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影展上的白莲花
新年初四一大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叫林卡的小伙子打来的。他是出生在乌坚林的汉族人。姓林,林卡一词在藏语里是公园的意思,因为六世达懒仓央嘉措出生在乌坚林,那一带的人对他的崇拜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受环境影响林卡从小就喜欢仓央嘉措,前些年更是到了疯狂的地步。他爱摄影,他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在北京办一个以仓央嘉措为主题的摄影作品展——因为仓央嘉措是在去北京的路上圆寂的。我是在墨脱认识的他——因为也曾有人说仓央嘉措出生在墨脱,林卡是去追寻佛的踪迹的。当年我救助了流落街头的林卡,带他住进吉拉寺还在摄影方面给了他很多指导。
林卡打电话说他将在2月20日在北京的三里屯办一个摄影展——就是他筹备了好多年的以仓央嘉措为主题的影展——《问佛》希望我去指点一下。
这些年林卡在摄影的圈子里崭露头角,在各种媒体上都零星的看到过一些他的作品和他本人的介绍。我本来也想去趟北京看看小花、秀秀和黑瞎子——不知道黑瞎子的眼睛怎么样了——便愉快的答应了。
照例在一片灰蒙蒙的雾霾中我上了小花的粉红色卡宴。一上车便发现,开车的是黑瞎子,小花坐在后排摁着手机玩俄罗斯方块。我一眼扫过去790000多分,我当时就想爆一句:“你他娘的是人吗”但还是忍住了,黑瞎子也不说话一脚油门,车就蹿出去了。
我吓得大叫:“瞎子就你那眼神别开那么快行吗会死人的。”
黑瞎子回过头透过黑色镜片看着我说:“小三爷,放心,我的眼睛比去雷城那会儿可好多了。”脸上依然挂着欠抽的微笑。
我连忙说:“看前边,视力好也不能用后脑勺看路呀!”
黑瞎子一回头,一辆箱车瞬间出现在眼前,黑瞎子往左一打方向盘擦着厢车疾驰而过,速度却一点都没减。这一下,估计小花是gameover了放下带着粉红手机壳的手机看了我一眼,淡淡的一笑:“气色不错,看来胖子说的是真的。”
“胖子说了什么咱们先不说,先问一下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给你接风洗尘。”说着,车子开到一家位于繁华地段的酒店。
进了套房一看,胖子、小哥和秀秀都在。胖子看见我冲我招手大叫:“天真,这儿呢!”小哥看了我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秀秀站起身很优雅的和我打了招呼:“吴邪哥哥好久不见。”这两年变化最大的就属秀秀,三十几岁了,成熟稳重了不少,面相上依然像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一样,这便有了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睛的魅力。
秀秀看我盯着她也不羞涩,大方的说:“不认识了”
我忙道“哪能不认识呢,天天都想着秀秀妹子呢。只是又漂亮了,惊艳到我了。”说完就觉着不对劲了,他娘的我怎么越来越像我三叔那老色狼了,一见到美女就不正经了呢。
秀秀也不恼大方的请我们落坐,我们便依次落坐。我左边挨着小哥和胖子右边是小花和黑眼镜。隔着小哥,胖子伸着头问我:“怎么没带小天儿那丫头来呀”我冲他一呲牙表示抗议他也不多说便缩回了头。
我对小花说:“我说花爷咱们都那么熟了,就不用那么破费了吧。你都破产了就别流水似的花钱了。”
小花瞥了我一眼,对立在一边的几个美女服务员说:“人到齐了,可以摆桌了!”服务员应了一声便走开了。
一看屋里没了外人小花便一脸风清云淡的慢幽幽的说:“谁说花爷我破产了”
“那你那印章,你那三百多亿的家当…”
小花一笑,用一种看傻x一样的眼神盯着我说:“你真是那个用连环计阴了汪家的小佛爷”我一愣心想,这还有假。小花便续继说:“我们解家人办事什么做派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件事情两手准备…你以为我那三百亿的家当就只有一个印章才能调动?实话告诉你,那个印章只要离开我那院子五百米,要是没有我的指纹认证就会自动锁死,这是防盗措施。”说完还不忘赠送我一个媚眼。
