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后来父亲找我谈话，问我是不是真有想拼一下中考的想法，当时我的决心是非常大的，父亲说只要是我肯努力，换班级的事情交给他，他会尽力给我想办法的。

我记得父亲那一晚好像都没睡觉，站在院子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和母亲两人唠了很久，期间似乎还有过争吵，母亲的情绪也有些激动。

几天后，父亲带给我一个好消息，虽然我成绩达不到进入一班备考的要求，但是可以在一班旁听，规定是，如果我不认真听讲，打扰到其他同学，就会被赶回二班，还有还有，初三第一学期期末成绩达不到一班最低要求，也要立刻离开一班。

我哥为了帮助我，特意求在朝阳镇六中（我们县重点中学）上学的同学，借来了很多的数学、物理方面的参考书和试题卷子，他腾出时间来帮我做题，这让我有些担心起我哥来，他那年高考失利，也准备复读重考的，这样不是耽误了他的学习嘛！

汪小雨不是开学就来到了一班，而是十一国庆节之后才进来的，我是旁听生，被安排在最后一排，靠后门的角落里，他来的时候，就我身边有个空座，他瞧都没瞧我一眼，书包往桌子上一扔，拉过椅子就坐下了。

汪小雨当时在我们子弟学校，那可是相当的有名气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各种大大小小类别的荣誉证书、奖状拿到了手软，这么说吧，我觉得学校是拿他来当作榜样来培养的。

不过，随后他的一系列表现，让我大跌眼镜，上课睡觉，自习课画画练字，不完成作业等等等等，尤其他跟秦老师，也就是他母亲的关系，似乎非常的差，好多次，她母亲正在讲台讲课，他拽开后面的教室门，拎着书包就走，好家伙，回回还得我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门给关上。

为了学习，我甚至暂时和大胖坏三断了来往，好哥们就是好哥们，他们也理解我，校里校外都不再打扰我，前两次月考我都有进步，这让我信心倍增。

有了信心，学习上就有了动力，不过我数学物理的基础实在是差，一班别的同学很快算出来的题，我要花上比他们多得多的时间。

“喂！你这么认真是为了什么？”记得这是汪小雨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他虽然冷冰冰的，但不可否认，嗓音还是很好听的。

我正在做一道几何题，刚刚想到点眉目，被他这一句话，把思路一下子打断了，我微微眯起眼睛，自己都感觉到了心中的怒气。

“为了天，为了地，为了大自然的空气，”我没好气地回答道。

“你觉得，你这么努力有什么意义吗？”他没看我，眼睛望向前面，仿佛在自言自语。

要不是哥们现在有了目标，要不是你是秦老师的儿子，要不是…总之，要是以我以前的脾气，早两电炮给他撂倒在地了。

”听说你是旁听生，哎！你这么努力，想做什么呢？”汪小雨转过头，清澈的眼眸让我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那个，我不是想，如果有机会，能考到陕西那边，在那边上学嘛！”我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打算告诉他实际想法。

“陕西离这边很远吗？”

“嗯，离长春两千多公里呢，我大概算了下，咱们厂到西安估计要三千来公里，”我是用尺子在地图上量的，换算后的大概距离。

“有那么远，可以离开家那么远，”汪小雨重复了好几遍，我看着他的模样，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他神叨叨的，一会儿不知道又出来什么举动呢。

他突然看向我，睁大眼睛咬咬牙道：“我决定了，我要考到陕西去，嗯，就这么决定了。”

我一听，这心呐，就跟扔到了冰窟窿里一样，拔凉拔凉的了，本来名额就少，我这边努力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下倒好，又多了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那个，我说哥们儿，咱们可以考重点高中，是吧？将来上大学，没准去更远的地方呢，对了，还有可能到外国去呢！”我苦笑道。

汪小雨又用那种清澈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觉得好像犯了什么错似的。

“咱不一定非要去陕西嘛！啊！你看不是还有河南和四川的名额嘛！对不对，河南不比陕西近多少，对吧，对了，你可以去四川嘛！四川远，比陕西还要远个几百上千里地呢，是不是，你呢，再考虑考虑，你成绩那么好，选择也多嘛！啊！”我竭尽全力地争取说服他。

“好了，我会帮你的，明天五点，咱们在学校门口，不见不散，”他说完，没等我回话，拎起书包，推开教室门走了，班级里的同学都向教室后面看过来，要知道，晚自习还有半个多小时才结束呢！

……

“怎么啦？小诚，”我哥见我一直没睡，小声问道。

“哥，我们班的汪小雨，你听说过吧？”

“啊！你不是说，他现在和你是同桌嘛，怎么啦？”

“怎么啦，这活宝明早约我在学校门口见面，说是要帮助我补习功课。”

“是吗？那可是太好了，”我哥立刻坐起来，把棉被往身后掖了掖，“有他给你补习，我对你就更有信心啦，要知道，你哥我理科成绩很一般，再有，初中和高中的理科又有很大的不同，这些日子，我帮你刷题，其实是非常吃力的，现在好了，那小雨的理科成绩是相当好的，他帮你要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没你说的那么好吧？”我也坐起来，搂着棉被，“他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怎么中考连个中专都没考上呢。”

“这…怎么跟你说呢，总之明天早上，你准时赴约就是了。”

“我可不跟他扯了，五点见面，咱们家到学校，要走上半个小时呢，我估计四点就得起来，咱妈知道我早起，还要更早的给我做早饭，算了吧，我可不去了。”说完，翻身又躺下。

“哎！小诚，你这么做不好，而且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我跟他又不熟，他也没必要帮我，我呢，也没有必要搭上他这人情。”

“嗯，他是你小敏姐的弟弟，所以不能算不熟吧！”

“哦，小敏姐的弟弟？”我又坐起来。

“其实呢，小雨没能考上学，我听小敏说，是他故意放弃的。”

“他有病啊！他神经病啊！中考说放弃就放弃。”

“你不知道，这其中是有原因的，那个…”

“什么原因？”

“如果我告诉你，你要答应哥好好跟小雨学习，别浪费这次机会。”

“好的，”嘴上这么答应，心里可还没决定呢。

“听小敏说，小雨是因为处对象才影响到中考的。”

“谈恋爱、处对象，就为了这个，就不学习啦！就…啊！”

我的声音有些大，母亲推开大屋的房门，问道：“小诚啊！你还没睡呢？明天还要上学呢，早点睡吧！”

我和哥哥都不说话，透过小屋的门玻璃，看到母亲重新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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