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疯病发作
君靖岚的身体被墨颜羽掌控着，就连心也是一样。他看着那双眼睛，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带着丝丝娇媚，引动他的心绪。
乐声悠扬，他在墨颜羽的带动下，似乎感觉不到自己这具身体之前还是一个瘸子。仿佛双脚生风，灵动劲舞。
视线中的墨颜羽越来越美，越来越迷幻，好似尽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
君靖岚咽了一口水，眨了眨眼睛，他想要确定自己此刻是不是在做梦？
墨颜羽的面容在他的视线中被无限放大，直到最后模糊一片。天旋地转之间，他逐渐失去意识，身子软了下去，被墨颜羽接住。
小玉看着昏过去的人，道：“你不是说你要回去了吗？怎么还在意起这个小瘸子了？”
墨颜羽看着怀中人，并没有回答小玉这个问题。
将人放到身后的塌上，她坐在一边，然后开始注入灵气探脉。
心海中心的死心眼察觉到后，立刻抱着小瘸子的心魂跳进心海中心。
墨颜羽的灵气只有一点点，并未深入，只是在小瘸子周身游走了一圈，就回到她身上。
“颜羽，怎样？”小玉站在墨颜羽身后问。
墨颜羽起身，目光依然看着塌上之人，沉思了一会儿，她道：“可以确定，不是凡人，没有任何根基，但一时之间，又无法确定他的特殊体质。”
“什么意思？”
墨颜羽凝眉：“他体质特殊……瘸腿看似是人为打伤，实则本身腿骨有异，是天生的。只是在某个特定的时候，被人打掉了保护。这才展露出原本的样子。”
小玉看着昏睡的人，纳闷加疑惑：“你的意思是他原本就该是个瘸子？”
墨颜羽眉目似寒秋，飞闪而过，掠看了一眼昏睡的人，轻道：“嗯。你应该也感受到了，灵器之间的共感。你是乾坤剑灵，灵器和法器之间会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互为感应，但他不是。所以最大的可能，只剩一种情况……”
“什么？”
“……”墨颜羽转身，她想起她的师尊，鸿铭老祖说过的关于神者命器的故事。
悦神宫茗，他的命器长筝，就是用自己肋骨炼做的。
这种命器，一般也是神者为自己留的后路。修炼者入神归祭在踏入问神路之前，都会给自己炼化一个命器，以防踏上问神路，遇上意外而身魂尽消。
“算了，时间也快到了，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办完事赶紧回来。”
说完，墨颜羽就离开了，连带灵气化身也消失了。
九临仙山。
无为峰。
寒潭洞帘深处，森冷阴阴，寂静无声，一片灰暗中，最中央的寒潭冰床上，坐着一位红衣女子。她面色苍白，额上冷汗连连不断，寒潭四周池水却冒着滚滚热气，与这地界内的温度形成极大的反差。
周身一刀一剑一簪形成三角趋势，将她本人困在这寒潭冰床之上。
墨颜羽刚收回人界的灵气化身，不是因为她不愿意留着灵气化身陪小玉，而是她发病了。
此刻，她正捂着胸口，低声轻咳。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翡翠楼那个小瘸子的那张脸，那张酷似君靖岚的脸。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都一一映在墨颜羽的心中，然后被定格在眼前。
“君靖岚……”她喃喃道。
手指微微一动，抬了起来，向空中抓去。
但很快，眼前的君靖岚在她触碰的瞬间，就化作一片片碎裂。
“不——！！！”她慌忙用双手去抓，去抓那些虚无的幻象。
五百年前，三界台发生的事情，她穿着一身喜服屠了近半个妖界的惨状，如今历历在目。
那些事情，像是魔咒一样，那些声音，那些画面，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她。
“啊——”
她大喊一声，浮云刀戮骸剑便立刻出鞘。剑气四散，刀气回荡，若尘和莫吞刀剑双击，无法掌控又急求四泄的痛苦便随着两把利器在寒潭洞中胡乱冲击。
小小的洞府哪能承受着这两把利器和如此庞大的灵力波动。
洞内墙壁开始崩裂，洞顶开始坍塌。
整个无为峰都在震动。
无为峰上负责送食的小弟子远远看见后，脸色大变，连忙丢下饭盒，转头向清溪峰而去。
虽然九临仙山明令禁止御剑飞行，但遇到这种紧急的情况，这位小弟子还是立马御剑飞行，去找清溪峰主吕博凡。
其他身在无为峰的众弟子，也是纷纷四散逃离。都顾不得九临仙山的禁令，毕竟逃命要紧。
吕博凡刚从化境峰出来，就感应到无为峰的动静，抬眼望去，无为峰整个地界都在震动和坍塌。
无为峰的上空，全是出逃的弟子。
“糟了！师姐又发病了！”
“七师叔！七师叔！七师叔！”
远远地，吕博凡看见底下有个弟子在唤自己。
他定睛一看，是负责给墨颜羽送食的弟子。
“七师叔，无为峰出事了，仙尊她……仙尊她又发疯了！”
正当小弟子说完这句话时，不远处的无为峰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
两人目光看去，墨颜羽站在半空中，一袭红衣，刀剑在手，正目光通红地看着他们。