“那你还不是破产了。”我强调。
小花又甩了我一个看“傻x”的眼神说:“那个印章锁死之后,我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调动我的资产——基因技术——我的基因。”说着话菜便上了桌,我一看这菜做得那叫一个讲究。
“要是我破产了我哪请得起瞎子给我开车!”小花最后补充了一句。
我恍然大悟,他娘的早知道去年去雷城那会儿我就应该去扒小花这个老财主的皮!不对那会儿他已经带着全部高手在喊泉了。小花端起酒杯说了几句身体健康、财源广进之类的拜年话我们便一起干了怀,之后便大快朵颐…
小花提起一个话头儿:“吴邪,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从雷城回来之后身体都有了不少奇妙的变
化…”
我还没说话胖了抢着说“你也发现了”小花甩给他一个“那当然”的眼神。胖子接着说:“别的不说,就天真和瞎子的变化最明显了,天真那会儿病得就剩一口气了,瞎子眼看着就全盲了,可是你们看现在好人一个啦,花爷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回来路上就醒了,现在这皮肤,比那二十多岁的小鲜肉还嫩,小哥…”胖子想了想说:“还那样。要说最牛x的还是你们胖爷我,胖爷我也是快60的人啦,床上伺候女人的威风两年前就不在了,可是现在胖爷我金枪不倒一晚上伺候七八个不在活话下,比那个什么红顶水仙强多了。”
说到红顶水仙我们不免又聊起那次雷城的行动聊到萨莎聊到阿宁,聊到金万堂。秀秀说刚进腊月金万堂就在协和院去逝了——年纪太大了,脏器功能衰竭——秀秀处理了他的后事。
你这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胖子和黑瞎子互黑不让,小哥依然不紧不慢的吃着眼前的菜,偶尔抬眼看我们一眼。我们也习惯了,时不时的和他聊上几句。大部分时间是我和秀秀、小花聊着各自的生意和处境。
晚上,我就和胖子、小哥回到了胖子的铺子住。我在北京玩了好几天,每天小花,秀秀、黑瞎子、胖子轮着番的带着我出去玩,几乎能玩的全都玩过了。其间,我还向黑瞎子打听黎簇那几个小鬼最近的状况。黑瞎子说黎簇还依然执着的找他的父亲;苏万上了北京大学医学院,主修眼科;杨好从沙漠回来后做事更加的果敢、狠辣,估计过不了几年就得成了京城的风云人物。好在三个小鬼感情依然不错,有苏万劝着三个人倒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眼看着到了2月20号,一大早我、胖子和小哥开着胖子新买的别克到了三里屯林卡的展厅。门面不算大却布置得特别藏风。门口像样的堆了一个玛尼堆两边竖着高大的经幡和五彩的风马旗。门的两边各摆了一排高大的经筒,有人在用手悠闲的转着,后面是像布达拉宫一样的白墙。五颜六色的经旗在门廊口随着北京的寒风飘扬着。
一进门的影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崭新的唐卡,是六世□□仓央嘉措的造像——我在吉拉寺做过喇嘛便双手合十诵了几遍六字真言算是拜了佛。
绕过影壁,眼前豁然开朗。展厅不大,大概五六百个平米,墙上镶着大小几排转经轮筒、挂着几幅古香古色的唐卡,还有几幅藏经的书法和壁画,几座大大小小的金刚法相摆在角落或展台上,几个大的鎏金香炉燃着地道的藏香,耳边响着辽远的藏族民歌——是仓央嘉措的一首情歌:“那一日,我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那一夜我听了一夜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墙上、展台上、天花板…处处都可见他的摄影作品,整个展厅散发出浓郁的藏味。就连仅有的几个服务人员也是穿着藏服的藏民。
