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华国花都
‘殿下,您的舅舅、小哥还有秦小将军,他们都&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殉国了。’那一天,前来报丧的是君上身边的大太监,那天府里的桃花刚刚绽了初蕊,映着明黄的迎春好看的不得了。可是就是在那一天我听到陆九彦的名字——华国的烈焰将军,就是这个人将我的舅舅、哥哥还有秦骄阳永远的留在了镇魂江,甚至连尸首也不曾找到。
菱花镜中映出的容颜,模糊却依稀可以看出明艳的姿态。白梅拿着一把牛角梳,细细的为我梳着发,今日起我便是真的要离开琼国了。
“九彦恭请公主上撵。”白梅扶着我下楼时,陆九彦似乎已经在楼下等了我许久。我朝他微微颔首,他却还是冷着一张脸,走在我的前面。白梅见他如此无礼,本欲发作,我轻轻的在她扶我的手臂上掐了一下,她这才忍了下来。
上撵前,我冲着京都的方向和爹爹所在之地的方向跪下各磕了三个响头,以作拜别。及上了撵后,我发现虽然陆九彦不喜我,可是撵内的物事却是不曾怠慢了我来。厚厚的纯白色毛皮铺满了车撵,小几上摆着的茶具果盆也都是极精致的白瓷,看的出来是华国的贡品中的上品。几下的暗格中放着我惯喝的花茶和各色点心,想来这陆九彦来接我之前即使没有可以打听过我的喜好,也是被人提点过了的。那么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流香呢?
那些年我几乎天天往宫里跑,每一次进宫势必都要跑到流香的宫殿去喝上一杯他泡的花茶。说起来我这只喝花茶的习惯还是流香给养成的。虽说琼国盛产茶叶,可是偏偏我就是喝不惯茶叶的那股子苦味,即使再香醇的好茶到我嘴巴里也就只剩苦涩。直到有一次在流香那里喝了一次他泡的花茶我才彻底的摆脱喝白开水的日子。
“这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白梅拉开小几下的暗格看到格子里的各色点心很是惊奇的拿起其中一种白色的间夹着无数殷红的碎末。我拿起其中一块塞到嘴巴里,很是满足的眯起了眼睛,说:“这是踏雪寻梅,是宫里的点心的一种。我小时很是喜欢的。”
淡淡的梅香夹着甜而不腻的甘甜,在糕点放入口中的那刻便化了开来,很是怡人。白梅看着我这般模样,禁不住咽了口口水,我笑着拿了一块放到她的嘴巴里,“是不是很好吃?”白梅狠狠地点起头来,然后又情不自禁的又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鸣佩本来看到白梅还在赌气装睡觉,可是听到我们两吃东西的声音和不时飘到它鼻子里的香味,也忍不住偷偷正开呢一条眼缝,见我和白梅都在回味口中的滋味。自以为没人看见的飞快伸出爪子捞了一块到嘴巴里,可惜的是吃是吃了,嘴巴边的碎屑却是没有擦干净。
白梅一逮到欺负鸣佩的机会就像是夹着人的螃蟹一样不松开了。白梅‘嘿嘿’的笑着将惊恐的缩到角落里的鸣佩抓着前爪提了起来使劲摇晃着,口中还一直说:“可是抓到了,你这狐狸也真是奇怪,人家偷鸡,你偷点心。真是丢了你祖宗八辈子的脸。”
我想说鸣佩偷点心吃也没什么,这不关它祖宗的事,可是还没等我开口,白梅就拎着鸣佩抡了起来,看到光溜溜的鸣佩被伦的光看见影子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开口了。这个情形和当初谢含羞欺负猫猫的情形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谢含羞不会这样使劲伦猫猫。说起来,谢含羞走后,猫猫也不见了。大娘说猫是通人性的,想是随着谢含羞去了。谢含羞虽然会欺负猫猫,可是却是真的很喜欢猫猫,平日里如是不欺负猫猫,那可是真的就跟供菩萨一样的供着猫猫,虽然这样的时候不多。
渐行渐远,不知不觉中和亲的队伍已经过了琼华两国的交界处,等队伍停下来修整时,已经是处于华国有名的花都。花都原来不叫花都,可是有一天花都突然间百花齐放,成为一大盛景、奇迹,花都就被叫成了花都了。
九岁那年,有一次我指着流香宫殿中的梨花说我要看比梨花更美的花时,流香就跟我说这世间最美的花都在华国的花都,那个时候流香和我说如果我肯他会带我来看花都的百花。如今我来了,可是我的身边却没有他。
