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吻上了
殷涉川的半边身子都靠了过来,两鬓的碎发垂落在他肩上,遮蔽了他的视线。
明明殷涉川比他矮了半个脑袋,但就是能给人种极不好受的压迫感。
他靠得太近,唐寄雪甚至能够清清楚楚看见他面上细小的浅色绒毛。
殷涉川轻飘飘吹了口气,手抓着木椅扶手,指节因用力的缘故,指腹微微下陷。
殷涉川要恶心他一把,他倒也不介意恶心恶心殷涉川。
“涉川,头抬高些。”唐寄雪粲然一笑,对着殷涉川温声道。
他望着殷涉川错愕的目光,低头吻了上去。
殷涉川的口里也满是茶的涩味,他不算熟练地顶开殷涉川的唇齿,滑过殷涉川两颗尖利的犬牙尖。
殷涉川好像连吐气都不会了。
等到殷涉川的的蛇信子就要探来纠缠时,唐寄雪又蜻蜓点水般地掠过去了。
他抹了抹嘴角,气息还稍稍紊乱着。指尖上似乎还残存着殷涉川的触感。
“这是奖励给乖孩子的吻。”唐寄雪用手指理了理殷涉川散乱的长发,像是在给小猫小狗梳理毛发,“涉川的剑练得很好。”
“听说都能盖住我的剑痕了。”唐寄雪说。
唐寄雪那一剑是在心里设想了成千上万次,有预谋地挥出去的。殷涉川那剑,却只是随手一挥,殷涉川或许都没想着挥出去。
但事实便是如此。
殷涉川的资质便是如此。
曲和光在一边气得快要炸了:“小唐哥哥……搞什么啊!”
唐寄雪点到为止,端着瓷杯子饮了小半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林声愁这会儿不在,我代他奖励一下小涉川,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罢。”
他笑了笑,满意地从殷涉川波澜不惊的眼里看到那么一丝恶心。
“小唐哥哥!”曲和光手一抖,手里的瓷杯子掉在地上,碎瓷片溅起来,掉在那摊深褐的茶汤里,“你把他当儿子看,他又是什么心思?”
唐寄雪摊了摊手,侧过脑袋问殷涉川:“涉川,难道不认我这个师尊了?”
殷涉川对他产生什么情感,这也同他毫无干系。那是殷涉川的事。
唐寄雪只管做个好师尊便是了。至多在殷涉川想从他的控制地界走出去时,叫人去拦下来。他还不如只小猫小狗。小猫小狗尚且不会给主子添麻烦。
“唐寄雪。”殷涉川盯着他,眸色暗了几分。
“叫师尊。”唐寄雪笑着说,“若是想叫父亲,也行。”
“和光可不能总欺负他。”唐寄雪漫不经心道,“你才来十二楼那会儿,就像个小刺猬球,谁碰都不肯,还不是黏着我。早上醒了,要额头上亲亲,晚上睡不着了,又要额头上亲亲。”
曲和光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我……我那时才几岁,殷涉川,殷涉川都……都这么老了!”
“总归还是孩子啊。”唐寄雪说着,慢条斯理地将茶壶放回原处,“小孩儿心性。”
“师尊。”殷涉川叫他。
“你和别人亲吻的时候,也会……”
也会舌头和舌头交缠在一起么?气息一并交缠的么?也会喘不过气地求饶么?
唐寄雪很少主动吻他。即使是被他锁在地牢的时候,他一吻过去,唐寄雪就呕,呕得血都出来了,还在抠自己的喉咙,就像是挨着了什么恶心至极的玩意儿。
唐寄雪是在故意恶心他的。
“别闹了。”老玄女打了圆场,“说曲教主的事儿罢。”
“那也行。”殷涉川舔了舔上唇,喉咙微微发干,“师尊的奖赏,教我这当弟子的,实在感觉好极了,这不得再接再厉么?”
