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常便饭
莫莉这才注意到，秦舍予有着教科书般的健美身材，伴随着他和面的动作，手臂上结实的肌肉有力地隆起，明明很家常的一个动作，生生被他秀出了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莫莉蓦地红了脸，忙移开眼睛。
幸好秦舍予没有注意到她这骤然腾起的臊人红晕。他站直身子，宽背窄腰翘臀恰到好处地露出来。不过，人家没有诱惑她的意思。
他只是起身，从吊柜上取下一只电动绞肉机，递给莫莉：“想象这两颗白菜是早上那对狗男女，把他们碎了！”
莫莉噗嗤一声笑了，一片片把白菜码齐放进玻璃料碗里，轻轻说道：“其实我不恨他，他提分手的时候，我倒有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他若有所思看了莫莉一眼，说：“那就想象成你那领导！”
莫莉看着上面两个挡位按键，问：“一档大还是二档大？”
“一档。”秦舍予说。
莫莉狠狠地按下一档。
“这是那个男领导？”他顿了顿，补了一句，语速慢了一些，带着迟疑：“还是那个女领导？”
老道婆就是严厉了一些，但她对每个人都这样，也不算是针对莫莉。莫莉心里对她是没意见的。该被这样碎尸万段的，显然是宋易！
莫莉兀自狠狠按着档位键，没有回答秦舍予的问题。
“停、停、停！”秦舍予大声叫停她，脸上挂着尴尬的淡笑，说：“白菜不要绞那么碎，不然饺子吃不出菜味，不香。”
“哦！”莫莉讪讪让开一点位置，低声喃喃自语：“我觉得他该被搅成肉泥！”
“买卖不成仁义在！”秦舍予笑了一下，下一句却是说：“他一定是做了什么你无法饶恕的错事。”
莫莉没有吭声。
跟宋易，本就是比较忌讳的办公室恋情，他又是她的顶头上司，从拍拖到分手，一直都处于地下状态，从没有对外人说过一句。这些年，那些反复咀嚼的委屈和愤懑，她也从未对外人道过一字。自然，此刻是不会对这个半熟不熟的秦舍予倾述的。
秦舍予麻溜地拌好馅，招呼她：“来吧，包饺子了。”
他分好一个个小面团，用擀面杖擀出一张张平整的小圆面皮，细细地教会莫莉捏元宝形的饺子。
“挺好玩的！”莫莉一边捏着一边感叹一句。
“来我这吃饭不吃亏吧？我不但包你吃饱，还能教你做饭。”秦舍予一边擀面皮一边美滋滋地自夸。
莫莉好笑地逗他：“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卖健身课给我了？”
他行云流水的旋擀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莫莉笑了笑，没说话，低头继续擀面。
莫莉被他笑得倒不好意思了。想想他和自己同龄，人家身形健美，天天乐呵呵捣弄美食。反倒是自己，暮气沉沉，都活出尘土味了。又一想，去健身房出出汗发泄一下也不错吧！
莫莉主动问他：“你在哪个健身房上班啊？我报你课打折不？”
他的擀面杖又是一顿，缓了缓说：“我给你找个女教练吧，我让她给你打折。”
这倒出乎莫莉的意料了，她下意识应了一句：“这么好啊！”
他似乎是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了。
这天的饺子是莫莉长这么大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莫莉是吃得心满意足直打饱嗝回去的。临走前自己主动提醒秦舍予：“记得帮我找教练啊！我天天吃这么多，不运动会胖的！”
“好的，放心吧！”秦舍予应了一句。
“是门口的健身房吗？”莫莉不放心，多问一句。
他点点头，并没有太热情地回答：“是的。”
莫莉慢悠悠在小区里散了一圈步才回家。
刚一出电梯门，就见宋易神色清冷，背倚着她家的大铁门，正在等着她。
莫莉吓了一跳，直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转而很快想到，处室是有登记每个人的居住地址的，找文书员问一下也不难。
“他演得很像，但我知道他不是。你看他的眼神，没有温度。”他淡淡开口了。
莫莉对爱情的美好期待和热情，全在他那里被浇灭了。此后，再看每一个人，都觉得既无激情，也无冲动。
莫莉微微侧过脸，兀自在心里叹口气，而后冷冷回道：“那又怎样？也不关你的事！”
“你何必为难自己？跟不合适的人在一起，有多么无聊和痛苦，难道姜存鑫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他说得铿锵有力，仿佛平日里的每一次布置工作。
“宋处，我的感情不属于城市规划的内容，不需要您来指手画脚的！”莫莉冷冷回应，又说：“请你离开，否则我报警告你骚扰！”
他一点都没有挪动身子的意思，反而无耻地说：“你报警吧，把我抓走关几年，如果这样就能让你解气的话。”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联系过。”莫莉说话的声音，越发消沉。
她努力了好多年，让自己放下。终于，算是放心了吧！绝不能，因他的出现，前功尽弃！
