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皎洁的月光下,林婉诧异地看向他,发现他虽然语气玩味,但眼神倒不像是开玩笑。
“都快十一点了,你还没有吃晚饭?”
“我不会做饭啊,外卖也吃腻了,晚上就没吃,现在有点饿起来了。”郝川轻飘飘地回答。
下午江珍珍点了很多小吃和蛋糕,但林婉吃得很少,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竟然也有点同感。
“行。”林婉同意了。
回到家,咕噜先是欢快地迎接了林婉,又发现按摩技术很好的郝川也来了,便跳到他腿上,拱着他的手暗示他。
林婉打开冰箱,却尴尬地发现冰箱里只有一个西红柿和几个鸡蛋了。
“呃……”她回过头,却发现郝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身后了,正鄙夷地打量着空空的冰箱。
“你平时不买菜的吗?”
林婉会做一些简单的菜,却在吃上并不花心思,秦森走了之后,她每日的吃食就是简单的青菜粥或者面条。
有时候身体没发出饿的信号,她干脆直接不吃了。
作为医生,她知道这样对身体健康很不好,但是她根本就已经无所谓了。
“买得比较少。”林婉有些抱歉地看着他,“番茄鸡蛋面可以吗?”
“这不是也没别的选择呀。”郝川揶揄地说。
面条做得很快,不一会儿林婉就端上了一大一小两个碗。
两人坐在桌子上,一声不吭地吃着。
这是他们第二次在一起吃饭了。
林婉碗里只有两筷子面条,她很快就吃完了,百无聊赖地抬头看向对面的郝川。
他坐姿很随意,仿佛一点也不嫌弃面前简单的番茄鸡蛋面,一口一口大口地吞咽着,简单的白衬衫显得他的脸很是白净。
咕噜安静地伏在她脚边,睡着了。
“你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来看过郝爷爷?”林婉觉得太安静了,决定找点话聊聊。
郝川拿起大碗,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汤,然后看向她,“我成年后就一直待在国外,我妈和爷爷关系不太好,就没怎么联系过。”
“哦。”林婉继续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啃老。”郝川眼尾上翘,像是在逗她。
随即又反问道:“你呢?”
“之前是外科医生,现在……”她顿了一下,模仿他的话,“啃老本儿。”
郝川笑了。
林婉还欲开口再问,郝川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打断了她。
“林警察,我困了,有什么想调查的下次再问好吗?”
本来也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才说话的,林婉不再开口,自觉地收拾起碗筷来。
这顿晚饭还算是融洽。
“以后都这样吧。”
刚准备踏进厨房的步子顿了一下,林婉听到郝川莫名其妙的话,转身疑惑地看他。
但他没有解释,潇洒地拉开门离开了。
后面几天,林婉终于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自从那晚开始,郝川每天晚上都会带着一大包菜或者零食和饮料之类的,敲开她的门,让林婉用这些给他做晚饭。
林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委婉地暗示他不用带这么多吃的,还想把买菜的钱还给他。
但郝川拒绝了,说这是互利共赢。
“你懒得买菜,我懒得做饭,这下问题不就完美的解决了吗?”
郝川盯住她:“难道你是嫌做饭麻烦?还是觉得我吃得太多?”
林婉连忙摇头。
这些都不是,但是她就是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哦,我知道了。”郝川笑得意味深长,“你是怕我毕竟是个男人,所以你一个女孩子会有心理障碍。”
他捏起了嗓子,故意发出尖细娇柔的声音:“你可以把我当姐妹看的。”
林婉不说话了,乖乖地走进厨房开始做菜。
自己都没有发觉一丝笑意已经悄悄爬上了她的嘴角。
就这样,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成了饭搭子。
偶尔,郝川兴致来了,也会抢过收拾和洗碗的活。
有天早上林婉溜完狗回家,想打开冰箱喝点冷水,才蓦然发觉到,从前总是空空的冰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被塞得满满的了。
这下,林婉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明明她和郝川都不了解对方,甚至刚开始还有些矛盾,但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闯进了她的生活,甚至和她做起了饭友。
她是个慢热的人,连江珍珍和秦森都是过了很久才和她成为好朋友或是恋人的。
不过,林婉想,应该是郝川后来一直在国外生活,所以在交朋友方面比较开放和游刃有余。
直觉告诉她郝川并不是什么坏人,所以她不介意多一个“姐妹”。
-
深夜。
林婉睡得并不安稳,她又梦见秦森了。
惊醒的一瞬间,林婉感觉到腹部一股剧烈的疼痛正侵袭着她的神经。
起身去卫生间一看,果然是经期来了。
她痛经偶尔会比较严重,所以以前会定期准备好布洛芬,但是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买过了。
林婉打开灯走到客厅里,俯身拉开电视下的柜子,药物很多,她翻找了一会,发现布洛芬只有半板了。
正准备伸手去拿时,她却停住了。
小腹下坠的疼痛让她的额头开始出汗,却能让她的脑子变得模糊和迟钝。
就这样痛下去吧,比起想起秦森的痛苦,这点疼压根不算什么。
林婉沉默地收回手,重新躺回床上,捂住肚子,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被她吵醒的咕噜从窝里爬出来,将小小的头搭在她床边,发出低低的呜咽,似乎能感受到她的不舒服。
痛得意识不清之时,林婉恍惚听到了门口有敲门声。
已经凌晨一点多钟了,有谁会来呢?
