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二十多年前的故事
陆君尧看见沈以辰上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以辰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两个站在顶峰的男人无言的交锋。
“说吧，你有什么筹码。”
沈以辰两根修长的手指抬了抬，沉声问：“陆先生这么迫不及待吗？”
“我只是迫不及待想要解决这件事情，让大家都解脱。”
沈以辰微微一笑，拿出录音笔放在桌上，点开了播放键。
“苏心柔。”是连初玉的声音，包含了无尽的无奈。
“这一切我知道，都是陆君尧安排的。你从一开始来到苏家，就是他布的局吧。”
“苏心柔，我知道，你恨我们，恨当初我们眼睁睁看你死在牢里，恨顾澜，恨整个苏家。”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好上路，一会让你的宝贝女儿看看你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
苏心柔的声音冷淡而薄凉。
说话的这两个人现在已经不在这世界上，此刻听着录音，有一些飘飘渺渺的悲哀。
“苏心柔，你就那么恨我，我们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母女。”连初玉的语气很哀伤。
“当你们亲手把我送进监狱的时候，我就不认识你了！”苏心柔几近于咆哮。
片刻之后又冷笑起来。
“要是想让我不恨你也可以呀，告诉我，陆君尧为什么要针对你们苏家？”苏心柔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你不知道？”连初玉似乎倍感疑惑。
“不知道，不如你告诉我呀，这样说不定我还能放顾澜一码。”苏心柔说的漫不经心。
连初玉倒吸了一口气：“你真的会放过顾澜？”
“你可以告诉我，让我考虑一下。”苏心柔低笑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玩味，就像是在戏弄老鼠的猫，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连初玉似乎是已经感觉到了自己难逃此劫，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告诉你。”
这世界上但凡是一个母亲，只要可以有一丝丝希望挽救自己的女儿，也愿意豁出一切去努力。
连初玉就是其中一个。
“那是因为一个女人，她叫做苏妩，是苏家的童养媳，注定要嫁给苏扬，成为苏太太的存在。”
“后来她死了，生完孩子以后就死了。”
连初玉轻轻叹了一口气：“陆君尧一直很喜欢她，所以认为是我们把她害死了，因此，一直想报复苏家。”
“那她的孩子呢？”苏心柔揪住不放。
连初玉声音有些缥缈：“她的孩子，就是苏心悦。”
苏心柔冷哼了一声：“果然她就是个私生女。”
“不，她不是私生女，她也不是苏扬的女儿，她是陆君尧的亲生女儿！”
一句话掷地有声。
连苏心柔都愣在了当场，对话声沉默了几秒。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希望你可以遵守你的诺言。”
“看我心情吧！”
“你！”
录音到这里截然而至。
沈以辰抬头，用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男人，陆君尧。
他垂在身侧的一双手有些颤抖。
连初玉说的是真的？
苏心悦居然是他和苏妩的女儿？
连初玉真的没有骗人吗？
陆君尧这只老狐狸还有一些怀疑。
沈以辰勾起嘴角，用低沉的语调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陆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当年的事情。”
对，他更加清楚，当年……
陆君尧眼里的疯狂渐渐变得迷茫，像是穿过空气看到了那些梦魇般困了他半生的过往，笔挺的背脊佝偻下去，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
无力的将手里的控制器放在了桌上，凝视着沈以辰：“你带他们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过两天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如果这世界上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一个凶徒放下枪，那么一定是他在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比如说最爱的人。
沈以辰眼眸闪了闪，他相信陆君尧知道真相以后，会放弃很多东西，包括复仇。
他可以等，等这个男人亲自去自首。
毕竟，他可不想弄脏自己的双手。
见沈以辰握着控制器平平安安地走下楼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徐丹瘫软在苏牧的怀里。
顾澜热泪盈眶，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激动冲上前去，抱住他。
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看着，她只想拥抱着自己最爱的人，永远不分离。
“以辰，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小小的脑袋埋在沈以辰的怀里。
