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袁夫人一
谢棠安捏着筷子抬头，“是做船运生意的乔家？我这几日在善安堂义诊，大家都说乔家人是难得的大善人，真是好人没好报，怎么就跌下楼了。”
“我记得乔小姐不是乔家现在这位夫人亲生的吧。”乔家的事宋锦略有耳闻。
乔家祖辈在船上讨生活，挣的钱财只够糊口，到乔嫣父亲乔兴昌这一辈时他不满足只赚些小钱，于是将永阳县周边的特产贩运到南方，再将南方的特产运回永阳，赚取其中的差价。
如此倒腾几年赚到不少银钱，乔兴昌用这些银钱买了几条大船，做起船运生意，他心思一直放在生意上，直到三十岁才成婚生下乔嫣。
宋锦记得乔兴昌的元配夫人姓安，善安堂就是这位安夫人为了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出资修建的，因她的善举，现在永阳县里虽还有乞儿，但比起从前已经好了不少。
可惜听说安夫人体弱，在乔嫣七岁那年生病去世了，这次摔下楼的袁夫人是安夫人表妹，安夫人因自幼父母双亡寄养在袁家，两姐妹感情很好，安夫人去世后袁夫人为照顾年幼的乔嫣嫁入乔家，一直没有生子，将乔嫣看作亲生的孩子，教养仔细，关心备至，是永阳县传唱已久的佳话。
“是啊，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养恩与生恩相比也不差什么了，真是造化弄人。”
崔好云唏嘘不已。
但这到底是乔家家事，唏嘘过后也就罢了。
五日过去，捕快并未查出袁夫人坠亡有疑点，正要将此事以意外结案，忽然有个自称袁夫人表弟的去衙门喊冤，说袁夫人是被害死的，扬言要悬赏二百两查找凶手。
这日一早，宋锦正在铺子里跟木匠说话，崔好云匆匆跑来，“阿锦，我刚从衙门回来，有个叫袁世的悬赏二百两银子查袁夫人死因，大家都疯了一样去了乔家，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乔嫣。”
“乔家？”宋锦都快忘了，凝眉想了一下后将细节跟木工说完，才解下围裙，“好，我跟你一起去。”
若袁夫人之死真有秘密，捕快们难解的迷案对她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去看看也无妨，若能查出什么，赏银可不是个小数目，比她摆摊赚的多了。
二人出门往乔家走去，路上崔好云将乔家近几日的事一一告知宋锦。
乔家宗族关系复杂，但都是些穷亲戚，当年乔兴昌活着时就没少上门打秋风，因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乔兴昌临死前担心族人抢占家产，将家产分成两份，一份留给袁夫人和乔嫣，让乔嫣招婿经营家业，一份分给族人，以作安抚。
袁夫人活着时乔家族人还算收敛，袁夫人死后这几日那些族人频频登门，扬言乔嫣一个女子早晚要嫁出去，让她把家业拿出来交给宗族保管。
乔嫣不愿，那些人竟把她关了起来，光明正大霸占乔府，如今乔府管事的是乔氏宗族里一家生了五个儿子的。
这样一看，乔氏宗族这些人几乎是嫌疑最大的。
毕竟袁夫人一死，乔嫣一个待嫁的姑娘，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乔家门口。
乔嫣被关，乔氏宗族里的人还未来得及接管乔家下人，光凭宗族里几个没见识的老头子，根本管不住想赚赏银的百姓往乔府钻。
崔好云领着宋锦从侧门进乔府，往日繁荣葱郁的花园一片衰败，花瓣落在地上，碾落成泥，被踩碎在尘埃里。
乔府各处聚集了大量百姓，有人奔着赏银来，有人奔着浑水摸鱼来，还有人想见识见识乔家豪富，四处乱跑乱钻，声音嘈杂，像是一千只鸭子嘎嘎乱叫，让人心生烦躁。
宋锦和崔好云没管这些人，径自往观景楼去。
因县衙将袁夫人之死归结为意外，观景楼下的捕快都撤了回去，一楼大门上了锁，那些来查探的人进不去，正围在楼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己的猜想。
崔好云指着垂花门几步外的空地，“阿锦，当时那袁夫人就摔在这里，你慢慢看，我去找找乔嫣被关的地方。”
“你去吧，小心点。”
崔好云点头离开，宋锦舒口气，没熟人在，正好方便她用水镜。
她收回目光，抬手正要召出水镜，视线忽然在墙角某处停了一下。
赵应对上她的眼，憨憨的摸摸头，指了指崔好云离开的背影。
宋锦略一颔首，赵应便拱了拱手，转身跟上崔好云。
宋锦目送他走远，忽然想起聂景珩。
她的水系异能可以感应到周围一切与水有关的事物，河水，井水，露水，雨水，甚至人呼吸时气息里带出来的细微水汽等等。
最近每天与聂景珩和崔好云几个一起吃饭，她渐渐发现聂景珩的身体情况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康健，像是中了什么奇怪的毒。
也因此，她依稀猜到，自己用水系异能放出来的水做的饭菜大概对聂景珩的身体有好处，否则他这样一个看起来浑身都是秘密的富贵公子，如何也不会为了几顿味道尚可的饭菜，憋屈的住在梨花巷那样破旧狭小的地方。
不过这些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个收钱的打工人而已。
能重生到这个没有丧尸的和平朝代已经很幸运了，等赚到足够的银子，她就躺平养老，别人的恩怨秘密，她才懒得管。
收敛思绪，宋锦找到一处人少的角落，召出水镜，回溯到袁夫人摔死的那天。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下了一夜，乔府到处白融融一片，水镜画面里，四五个仆人搓着手穿过垂花门走到观景楼下，边扫雪边说话。
“小姐吩咐了，只让扫小路上的雪，其他地方不能动。”
“真不知道那些个小姐咋想的，雪有啥好看，还不如躺被窝里睡大觉。”
“咱们是下人，当然不知道主子咋想的，不过说回来，在乔家做工不错了，我有个同乡在林家，那家主子简直不把人当人看。”
几人说着话，动作却不慢，没一会儿就把长长一条石子路清扫的差不多了。
“都扫完了吗？”
垂花门外响起一道女声，几个仆人忙闭上嘴，恭恭敬敬答话：“都扫完了青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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