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瞎子皇帝
季闵屿稳稳坐上正中央, 虽然看不见,但是此时有些紧张的气氛他或多或少还是能猜得到。
“想必各位都知道朕今日上朝是为了什么吧。”
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 不敢应答, 唯有陶易悠悠应声道,“是。”
众人这才附和。
“各位爱卿怎么想?”
陶易弯了弯腰,“皇上, 这件事若是不处理好难平民愤,像贾岩这等人就是晟朝的蛀虫,就应该处以重刑,以儆效尤啊皇上。”
季闵屿点了点头, “陶卿所言极是。只是,不知道谁有这个能力调查此事。”
这件事派谁去都不好。
仲长浮自不必说,本就和贾岩关系匪浅, 他自身和这件事有没有牵扯还不一定,肯定不能让他去, 而司隶校尉擅离职守, 说不定也中饱私囊,更是该被彻查的对象。
要是派同级, 季闵屿想权利受限,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更深的东西。
一时之间, 朝中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
朝堂之上,其他官员,都谨慎地低着头, 生怕季闵屿会选上自己。
这件事办的好了, 那肯定是立了大功,但若是办不好,那可就是脑袋搬家, 小命不保。
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去试自己的有没有那个本事,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最重要。
季闵屿也能猜到他们心中在想什么,“怎么?没有人敢?”
陶易确实敢,只不过他的身份和官职并不适合,另外刺客的事他也没有查清,加上这件事,肯定会有些分身乏术。
季闵屿偏着头,撑着侧脸,“既然无人敢应,朕倒是有一个很好的人选。”
这句话一说完,其他官员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颜承霁抬起眼睑,意味深长地看了季闵屿一眼。
说完,季闵屿对旁边的卓连说道:“让颜审过来。”
卓连听后直起腰来,抬高了声音喊道:“传中领军颜审——”
在众臣的注视下,颜审抬步走了进来,“参加皇上。”
“颜审,朕现在有一事要你去办,去不去在于你,若是办好了朕重重有赏,当然,办不好你这个统率禁军的中领军官职自然不保。”季闵屿觉得自己还是很好说话的,他没有强迫,选择权在颜审自己手上。
将提醒说在最前面,然后季闵屿才将贾岩的事告诉了他。
“如何?此事已经不容再拖,朕不能给你多余的考虑时间。”季闵屿表情带上了认真,“所以今日在朝堂之上,就需要你的回复。”
季闵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全要靠他自己怎么想怎么做了。
颜审低着头,他在回忆。
回忆他寒窗苦读的数十载,从书上所学到的所有道理,以及师父尽数传授给自己的东西。这些都不是为了现在他做一枚棋子。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就连颜审也在等自己应该说出的答案。
今天很可能就是他最后一个机会。
季闵屿也就现在是看不见,若是眼睛还好着,他就会去看看颜承霁脸上的表情。
事实上,此时此刻颜承霁做了他想做的事。
在众臣之前,所有人俯首之时,静静地抬头望向季闵屿。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垂首的官员只觉得漫长无比,心里都期望他能接下这个案子。
在这个时候,颜审微微侧头望了一眼颜承霁,他的眼中已经没有顾虑。
只不过,颜承霁并未看他,神色也并无丝毫变化,淡然自若地看着季闵屿。
回过头,颜审便利落地低下了身,谢恩道:“臣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为民解难。”
对于这个答案,季闵屿其实早就意料之中,微微一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在颜审领旨之后。
所有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耐人寻味地看了一眼颜承霁,不知道他对于这件事怎么看。
他们都很意外,颜承霁居然没有出手阻拦,皇帝这般一来,就是将颜审纳为己用,这位丞相居然毫无反应,像是事不关己一般不置一词,太过稀奇。
只是没有人敢议论什么,不论是皇帝的抉择还是颜承霁的思量,都不是他们应该去揣摩的。
当然也有人并不这么觉得。下朝路上,陶易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走到颜承霁的身旁,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边问到:“不知今日之事,丞相作何感想?有想到皇上会如此决断嘛?”