“无、无为峰被劈掉了一半，师叔……”
小弟子吓得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利索。
吕博凡也是看了惊吓不已。但他好歹也是九临仙山九峰之主其一，断然不能在弟子面前失了颜面。
于是，他看着墨颜羽的方向，镇静道：“我在此拦着师姐，你快去化境峰找大师兄他们，记住，一定要快！”
慢了，我可能就变成第二个无为峰了。
仙雾缭绕的九临仙山上空，墨颜羽正红着一双眼睛，看向吕博凡。
这一眼，把吕博凡看得浑身一怔，脊背发凉。
“这是得多严重啊！连山头都给劈了一半！我的天呐！师姐这病，真可怕！”吕博凡望着墨颜羽，不敢妄动。
但却给九临仙山其他众弟子传音：“鸿珏仙尊出无为峰，众弟子避让！”
偌大的九临仙山，各峰弟子在听见吕博凡的传音之后，瞬间藏得没影。
因为他们深知这位仙尊一旦发起疯来，那可是六亲不认。
上次发疯，跑到百兽峰，吓死了两白头灵兽，百兽峰之主吴庸被揍得奄奄一息。若非其他几位峰主赶来，怕是已经没了。
“鸿珏仙尊出无为峰，众弟子避让！”
“鸿珏仙尊出无为峰，众弟子避让！”
“鸿珏仙尊出无为峰，众弟子避让！”
……
他又喊了几遍。
避让？
吕博凡觉得这词怎么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他就差直接说：咱们九临仙山的疯子仙尊又发病了，你们这群小子要是想活命，就乖乖藏着不要出来。
抬眼望去，无为峰被一剑劈开，切口整齐，可见当时墨颜羽的灵力有多可怕。
吕博凡面对发疯的墨颜羽，身子哆嗦了下，现在的她，还有多少神智是清醒的，吕博凡也不敢轻易尝试。
虽说心疼师姐的遭遇和现状，但他也是个惜命之人。
刚才诓骗弟子说他在这挡着，可事实上，发病又发疯的墨颜羽，就算是十个他也挡不住啊！
五百多年过去了，墨颜羽不但更疯了，发起病来也是疯得更加厉害了，就连实力也已经达到了半神境界。
让他一个修仙之人，对战一个半神，还是一个战斗力杠杠的发疯的人，他没有立马跑开已经是很有胆子了。
吕博凡见她双眼通红，双手刀剑合璧，一击向自己劈来，吓得匆忙拿出一张符咒瞬移。
他是主修术法符咒一类的，面对墨颜羽这种纯战斗的修炼者，若是实力差点的，还可以应付，但他面对的是墨颜羽，就只能是四处逃跑保命的份了。
但他瞬移的速度还是没有墨颜羽追击的速度快，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躲掉墨颜羽那刀剑合力一击时，墨颜羽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吕博凡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气息，他几乎是瞬间就做了决定，转头立马跪下，抱着墨颜羽的双腿，嚎啕大哭：“师姐啊！我是吕博凡啊，你最爱的小凡凡啊！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吃我的喝我的，你忍心吗？”
“师姐！你醒醒啊！我是小凡凡，你的小凡凡啊！”
“你杀了我就没人陪你说话了……”
“师姐……呜呜……你看看我，我是你师弟吕博凡啊！”
“师姐……”
觉察到墨颜羽半天没有动静，吕博凡这才抬头看去。
墨颜羽神情难受又痛苦的流泪，手中的刀剑高举着，但却被一股力量束缚着，无法挣脱开。
“师姐？”吕博凡松开手，慢慢站起身。
这才发现墨颜羽的身后，站着其他几位师兄弟。他们正合力拦截墨颜羽的刀剑合击。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躲开！”徐勉冲着吕博凡大喊。
他们七人匆匆赶来，就看到吕博凡差点丧命墨颜羽之手，瞬间便同时出手，这才堪堪拦截下这一击。
吕博凡并没有走多远，因为他看见墨颜羽的眼睛恢复了。
“师姐……”他轻声唤了下。
却见墨颜羽留下一滴泪，最后痛苦的跪下去，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嘴里自言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感到墨颜羽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灵气和灵力也逐渐平稳下来，他们悬在头顶的心，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师姐，你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吕博凡看她样子，应该是清醒了许多，这就自顾自地说道：“再有下次，我可就真的玩完了……”
清醒过来的墨颜羽看着身旁的人，又抬眼望着无为峰的方向，心下一沉……
果然，还是控制不住。
一想到这里，她就又陷入苦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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