我不着急去找林卡,而是大致的浏览了一下他的作品。他的作品都是和仓央嘉措有关的:有乌坚林劳作的藏民;有仓央嘉措故居;有波立拉山口的巴桑寺门前一路向上的石路;有错拿宗古旧的街道;有贡巴寺石墙下的花朵;有浪子卡寺院仓央嘉措行坐床礼的大经堂和在泛着微光的羊卓雍措湖畔拉着琴吟唱的藏族老人,还有笼罩在一片月色中的青海湖…每一幅作品都配有几句汉藏两文的仓央嘉措的诗歌。
说实话这景色并不稀奇,但他的作品中无不彰显出两样不可多得东西——信仰和灵魂。也许这正是他这几年小有成就的原因。
其中有一幅作品显得有一些另类,拍得是一个靠在院门前望着门前石路尽头的女孩。作品中还拼了一张这个女孩的脸部特写。之所以说这幅作品另类是因为它的建筑风格和人物服饰明显不是藏地的风格,更有一种江南水乡的韵味。女孩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整人特别的干净,汗净的近似于圣洁,像极了仓央嘉措诗歌中白莲花一样的女子。女孩眉心有一个黄豆大小的朱砂痣。引起我注意的是这女孩的眼睛和神情。她的眼睛清澈的像一汪最干净的潭水,难得的是她的眼中有一种常人没有的神采,像清澈的湖面流转着的潋滟的波光——有一种说法,有这种神采的眼睛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女孩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脸部的神情透出的是一种热切期盼过后的坚定与恬淡。旁边题着藏文的仓央嘉措的诗:“我终于明白,世间有一种思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粗犷而忧伤,回声的千结百绕,而守侯的是执着…”看了照片中的女孩我不由的猜想:这女孩在守侯什么一定是她心心念念的恋人吧…
我正琢磨的有滋有味忽然有人叫我:“关先生。”我没回过神来,这两年很少有人这么称呼我了。“关先生。”声音再次响起,我才猛的回过神来——是在叫我。我回身一看,一个阳光的年轻人站在我身后。相貌并不出众,皮肤被西藏强烈的阳光染成浅棕红色,身体健壮的如同西藏的牦牛,一身藏袍很是华丽——这就是林卡!
我赶紧张开双臂同他拥抱、寒喧“唉呀!青藏高原的雄鹰终于带着佛的光辉降临在北京了。”
林卡也紧紧的抱着我高兴的说:“德仁上师,风彩不减当年呀!一定是佛的恩赐。”(在吉拉寺我自称是德仁喇嘛)我立马想起胖子和小哥于是赶忙介绍:“林卡,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两个兄弟,就是在吉拉寺里我给你经常提到的王胖子和张起灵。”
胖子一听我要给他介绍朋友立马站过来胸脯一挺摆出一副很雄壮的样子。小哥却依然盯着我刚才看的那幅作品出神。我叫了两声:“小哥…张起灵…”依然没动,我一看立马觉着不对劲了,只见小哥双手扶着相框都快趴上面了,额前长长的碎发撩到一边,双眼瞪得老大,眼中的热切和渴望像燎原的火一样向全身蔓延,很快他混身颤抖起来。
胖子也看出了不对劲,冒出一句:“我靠,这女孩不会是一个修炼成精的女粽子吧!小哥怎么反应这么大?”
话没说完,小哥猛的一回头一眼看见一身藏袍的林卡,顿时扑上去紧紧的抓住林卡的双肩,两眼喷着急切的火光问:“告诉我,这幅照片是谁拍的快告诉我!”说出的话都是颤抖的。小哥的手劲我们是领教过的,纵然林卡再壮实也被小哥的手钳得直咧嘴,扭着身子伸手去掰小哥的手,嘴里咝咝直抽凉气。
我赶忙上去解救林卡,拉着小哥的胳膊劝说:“小哥,小哥先放手,先放手。你抓得他都说不出话了。”
小哥这才冷静一点松了手,但还是很急切的指着照片问:“你快说,这是谁拍的”
林卡也真是够给我面子,虽然被抓得很痛很不爽也依然很礼貌的说:“先生,这照片是我拍的。”
马上小哥又激动起来又要抓林卡的肩膀,林卡一闪身躲了过去,小哥双手抓空,空抖了两下才放下,又问:“在哪儿拍的,带我们去找她。”林卡没说话而是一脸为有难的看着我。
小哥见他不说话,又想扑上来抓住他,林卡早有防备,一闪身躲在我身后像是对我又象是对问小哥说:”关先生,不是我不愿意带你们去,只是我的影展刚刚开始我就离开肯定是不妥的…”
眼看着小哥又要扑上来,林卡又一缩赶紧说:“不过我可以把地址告诉你,你们自己去找,这地方不偏,你们一定可以找到。”说完便望着小哥看他的反应。
小哥想了一下马上说:“快说,具体地址在哪?”
