她不必担心。
只是这封信还是三天前送来的,那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夫人的消息,反倒是大人这边信件越来越多,她手上握着的正是宫里送来的第四封,依旧是给大人的。
慕容珏的小厮梅右从槐序阁里匆匆走来,伸手接过竹轻手中的信,朝她点了点头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竹轻见状及时出手拉住了他,凑到跟前小声道:“你知道宫里找大人是为什么事吗?”
梅右看着她,缓缓摇头。
“那大人知道夫人这几天一直被留在皇宫里没回来过吗?”
话落,梅右挣开她的手,缓缓道:“大人和夫人的事,做下人的还是少问为好。”
他说完便径直离去,留在竹轻一人呆楞原地。
梅右将信件递给“慕容珏”,心下纠结了一番还是把话问出了口:“杜先生,不去带夫人回来吗?”
正在拆信的杜若闻声愣了一下,随即学着慕容珏的语气凉声道:“夫人不会有事的,宫里的人不敢对她怎么样?”
楚欢小产了,这是江离万万没想到的。
寝殿内,两三个御医和一群丫鬟跪在皇子妃榻前,个个神色紧张地等着这宫殿的主人回来。
楚欢还在昏睡中,江离在里面待了一会儿便出来了,有些受不了里面压抑的气氛。
她站在屋檐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莲池里,九月的荷花已初露衰败之景,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石亭。
就在两个时辰前她还在警告楚欢不要乱打她的主意,结果话还没说完,她就倒下了,不会是自己说话太大声吓到她了吧。
她这么想着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石亭里除了石桌上的棋盘和黑白子,边上还摆着一碗喝了小半口的燕窝。
燕窝?难道是……
她抬手从发间抽出一根银钗,刚想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验一验这燕窝,还没动手,一行人从远处匆匆走来,为首的正是紫衣乌发的大皇子。
江离犹豫了一会儿,将银钗插回发间,端着半碗燕窝往寝殿内走。
等她走进去的时候,殿内跪着的人全都趴伏在地上,就连方才随他一起进去的侍卫都一起跪在了地上。
江离刚踏了进来,脚步声惊动了一脸阴沉的人,子务转过头,目光慢了半拍落在她身上。
说实话,江离有点怕他,那种害怕和对慕容珏的不一样,如果硬要比的话,那可以说慕容珏要杀你绝对一刀子给你痛快,而眼前这个人在杀你前不把你折磨的半死不活他绝不会让你咽气。
总之,都是坏人。
“皇妃小产时和你待在一起?”子务开口,声音沉冷。
“是。”江离淡定应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皇妃是突然倒下的。”
她将手里的燕窝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冷静道:“我怀疑是她喝的燕窝有问题。”
子务眉心紧蹙,紧紧看着桌上早已凝结的淡黄色燕窝,过了一会儿朝一旁趴伏的御医使了个眼色。
御医立即起身,躬着腰走过来,当着他的面从药箱里抽出一根银针。
削尖的银色长针探入碗中,不过片刻功夫,原先光亮的长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泛黑。
在场的人纷纷露出惊异之情,只有江离和子务神色如常。
“小环!”他厉声,吓得一众下人俯首叩头,“燕窝是谁送来的?”
“大皇子,”小环被吓得浑身哆嗦,颤声应道,“回……回禀大皇子,燕窝是太……太子妃差人送来的。”
话落,寝殿里立即安静了下来。
“咳咳——”床榻上的人发出几声轻咳声。
江离看向右手边站着的紫衣男子,见他脸上虽有慌乱,但眸中却薄凉如水,她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果真是权位面前显人性。
皇子妃小产,闹的后宫尽知。
这么多年后宫嫔妃虽多,但也只有子务、子虚、子武三个皇子,还有一个永宁公主。
然而其中只有大皇子妃肚中怀了小皇孙,如今没了,当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必然会闹到皇上那儿。
“这是怎么回事!”龙颜大怒,似乎下一秒就会下旨刺死在场的所有人。
“父皇,此事还要请太子妃当面说清此事。”子务看向金发碧眼的太子妃。
姬云闻声立即出声反驳:“皇兄什么意思?皇嫂小产跟臣妾有什么关系?”
一旁呆傻的太子闻声也跟着哼哼唧唧起来,虽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也大概知道他在维护太子妃。
“是啊子务,这欢儿小产和云儿有什么关系?”
