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右眼下的泪痣
“顾渊也是从一个月前开始做这些奇怪的梦,不知道这时间是巧合还是必然。”李砚苒望着顾渊的背影出神。
顾渊回头发现李砚苒呆望着自己,故作轻松地问:“吓到了?”他也很诧异自己为何这么坦然地告诉了李砚苒,他还未曾和别人提起过,很怕自己的阴暗面会令她疏远,“梦都是假的,可能最近压力比较大,所以梦里才会这么极端,我自己都吓醒了。”但如此解释顾渊只觉得像是越描越黑,火上浇油。
“啊,不,不。只是时间听起来好像很凑巧。对了,你说要交代的,为什么跑到三清来,是和张萧华有关?不过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李砚苒刚问完就后悔了,这似乎不应是他们两个这样才见过几面的关系就该打听的事情。她抓起手机,佯作对话已经结束,漫无目的地刷着信息。
“progy的代言会是张卖身契,而我的决定会违背大多数人的期望,无论他们清不清楚这背后的条件。”顾渊云淡风轻地说着,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
李砚苒再也看不下去手机里的任何内容,她已被这短短一句的信息量惊到脑袋空白。
“我相信这个圈子里的某些规则并非不可避免,她的条件越过了底线我便绕开它,只是要走得远一些、久一些才能绕回到原来的方向。可我须摆脱的除了她,还有那些劝我走捷径的压力。”顾渊继续道,“我在离我只想写歌的初衷渐行渐远,要在这一行站住脚我不得不成为一个资本的符号。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个中滋味,包括歌迷,有人凭着最肤浅的表象就想替我做决定,让我去做他们认为对的事,我会觉得,他们只是想要我按着他们幻想的人生规划,替他们完成自己实现不了的美梦,就像是养成游戏里面的角色一样。这么说或许太以偏概全,而现实就是,游戏角色可以从头再来,追随自己的人可以去追随其他人,甚至每个人希望我做的事、给我设定的路线都不一样,我无法满足所有人对我的所有期待,我只是想要一个纯粹的……”
“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李砚苒说出了顾渊所想说的,他回过头,看着那个同样也在看着自己的她,从容笑道:“在属于我自己的人生里,坚守心之所向,哪怕真正懂我的人只有一个。”
“扯远了,”顾渊想起刚刚在说的梦,似乎李砚苒很是在意,“不过梦到杀了张萧华,确实是在谈代言之前,我发誓不是因为这件事让我产生了什么怨念。”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顾渊绝对不会再提。
李砚苒明白顾渊努力想要解释,这话题太窒息,她早已想结束这怪异的氛围。蹭地一下她站起来跑到顾渊身边,搓起了池子里的萝卜,“其实我不爱吃萝卜。”
“那你还买萝卜?”顾渊反问。
“我听说吃萝卜能放屁,最近老觉得闷得很,所以想通个气。”顾渊万万想不到这是从李砚苒口中说出的话。“等下你也多吃点。”李砚苒一脸认真。
“李砚苒,”顾渊被猛得戳中了笑点,快要笑岔气,“李砚苒,是因为你跟唐海鱼相处久了被同化了吗?”因为和她平时文静话少的样子实在反差太大,顾渊绝对想象不到李砚苒一张能上法庭的严肃脸竟能开这样的玩笑。
“没有。”李砚苒却还不苟言笑,认真刷着萝卜。
“原来你还会发神经。”
“我哪有发神经?”