“莉莉，那只是意外。我那天喝了酒，所以我真的不确定孩子是我的，后来事实也证明孩子不是我的。我离婚了。”他按着她的肩膀，努力说服她。
“这些年，我一直默默关注着你！我知道你没有结婚，你心里是有我的！”他说。
莫莉费力地挣开他的控制，狠狠地吼他：“我是没有结婚。你凭什么就那么笃定我一定要接盘你一个出轨、离婚的二手男！”
也许声音真的有点大了。旁边那家怪老头开了个门缝，探个头出来看了看，嘀咕一句：“每天都是不同的男人！”
“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莫莉尴尬得无地自容。宋易也面露尴尬，微微咧开身体。莫莉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转念一想，现在这样开门，他万一跟进来了，可就赶都赶不走了！
莫莉转身，按了电梯下行键。电梯到了，宋易拦住她，语气低沉地说：“今天不早了，你先回家休息。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谈谈吧，别这么彼此拧巴着了。人生苦短，何必呢！”
他独自进了电梯，按了关门键，门缓缓关上了。
莫莉终于得以进家门。关上门后，她背贴着冰凉的防盗门，慢慢、慢慢地滑蹲到地板上，抱膝痛哭。
她也好想说：人生苦短，何必呢！
何必又来搅乱一潭死水！
周一上班，向来早来晚走的老道婆意外迟到了。她打电话跟文书员郭姐打招呼，说是被家里的猫抓伤了，要去打狂犬疫苗。
“陈处还养猫啊？”负责水专业的王工八卦道。
郭姐一脸好笑地摇头：“上周陈处就抱怨，说她小孩搞了只猫，自己又不愿意养，让她照顾。”
“陈处的小孩多大了呀？”莫莉跟着好奇一句。
“挺大的了吧。咦，她小孩不是在国外吗？”张胖子也续一嘴。
“前两年回来了。”郭姐说。
“早回来就好了。”张胖子嘟囔一句，跑回卡位接电话了。他的电话在响。
众人也纷纷坐下不再闲聊。
郭姐过来通知莫莉：“莫工，湾厦变电站有□□，宋处说让你跟他一起去。”
“好的。”莫莉拿起工牌和笔记本，站起身。宋易已经从自己的小房间里夹着本子出来了。
莫莉负责的这个专业，涉及变电站的选址，被周边居民□□也算家常便饭了。
这天来上访的是一个高档豪宅小区的居民，反对在他们小区对面规划了一个变电站，反对小区对面100米处规划一个垃圾回收站，还反对在他们片区里规划医院。莫莉和属地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反复解析变电站不存在所谓的辐射、变电站距离小区隔着一条马路，医院更是和小区隔着一个街区，垃圾回收站也是服务他们这个社区的，通通都没有用！
莫莉解释得口干舌燥，上访的居民情绪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变本加厉，开始摔砸本子，砸矿泉水瓶之类的，企图扩大声势。
宋易略略摆手示意莫莉不要讲了。
他做出倾听的姿态，问居民：“你们觉得这里如何规划合适？”
“医院这块地，是我们这个片区的上风口，应该规划一个公园。另外我们这个片区有三个大型住宅小区，学位肯定不够的，要再规划一所小学。”
莫莉心里叹息。平时市政专业的同事们就自嘲自己是厌恶专业。人人都要用电，却不允许在自己小区旁边建变电站。人人都要倒垃圾，也不准自己周边有垃圾回收站。人人都要看病，居然连医院也不让建！
居民口若悬河地讲，宋易笔下如飞地记，还频频点头，当场承诺：“下来组织研究。”
如此半带应付半带僵持，熬到十二点多，居民总算散了。
一早上神经绷紧，生怕哪里言行有失，莫莉疲惫到极致。食堂已经关门了，莫莉反正也没胃口。回到卡位，倒在午休床上，蒙头就睡。
下午起床，张胖子定了喜茶，请他们几个喝。
“早上又被围攻了？”张胖子一脸嘻嘻笑地问莫莉，又说：“淡定，我一早上接了大几十个电话了，全是来骂我的！”
“你咋了？”莫莉奇怪地问道。
张胖子的胖脸做惆怅状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他兀自摇摇头，喝下一大口奶盖，慢悠悠地说：“轨道五期的方案在公示，意见反馈电话是我的。今天早上我的电话就没有停过。”
“地铁站不挺好的？人人都喜欢。”莫莉说的是自己的心里话，她一直挺羡慕张胖子的，毕竟地铁站算人畜无害吧！不像变电站，简直就是过街老鼠，人人要赶！
张胖子一脸你太天真的表情，竖起食指在空气中左右挥了挥，做出一个“不”的表情。
他喝一口奶茶叹气道：“挨他们家太近的骂，说影响楼的稳定，有震动有噪音；离他们远的也骂，问我是不是有相好住那个小区，直道不走要拐个弯；还有一个人打电话来……”
他的电话又响了，张胖子飞快地补充完：“说他们那是高档住宅区，不需要地铁，说在美国地铁都是穷人才坐的！”
他一口气说完，坐下来，挂上标准的职业微笑，接起电话，声音稳稳透着恰到好处的热情：“喂，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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