“父皇,据慕容夫人所说,欢儿是喝了太子妃送来的燕窝才小产的。”
子务说着转身向后看去,目光掠过众人惊诧的面容落在人群后一个娇小的身影上。
江离还沉浸刚才他的话中,却不知道这口锅已经扣在了自己头上。
“慕容夫人,子务所说是否属实?”羲和王话里带着压迫。
江离看了子务一眼,只见对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随后又看向殿前坐着的威严尊贵的人,期间瞥见姬云投过来的幽怨眼神,就跟那天在婚宴上见到的一摸一样。
真是在场的一个都不能得罪。
她深呼一口气,平静道:“皇上,皇子妃喝了燕窝确是臣妇亲眼所见,那燕窝有毒也是御医亲自验的,大皇子也在场,只不过那燕窝是谁送来的,送来的时候有没有毒臣妇就不知了。”
“所以依臣妇之见,还是派人查明清楚再做定夺为好。”
话音刚落,底下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江离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是啊,你说得有道理,只是……”羲和王脸上明显有了倦色,“慕容爱卿怎么没来?”
江离闻声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倒是一边一直低沉未语的子务先开口了:“父皇,您忘了慕容首辅前些日子告了病假?”
经这一提醒,皇上才想起来这事,“好像确有此事,那他现在如何了?身体可好些?”
子务看向江离,江离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下腹诽这几天被他拘在这儿,哪知道慕容珏身体怎么样了,不过心里虽这样想,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面不改色道:“大人他身体比前几日好些了,只是近日天气转凉还不宜出门。”
“也是,替朕问候一下慕容爱卿。”羲和王说着起身,肥胖的脸上带着倦怠的白,“天色已晚,皇子妃小产的事日后再论,你也赶紧回去照顾皇子妃吧。”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子务说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连江离也听得出,更何况心思深沉的大皇子。
“父皇,此事让儿臣来处置如何?”子务在羲和王踏出大殿前沉声道。
话落,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羲和王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便转开,最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暮景残光,橘红色的霞光铺满整个天际,江离抬头看去,正巧对上子务收回来的目光,阴冷的晦暗的,像是杀人犯被处以死刑前的最后一眼。
薄暮,北狄。
苍术花了五天时间从公主那里旁敲侧击出暗牢的位置,只是这知道了却比不知道还要难。
暗牢地处的位置在地牢之下,陆英趁天黑偷偷探查过了,周围都是铜墙铁壁,甚至连个窗口都没有,万万全全被封死,里面关的是不是桑起都还未确定。
“大人,外面都布置好了,两天后牢犯会被拉去修筑城墙,忍冬也在其中,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出发前的间隙与忍冬里应外合救出桑起。”
这两日慕容珏根据苍术给的图纸计算出如何花最短的时间犯最小的险将桑起救出来,陆英也已经摸清了地牢附近的地形,只等那一天了。
夜半更深,北泽的天比羲和凉的早,到了晚上风沙更加肆虐,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蛇虫蚁穴,一不小心就会被缠上。
慕容珏站在风口,夜风卷着沙砾迎面袭来,从他脸颊擦过,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仰头看向远处遥远夜空中高挂的明月。
若要说出一个北狄比羲和强的地方,恐怕只有这轮明月了,确实比羲和的更大更圆、更明更亮。
“大人,风沙要来了,早些歇着吧。”刚要睡下的陆英见慕容珏这屋还亮着灯,忍不住过来敲门提醒。
“嗯,你也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和苍术商量要事。”慕容珏说完关上窗,将那一轮明月也关在了窗外。
翌日清晨,苍术早早离了宫,往慕容珏的住处赶。
羲和来了密信,和以前一样寄到了他的住处,但信封上写的是大人的名字。
想必是杜若寄来的,除了他没人知道大人已经到了北狄,这个时候送密信过来一定是云州出了什么大事。
“你怎么才来?大人等久了。”陆英开了门。
苍术没听见似的越过他,快步走到桌前着蓝白色缎袍的人面前,“大人,云州来信了。”
慕容珏蹙眉抬头,伸手接过信封,展信。
他攥着信封,冷白的手背青筋微凸,就着晨起的日光看了两遍才看清纸上的字——
帝崩,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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