沈以辰心头一暖：“傻瓜，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小锤子不停地捶着他的胸，顾澜摸了一把眼泪：“下次不要这样了，做什么事情有什么计划都告诉我好不好？”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只不过，现在我们能不能先把大家都送回去，然后要麻烦祝以安慢慢在自家庄园拆解炸弹了。”
沈以辰宠溺地在顾澜的额头上浅浅一吻，然后把控制器丢给祝以安。
祝以安小心翼翼地接过，就怕摔在地上引爆了炸药。
很快保安就负责遣散了所有的人员，并且沈以辰派人和警局解释了一下，是一场玩笑，并没有什么真的炸弹。
不能让陆君尧就这么进监狱，至少，要考虑一下苏心悦的意见。
毕竟这可能影响到苏心悦的名声。
陆君尧从后门悄悄离开以后，就回到陆家。
他把自己关在陆宅里不出来。
躺在床上让自己放空，回忆着录音里的谈话。
“不，她不是私生女，她也不是苏扬的女儿，她是陆君尧的亲生女儿！”
“她也不是苏扬的女儿，她是陆君尧的亲生女儿！”
“她是陆君尧的亲生女儿！”
“亲生女儿！”
天空中仿佛出现了连初玉的魂魄，一直在他的耳边重读着这句话。
忽远忽近，扑朔迷离却又震人心脾。
难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苏家真的没有对苏妩做什么？
苏妩是因为自己才死的？
陆君尧陷入了沉沉的梦里。
在梦中，他回到了二十五年前，那时候的他和苏扬是战友，刚刚荣归故里，苏扬被提拔成了市级干部，前途无量。
而他也准备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要携手创出一片天地。
就是在那一天，苏府的接风宴会上，陆君尧见到了一个女孩子。
清秀而动人，如一朵水中莲花一样，盛放却不妖娆，出淤泥而不染。
她叫苏妩。
苏扬说，她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苏家的童养媳。
也是在那一天，陆君尧开始念念不忘往苏家跑，什么生意什么奋斗暂时都抛诸脑后。
陆君尧喜欢和苏妩在一起，听她弹琴，和她跳舞，陪她逛街，帮她打扫。
她虽然在苏家，可是还是要做一些活计。
不是有人压迫她做，而是她自己觉得寄人篱下想要做些什么。
苏家却把她当做大小姐培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正是因为骨子里的这份卑微，她才会显得那么柔弱，让人那么想要怜爱。
苏妩不喜欢苏扬，也不想嫁给他。
她说过，对苏扬只是仰慕，妹妹对哥哥那样的感情。
这话说的陆君尧很心动。
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无法自拔。
陆君尧当时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苏妩娶回家！
“可是，我是苏家的童养媳，不能够嫁给别人。”年轻的苏妩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心里是万分的纠结和无奈。
“没关系，我可以和苏扬说，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我一定要娶你，小妩。”
陆君尧的信誓旦旦很快就让苏妩沦陷了。
在一个月圆的晚上，他们偷吃了禁.果。
可是在这以后没有多久，陆家就走到了很危险的地步，几乎濒临破产。
作为陆家唯一的儿子和继承者，陆君尧不得不靠着联姻迎娶明家的女儿明卫兰。
他也挣扎过，和家里闹翻，想要带着苏妩私奔。
可是最终迫于家人的威胁，他妥协了。
陆家人说，要是不娶明卫兰，那么就找人杀了苏妩。
一干二净。
既然不能娶苏妩，那么陆君尧就决定，要苏妩彻底死心，这样可以少一些伤心。
所以当苏妩兴奋地带着害羞跑去陆家找陆君尧，想要告诉她自己怀孕的时候。
陆君尧却搂着明卫兰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自己要结婚了，和明家的女儿。
明卫兰那个时候也是明艳动人，她本是骄傲的大小姐，却很仰慕陆君尧那样的枭雄。
于是同意和他结婚，并且在他的爱人面前演戏。
他们两的恩爱彻底摧毁了单纯的苏妩。
她本来想要带着孩子自杀，但是被苏扬救了下来。
当时苏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爱人连初玉。
连初玉待苏妩很好，她了解完所有的事情以后，非常真诚地表示，让苏扬把苏妩娶回家。
因为未婚先孕在当时是很让人唾弃的。
苏扬不愿意，两个人为此争吵了很多次，苏扬最后对外界宣布，将会要娶苏妩进门。
不过苏妩说，要等孩子生下来。
陆君尧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满心的愧疚化作被背叛的怨恨，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苏妩一面。
而最终，苏扬并没有娶苏妩过门。
因为在生下孩子后，她就离开了，再也不回来了。
苏妩一向体弱，加上陆君尧的事情，她每天郁郁寡欢，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
连初玉和苏扬很悲痛，但是却没有办法。
因为苏妩的遗愿，他们不能够告诉陆君尧事情的真相。
苏妩说过，想要陆君尧安安静静地过完这辈子，不要记得她，就过最平凡的日子。
可惜她的一片苦心终于还是被辜负了，她没有想到陆君尧会变得那么疯狂。
前尘往事，一片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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