“唐海鱼为什么叫你‘二哥’?”顾渊在“二”字上面加重。
“什么叫‘二哥’啊?”李砚苒学着顾渊的腔调,“并不是你以为的‘二’。不过就因为阿鱼她觉得‘苒’像‘再’,‘再’就是‘二’,所以就这么叫了。”
可是从这个萝卜开始,顾渊认定了“二”就是“二”的意思,唐海鱼为什么这么叫、李砚苒怎么解释已经不重要了,于是他敷衍地点点头继续笑,牙齿都绷不住露了出来。
中饭顾渊做了萝卜排骨汤下细面,李砚苒十分捧场就着醋溜海蜇唆了两碗,待顾渊洗完澡出来时,汤锅的水位已经降了大半。
顾渊换了海军条纹衫和灰色宽松长裤,舒舒服服,一副很是居家的模样。半湿的头发垂在额前,遮挡了大半冷峻和疏离。
“出水芙蓉啊”李砚苒这么想着,感叹老天爷造人时的不公,凭什么顾渊泪痣都这么好看,自己下眼睑就只能长脂肪粒。
顾渊是个左撇子,他伸手去够放在桌子右边的汤勺时,手臂挡住了李砚苒的视线,她这才觉察到自己盯着顾渊太久了。顾渊虽早已知晓这张脸为自己俘获了一众迷妹,但唯有今天他认为是真正发挥了用处,所以即使清楚她看了许久,也没一丁点不自在反而放任装作不知。
吃饭间李砚苒调侃顾渊的团队给他立错了人设,为了迎合大部分女粉的口味,硬生生把一个温婉居家的男生包装得冷艳清峻、很难接近的样子。
顾渊见李砚苒的碗空了,问她还要不要,李砚苒点点头,顾渊接过她的碗又添了两勺萝卜排骨汤。“因为是对你啊,”顾渊躲开了李砚苒的眼睛,看着汤说,嘴角微微上扬,“我不在乎别人能不能接近我,但现在是我想接近你,所以只有你看到了顾渊的另一面。”
“什,什么意思?”李砚苒紧张地不晓得该把手放哪里,明知故问。
“李砚苒,我喜欢你。”看到对方的局促不安,顾渊反而大胆了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
李砚苒双手攥紧了裤腿,怔怔地定格在那一帧,顾渊趁势起身,一手撑在桌角朝她的嘴唇吻了下去。她没有躲,一瞬间的僵硬后,闭上眼回应了顾渊温热缠绵的喘息。热汤下肚,加上过速的心跳让两人额头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顾渊松开了李砚苒的嘴唇,又不舍地啄了一口。
在这番亲吻之后,总得找点话题,顾渊问李砚苒:“下午打算干嘛?”
李砚苒答:“睡一觉。”说完顿觉不对劲,两人都红了脸。她又解释道:“我是说,你不困吗?一晚上都在赶路,没好好睡。”
“还好,拍戏经常这样熬大夜。你睡吧,我收拾就行。”
李砚苒本就没再好意思看顾渊,听到这一句如临大赦,直冲回房间关上了门。
……
唐圳声办公室。
“老板,张总监来了。”邢秘书向唐圳声提醒道。
“唐总,您家的顾渊不得了啊!”还没等邢秘书出去请,张萧华已推了门进来,兀自从唐圳声办公桌上拈了一盏茶在他对面交叉着腿坐下。
“张总监大驾光临,贵脚踏于贱地,蓬荜生光。”唐圳声笑脸相迎。
张萧华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砸向桌面,阴阳怪气地说:“行了,别惺惺作态了。顾渊怎么回事?怎么如此不知好歹?我念他还小,几番好声好气和他商量,甚至亲自登门拜访,这般给面子,他倒好,一次没有好脸色,还加上个季绝尘两人一唱一和!”
“总监找他什么事,改天我跟他说说?”唐圳声赔笑道。
张萧华心想“老狐狸,圈子里混了几十年到今天这个地位,难不成还需要我教你做事?都是老君炉里炼成的金丹了,跟我装初出茅庐呢。”
见撬不开这张老谋深算的嘴,张萧华拿起手袋打算走人。
“年轻人嘛,表达不懂得委婉。”唐圳声给自己斟了杯茶,品了一口继续道:“张总监要是还愿意给面子的话,我好好劝劝他。”
“摆谱的样子爷俩倒是一样。”张萧华想起生日酒会那天顾渊临走前呷了口咖啡的情景,毫不避讳地讥讽着。从唐圳声今天的反应来看,不能排除爷俩合起伙算计她的可能,顾渊唱完红脸,唐圳声现在又唱白脸,莫不是要坐地起价。
张萧华眯了眯眼,没有直接回应唐圳声的提议,转而若无其事地提起:“昨天匆匆一面,看起来绝尘恢复的不错?”张萧华这是在提醒唐圳声,他和她从来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想着脏事破事都借她手处理完后翻脸不认人。之前一个台前一个幕后干过的什么,都是她手里的把柄,逼急了她都能抖出来,闹个鱼死网破。
唐圳声面不改色,邀请张萧华继续品茶,“张总监要是没什么紧要的事,我这儿重热一壶水沏茶,刚才这一杯凉了太涩,不好上口。”
张萧华双手抱胸,静等老狐狸再作声。
“张总监说,蒋淙之临死前曾警告‘纪则使清,魂元归零’,而听闻一个月前去解决蒋析何的那两人也记得类似的话,只是一时间失了神智,不确定是否真切。对此,张总监怎么看?”
“还是那句话,宁可信其有。”
“可最后一个已经死了,我们还好端端坐在这里,谣言岂非不攻自破?”水烧开了,唐圳声倒入茶壶洗了一遍茶叶,再斟满。
“万一他不是最后一个。”张萧华没什么喝茶的心情。
“张总监心思缜密,唐某都没设想到这一可能。”
张萧华暗忖道:“放屁。步步为营就为了引出这答案。又想要我帮你去查。”虽她早已怀疑需要查清的下一目标是李砚苒,但这样被唐圳声牵着鼻子走,张萧华很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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