但咕噜开始朝门口汪汪叫了起来,告诉她并不是幻觉。
林婉清醒了一点,有些害怕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攥在手里,直愣愣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开门,是我,郝川。”
听出是郝川的声音,林婉才稍微放下心来,跌跌撞撞地下床去开门。
郝川穿着短衣短裤,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人。
“这么晚了,有事吗?”
林婉虚虚地靠在门边,强撑着精神看着他。
“我智齿发炎了,快痛死了!”郝川不爽地揉了揉一边脸:“你有止痛药吗?”
林婉点了点头,转身去抽屉里拿药,郝川也跟了进来。
他点评道:“不愧是医生,家里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药。”
林婉没说话,把剩下的半板布洛芬都递给他。
郝川接过,却没有立刻吃,而是低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一脸鄙夷地说:“喂,这个药快要过期了!”
“没什么影响的。”
“不行,”郝川像是突然跟她杠上了,“这种临期药物,万一把我身子吃坏了怎么办?”
“……”
林婉双腿有些发软,懒得和他争辩,无奈地说:“出门左拐五百米左右,有个营业到两点的药店。”
她回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还有三十分钟,够你过去了。”
她都没有计较郝川深夜敲门打扰她,他倒嫌弃起自己的药来了。
郝川打量了一会儿林婉的脸。
“这样吧。”他一副很深明大义的样子,“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你陪我一起吃,要是药有问题,咱们要死一起死。”
林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个郝川的脑回路真的很清奇。
还没有到夏天比较热的时候,门没有关紧,有凉凉的晚风吹进来。
冷意加上疼痛让林婉的疲惫更浓重了,此刻她只想赶快躺回温暖舒适的被窝里。
她妥协了,转身倒了一杯水,当着郝川的面吞了一颗下去。
郝川见此满意地笑了,接过剩下的药,朝林婉挥了挥手。
“谢谢啦,我的好邻居。”
门被带上,室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咕噜立在她脚边,仰着头望她。
林婉弯腰摸了摸它,关掉灯,今晚第二次躺回了床上。
模糊中,小腹的疼痛感似乎在慢慢减轻,睡意袭来,她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真巧呀。”
这是林婉失去意识之前脑海里最后一个想法。
清晨。
湖面上还凝着淡淡的雾气。
林婉牵着咕噜,精神不佳地溜着狗。
虽然昨天后来因为吃了药不怎么疼了,但是她早上六点不到就醒了,腹部还是不舒服,她连早饭也不想吃。
走了一会儿,林婉看到了前面在锻炼的郝川。
他穿着简单的运动套装,双腿看起来白皙却有力,正慢跑着朝她奔来。
咕噜兴奋地朝不远处的男人汪汪叫,像是在打招呼,要不是林婉拉着绳子,只怕它已经冲过去了。
郝川的脸由远及近,林婉看到他的额头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还疼吗?”
等郝川轻喘着粗气站定在她面前,林婉便开口问道。
郝川用手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下意识愣了一下,“什么?”
“智齿。”林婉把目光挪到他脸颊上。
“哦。”郝川不紧不慢地开口,“昨晚吃了药就好了。”
林婉心想,见效还真快。
“等后面完全不发炎了,记得去医院拔掉,不然反复发炎会很痛苦的。”她好心提醒着。
四目相对,郝川眯着眼笑了,敷衍地说:“知道啦,亲爱的林医生。”
模样看起来有些欠扁。
郝川的目光在林婉有些泛白的嘴唇上转了一圈,突然抢过她手里的绳子,“走,过早去!”
没等她回答,郝川就牵着咕噜自顾自地向前走了。咕噜虽然很兴奋,却还是没有忘记林婉,一边迈着小短腿一边回头张望她,朝她汪汪直叫。
是示意她赶紧跟上。
林婉目不转睛地望了会儿前方一人一狗的背影,温吞地抬脚跟了上去。
路过药店的时候,郝川把狗绳又塞回她手里,出来时拿着一盒布洛芬,不由分说地扔进林婉怀里。
还眨眨眼对她说:“我这人一向是有借有还的。”
林婉也懒得推脱,把药顺手就放进了口袋里。
郝川带着林婉在一家面馆坐下,朝着老板吆喝:“老板,一碗辣牛肉面加个荷包蛋,然后一个水煮蛋单独放,再加一碗清……”
他顿了下,看向对面的林婉,“你吃什么?”
林婉嘴里没什么味道,还是照常点了清汤面。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点这种看起来就没胃口的面。”郝川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又继续朝老板喊,“再加一碗清汤面,也要荷包蛋。”
他们的东西很快就被服务员端了上来,林婉抢先从荷包里拿出钱递了过去。
郝川每次带上去的菜看起来都不便宜,林婉本来就觉得很不好意思了。
郝川见此也没什么表情,剥了水煮蛋的壳之后细心地撇成几小块,喂给了旁边蹲着的咕噜。
林婉喝了几口面汤,又咬了一口荷包蛋,顿时觉得胃里舒服了很多,身上也有点力气了。
面馆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要上班上学的年轻人开始排起了长队,郝川看到林婉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说:“走吧。”
走进楼道里,两人各自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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