颜承霁斜眼瞥了他一眼,轻抚过腰间的玉佩,泰然自若地说道:“陛下的心思,本官怎敢去猜。不过有这等闲,本官倒是觉得大司马该关心关心你的那位同僚。”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身后脸色突然变僵的陶易,抬步上了丞相府的马车。
马夫在颜承霁放下帘子后,便驭马离开,陶易在身后看着,表情沉了下来。
颜承霁口中所说的同僚正是当今正在风口浪尖的仲长浮,所以他才知道自己不适合去调查此案。
这个人他很了解,不是会这种事的人,但是谁说知人知面就知心了呢。
处理完贾岩,下一个肯定就要御史大夫。
思索了一番,陶易还是转身往仲长浮的府上去了。
马车到了府邸门口,陶易刚往前走了两步,守门的小吏便上前拦住了他,“大人身体不适,谢绝会面。”
陶易皱起眉,“你去禀告你家大人,说是陶易来拜见,今日若是不见我,那陶某日后就当以前从未认识过他。”
小吏有些犹豫,陶易冷笑一声,“你放心去报,若是谁迁怒为难与你,你尽管来投奔我。”
小吏抱拳行礼,“小的不敢,还请大人稍等片刻。”
过了没多久,管家出来亲自将陶易迎了进去。
到了卧房,陶易闻见一股中药味,他推门而入,见仲长浮内着单衣,肩上披长衣做在案前,正提笔写着什么,脸色看起来虚弱无比。
“你这是,真病了?”
仲长浮闻声转过头,苦笑一声,“陶兄你也以为我只是借故躲避责难?”
陶易说不出话来,他之前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刚才听看门小吏说谢绝任何人拜访,更是怀疑此举是做贼心虚之举,心中失望至极,但是如今看到这幅样子的仲长浮。
他忍不住叹息,“我怎么不知你病的这么重。”
“旧年顽疾了,突然病发来的太快,让人措不及防。”
“可既然如此,你问心无愧又何必闭门不见人呢。”这样岂不招人误会。
仲长浮低下头去,叹了口气,“现如今都怕麻烦找上门,都唯恐避之不及,其他人又怎么会上府上来找我,也只有陶兄肯来见我。但我属实不想连累你。”
“你这又是何苦。”
陶易既然肯来,那肯定就不怕连累。
他走上前,看到仲长浮桌上放的信纸,他瞥了一眼,看见上面的几个字,便愣住了,“你要辞官?”
“贾岩这件事,也有我的错,说到底他借的是我的势。如果陛下能网开一面放我回乡,那是好事,如果不行,那也是罪有因得。”
“若真的与你无关,和陛下讲清楚,罚俸一些时日,也不必辞官。”
仲长浮摇了摇头,“我身子已然这般,实在无法为我朝再效力了。”
“可是你走了,谁来接你的班?”
现在他底下的位子是空着的,仲长浮辞官之后,那这个官职就无人能接了。
仲长浮看向窗外,“今日不是有一个新人得皇上器重?”
“你说颜审?”
可是这个人终究还是姓颜。
即便皇帝愿意用他,自己也因此事方才暗讽过颜承霁,但不代表就真的相信他了。
“他不可重用。待贾岩一事办完,我就会请皇上再考虑考虑。”
仲长浮挑了挑眉,“何必如此。想来陶兄也发现皇帝近日的改变,想必他做出的决定必有道理,陶兄可放宽心来。”
陶易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突然,他眼睛一眨,缓缓抬头看向仲长浮,“仲兄如何得知今日皇上选了一个新人?”
不是他疑心太重,只是自己刚下朝便过来了,仲长浮因病卧床,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知道了朝堂上发生的事。
仲长浮笑了笑,提笔在信书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从一旁的纸篓拿出了一张纸条,“看看。”
“这是……”陶易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写的就是今日早晨朝中发生的事,上面的字写的一气呵成,所以有些地方连在了一起,一看就知道是写字的时候速度太过导致的。
“方才有一只信鸽飞到我窗前,这是我从它腿上取下的。看起来是朝堂中的人暗地撰写,待下了朝便送了出来。”
这个人有可能是暗处的近侍,有可能是角落的官员。可是引人深思的事这背后定有人操纵着。
晟朝还有谁有这个能力,除了颜承霁,陶易想不出别人。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陶易想不明白。
看着他疑惑的眼神,仲长浮轻笑一声,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陶兄,看来丞相和皇上之间,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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