唐寄雪的气息还缠绕在他胸腔里,随他次次呼吸,吞吞吐吐。
真让人发疯。
殷涉川吸了口气。
“我没见过姓曲的几次。”
“第一次见他,是在玄都。那时候我还是一团什么也不懂的魂魄,供奉在玄都。”
殷涉川望着唐寄雪的唇角。
那里还有一点儿深色的水渍。
“阿姐是玄都公主,她到了嫁人的年纪,不愿嫁人,就来照看我了。后来林声愁为我凝聚了魂魄,重塑了肉身,他的一些机缘也递到我这儿来。”殷涉川顿了顿,“我从林声愁的眼睛里,看见了曲山长。他和林声愁都伤得很重,两个人身上都是血,应当是许多年前那场厮打。”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他想杀了林声愁。但其实是他先挑衅林声愁的。”殷涉川勉勉强强平复了自己的气息,“他说,他想看看不被天道偏爱的强者,到底能够强到哪个地步。”
“不被天道偏爱?”唐寄雪重复了一遍。
唐寄雪或许都不知道,他想事情的时候,目光会不自觉地向前看。就像这会儿,他的目光有些游离地落在木头桌子上。
“我爹说过,他的命格本来不该如此。”曲和光皱了皱眉,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篡改过一样。”
“那玩意是天道。。”殷涉川不做遮掩,“天道偏爱的是我。”
“曲山长后来追着我杀了几百里,有几百次本来都该杀死我。”殷涉川说着,将那半杯茶一饮而尽,“但是我活得好好的,这就是天道赋予我的‘偏爱’之一。”
唐寄雪瞳孔皱缩。
他的师尊,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将事情托出来。
“我再见到曲山长,他和阿姐在一块。阿姐的父亲还是皇帝。”殷涉川说下去,“曲红绡还是看守我的神兽。他身上有蛟龙的血脉,却不是很浓。但是阿姐很喜欢他。”
“如何见得?”老玄女出声问。
“阿姐只在去见他的时候,会打扮得很漂亮。”殷涉川缓缓说,“阿姐原本就很漂亮,她也知道自己漂亮。让她这样漂亮的姑娘,还去仔仔细细梳妆打扮一番,我脑子里想不出其余的缘由。”
曲和光这会儿不说话了,乖乖巧巧地伏在唐寄雪膝盖上,只探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
“曲红绡是个蠢东西。曲山长同他有点儿血脉上的关系,他就很轻巧被曲山长利用了。后来就是玄都天劫了。玄都一夜之间被毁掉了,阿姐父亲的皇位没了,整个国家也没了。”殷涉川说,“地面开裂,海水倒流。都是曲和光他爹干的。他缺了几个祭品,让他从和林声愁打的那场重伤里恢复过来,他就选了玄都。”
“天劫的前夜,阿姐她爹还在上朝,我们还说明日她要去揍哪家的蠢老头,那人老是催她嫁人。曲山长来找阿姐,说对她一见钟情了,要带她走,说整个魔教都留给她做嫁妆。”殷涉川僵着脸想笑一笑,只费力地挤出一个难看的表情,“他说,要是阿姐嫁给他,他一辈子都不杀人了。”
“她答应了么?”曲和光小声问。
“她扇了曲山长两个耳光,叫他有病去治,别在她跟前发癫。”殷涉川说,“这能算上爱么?”
“他留给阿姐的只有疼和恨。”殷涉川轻声道,“阿姐也死了,最好的阿姐,不会再回来了。”
风吹得杯子里好不容易沉下去的茶末又浮动起来,无声地浮在水面上,露一点尖。
“自然不算的。”唐寄雪接了他的话,“虽然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样子,但应当不是让人流血流泪的东西。”
殷涉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好像把话给扯偏了。扯到了他也不懂的东西上。
唐寄雪在那边神情温和,低着头安抚曲和光。殷涉川看见他的鬓角生了白发。
殷涉川不喜欢白发。
殷涉川也不喜欢曲和光。曲和光对他的反感这样明晃晃,不像他讨厌那个姓赵的弟子,在唐寄雪面前,他还会做做样子。曲和光有一点点难过,就要掉眼泪了。
半刻钟前,殷涉川还记得他扇耳光时的样子,青筋毕露。
“和光,这和你都没关系。你看,大家都喜欢你的。”唐寄雪的手搭在他背上,另一只手细致地放在扶手上,没让他磕着脑袋,“玄女前辈喜欢你,十二楼的弟子都当你是最宝贝的小师弟。你娘亲是个很好的人,要是她看到这样的你,也不会那么生气了。”
“我们的和光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唐寄雪说。
殷涉川看着他在那儿哄骗曲和光。唐寄雪过去也这么哄骗他。唐寄雪说话总是这么好听。
要是爱让人感到全身都泡在温水里那样暖洋洋的,那唐寄雪是不是至少用“爱”哄骗过他?
但他好像没能还给唐寄雪“爱”这种玩意儿。天道没给他安排,也没人教他爱是什么,除了唐寄雪。
阿姐或许爱他,阿姐对他很好,就像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但那个“爱”和这个是不一样的。唐寄雪也一知半解。
“后来的事,就是他想弄死我,他揍我,我跑到北地去。”殷涉川忽然感到疲倦了。
老玄女悠悠叹了口气:“姓曲的是想让玄都公主活过来么?”
“人死了,怎么能复生?”唐寄雪摇了摇头,“若他真的只是在追忆玄都公主,那便好办得多了。”
“我好恨我的爹啊。”曲和光闷闷道,“他怎么不去死。”
唐寄雪没说话。
殷涉川望着他:“师尊,那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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