林卡这才把地址和来龙去脉说给我们听。照片拍摄于里耶酉水河西边的村子。村子最西边有一家小的卫生所,照片就是在那拍的。”他又补充道:“这些年我一直想拍一个像仓央嘉措诗中的白莲花一样的女子,一直没有拍到,直到看到这个女孩望向石路尽头的情景和神情我才知道我的诚心感动了佛,佛赐福给我了。”说着双手虔诚的合十。
没等林卡说完最后一句话小哥便迈开大长腿往门外奔去,我向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立马跟了上去,我和林卡又说了几句话,和他谈了一些摄影方面的话题便匆匆离开了。林卡送我到门外,一出门我们便看到小哥一动不动的立在玛尼堆前,眼睛里却净是急切的神色,胖子在旁边焦急的直搓手,一看就是胖子使尽浑身解术才拦住小哥等我一会儿。
一看我出来了,小哥甩开大步便朝胖子的别克奔去,我也不敢耽搁和林卡挥挥手便追上去。车倒出了车位等我,我一上车还没坐稳车便开动了。是小哥在开车,胖子坐在副驾,我拍拍胖子用口形问他:“怎么回事”胖子也用口形回答我:“不知道,问他,他也不说。”刚上主路,车猛的加速,开始在车流中飞驰,我吓得抓紧扶手。胖子赶紧扣上安全带,抓紧扶手。很快我们就飞回到胖子的铺子,亏了现在北京人还不太多,闯了几个红灯居然也没出事。
进了门,小哥直奔二楼回房收拾行礼。我和胖子赶紧上前挡住他,胖子开口问:“小哥,你这是要去找那个女孩是吗”
“是”
胖子无奈的继续说:“咱们也算是过命的兄弟了吧?”
小哥看了我们一眼:“算。”
胖子继续说:“那你能不能跟兄弟说几句,这个女孩到底是谁”小哥停住动作,但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要不要说出心中的秘密。
我接着说:“是呀小哥。说实话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出生入死。我真没见过你像今天这样——那千年血尸扑到面前都没见你变过脸儿——看你今天这样,我真的都快相信胖子说的——她是一个修炼成精的女粽子,你要赶去拧断她的脖子拯救全中国的老百姓了。”
小哥抬起头利索的甩了我和胖子一人一剂凌厉的眼刀,吓得我和胖子赶紧后退一步,不敢说话。
之后,小哥终于缓缓的说:“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孩,我找了她三十多年了,她在等我。”说完又开始利索的收拾行李,不再理会我和胖子。
我和胖子如遭雷击一样杵在那,好半天才从小哥居然有喜欢的女孩这一惊天的消息中清醒过来。
胖子先开口说“小哥你别急,我和天真陪你一起去。”说着拉着我一起去收拾东西。
胖子一边收拾一边还不停的叨叨:“天真,胖爷我真没想到,小哥居然有喜欢的姑娘…你说,他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人家姑娘的又是怎么分散的那姑娘是张家人吗应该是,小哥说找了她三十年,可那姑娘看上去才十七八岁一定是张家人,除了张家人谁还能那么变态…”
其实,胖子说的问题我也想知道,在我的心目中小哥是一个近乎于神一样的存在,长生不老,有着神一样的本领却永远都是那样安静的坐着,没有情绪,没有欲望,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个…这样一个神会有喜欢的姑娘吗还是,这个回答只是众多谎言中的一个,她真的只是个千年的粽子精…胡乱想着,很快就收拾了我的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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