佛说‘瞬间不可挽留,永恒不可企及,情缘如水终成空。’就像当年娘亲去世,只要再多片刻就能见到爹爹最后一面,可是终是错过;就像谢含羞的爱情,原以为能白首相偕老,可是不过露水姻缘。这世间看不透生老病死,参不透爱恨情仇。
白梅惊讶的看着驿站窗外各色各样的花朵,嘴巴张得大大的,都忘了闭起来。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盛开的各种不和时节的百花说:“这就是华国的花都,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没有所谓的十二花神,在花都无论什么时节的花都是可以看到的,水仙和莲花同时盛开也不是什么令人惊奇的事。
“在华国,人们信奉的神只有一个那便是春神,华国的人认为是春神的爱怜使得花都的百花常开不败。所以我们也将春神当成母神,生命之神。”陆九彦突然在我身后出声,着实是吓了我好大的一跳,等看到他时,我还抚着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
看到这样的我,陆九彦似乎很是失望和不屑,他上上下下的将我打量了好几遍,看的我身边的白梅几乎要双眼冒火的扑上去挖了他那一对眼珠子时,才在旁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白梅虽然很不情愿,可是在我的坚持下还是不甘不愿的替陆九彦奉上了一杯花茶。陆九彦不理会白梅发泄似的重重将被子‘砸’在桌上的举动,拿着杯盖撇了撇茶上的浮沫,慢悠悠的说:“听闻公主殿下很是擅长驭虫之术,九彦位分微末,可是也是知道忠君爱国的。虽不知公主为何主动和亲我国,但是若公主有一丝让九彦不安的举动,九彦怕是要对不住公主殿下了。”
驭虫之术向来是岭南女子的擅长,说是驭虫不如说是驭蛊,我从小就不擅长也不喜打打杀杀的功夫,外祖母怕我万一遇上什么出了事就晚了,便教了我驭蛊之术。这些年虽说不上有多擅长,但是自保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如今却被人当成不怀好意的证据,我不由的冷笑一声,看向陆九彦的眼眸中也尽是挑衅。
“那么将军的对不住又是怎么样的呢?琼华很是好奇呐。”我含笑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白梅极有眼色的为我打起扇来,看起来是架势十足。陆九彦居然在听了我的这番话后笑了起来。说实在的,陆九彦长得是极好的,不是流香的美丽,静瑄的俊朗也不是哥哥们的儒雅俊秀,而是略略带点邪气的硬朗,豪气。十足的从战场摸爬滚打出来的血性汉子。
这一笑,虽不是春光明媚,艳丽的不可方物,却也将我和白梅闹了个大红脸。陆九彦握着杯子的手空出大拇指在杯沿上轻轻的来回抚弄,好半天,他才抬眸看向我,“这世间多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既然入了我华国,公主难道还想着全身而退?”
“这倒不曾,”我回以一笑,将怀里的鸣佩又抱紧了一些,道:“虽没想着刺杀你华国之主,却也真的另有目的。我的舅舅,哥哥还有未婚夫死在镇魂江,将军想必是知道的,可是琼华在这里只想问将军一句,他们的尸首呢?”
陆九彦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般诚实,或许也是因为我的问题,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道:“战场之上有谁会注意到谁是生是死?死后不见尸首,不明身份的多了去了,你难道要本将一一验看过去?”
明知道他是在强词夺理,可是我偏偏不能理直气壮的反驳。是啊,战场上死去的将士尸骨几乎堆成了山,有谁会注意死的是谁,即使是我的舅舅他们虽是位高一等,可是陆九彦是敌军将领,他哪里会在乎我的亲人们是否被收敛了尸身。
“是琼华唐突了,恕琼华身体不适不能招待将军了,白梅送客。”我强颜欢笑着起身走向隔断,陆九彦只静静看了我一眼在白梅的相送下,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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