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宫南燕心下一凛,有些忌惮地看着小鱼儿,“恶人谷?难道你是哪位恶人之后?”
她左思右想,也没想起来有哪个出名的恶人姓花来着。
小鱼儿可不是来跟她交心的,由着她胡思乱想,接着说道,“楚叔叔说你们神水宫只有女人,这让我想到一个地方。”
“你可是说移花宫?”
小鱼儿点了点头,“不错,我听说那里规矩森严,最讨厌男人,更不准男人靠近,违者杀无赦,想来你们神水宫也不遑多让吧?”
宫南燕一脸冷然,红润润的嘴唇说着最无情的话,“这是自然,违者必死!”
小鱼儿看着宫南燕的模样,摸着下巴道,“明白明白,只看你的脸,想也知道你们这宫那宫的女人都有两分颜色,这要是规矩不严,教臭男人随进随出,名声可就难听了。”
……理儿是这个理儿
可这话从一个七岁孩子口中说出,实在有些违和。
宫南燕一脸古怪地看着小鱼儿,“……你真的不像个孩子。”
小鱼儿见状眉梢一挑,恶作剧的因子又开始躁动。
他突然变了声线,音色低沉又暗哑,“谁跟你说我是小孩儿?难道你没听过易容术和缩骨大法?”
宫南燕:“!”
宫南燕瞳孔地震,“你说什么!”
“咩哈哈哈哈!!!”
小鱼儿立时发出魔王的笑声,张狂中略微有些浮夸,反正暗处的楚留香听得是直扶额。
而直面小鱼儿的宫南燕却是魂飞九霄,因为小鱼儿说。
“实话与你,我年近不惑,若是成婚得早,你这年纪都够当我女儿了,现在可要喊声叔叔来听?”
宫南燕脑中嗡的一声,嘴唇翕动道,“你……你……”
“不喊叔叔,喊哥哥也行啊~”
小鱼儿说着便学着恶人谷里的色鬼流氓,嘿嘿嘿笑着就要伸手去摸宫南燕的脸。
宫南燕又惊又怒,“混帐!登徒子!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说着话,她尚且自由的另一条腿都准备踢将出去。
小鱼儿伸出的手一顿,终于憋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好骗,我说什么你都信。”
这话出口已然变回原本的声音。
“你……!”
宫南燕已经分不清小鱼儿何句真何句假,心底的防线直接拉到满级。
小鱼儿看她一脸防备,心里哦哦了一声,知道自己玩脱了,“好啦,我逗你玩的,你这么认真做什么。”他是真怕她一下子成了锯嘴葫芦,那他还怎么问话?
宫南燕:“……”
宫南燕气笑了,后槽牙都在咯吱作响,“竟然是……逗我玩儿?”
她……她迟早要杀了这该死的小鬼!!!
小鱼儿不知道自己又被人在心里凌迟了千百遍,还一脸无辜,“这也不能怪我呀,我哪儿知道你这么好骗?”
宫南燕气得有点儿抖,“我……我好骗?!”
“嗯那,”小鱼儿一点儿也不给面儿的点头,还道。
“要说缩骨大法,练到极致虽然可以大人装小孩儿,但多余的皮肉只能层层叠叠往身上缠,所以人看着都是圆滚滚的。”
“我明明一身短打,身材又这么匀称,压根就没地方可以藏肉,怎么可能是缩骨易容的?你的江湖经验,怎么比我个刚出门游历的小孩儿还稀缺?”
宫南燕:“……”
宫南燕还能说什么,但凡一个正经大人,遇上小鱼儿这样鬼精又邪性的小孩儿都遭不住吧。
她不想说话了。
宫南燕不说话,小鱼儿却是叭叭叭的可能说了。
“我说宫大姐,你们这宫那宫出来的,是不是仗着家大业大名头够响,所以对人都是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
“我就奇了怪了,你这么笨,若是在我恶人谷连三天都活不下去,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难道你就从来没有碰过壁?”
宫南燕瞪着小鱼儿,话音都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你很得意是不是?”
她一个大人,落到小孩儿手里,还被小孩儿说教,简直是奇耻大辱!
小鱼儿摆摆手,“还好吧,你太弱了,欺负久了都没意思,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欺负你吗?”
宫南燕一声冷笑,“睚眦必报的小鬼,可是被我那一剑吓破了胆儿,所以才想尽办法找回场子?”
小鱼儿伸出食指摇了摇,“不是哦,其实从你现身说第一句话起,就已经得罪我了。”
宫南燕眉头一皱,难以置信,“你是替楚留香出头?堂堂盗帅用你出头吗?”
就因为她一开始威胁了一句,就要受这百般折辱?
小鱼儿一下没了笑模样,一脸正色道。
“盗帅怎么了?盗帅活该被欺负吗?”
“谁都知道他手不沾血,偷盗也是为了济贫,你家的毒水他偷了是给自己喝还是能卖钱?”
“请人帮忙抓贼就要有请求的样子,栽人罪名逼人自证算什么玩意儿?”
“再说了,杀鸡焉用牛刀,抓贼何须侠盗?”
“你不就想抓个偷水贼么,我可以帮你,只要你乖乖回答我问题。”
不笑的小鱼儿再配着脸颊上那道狭长的疤,瞧着还挺唬人。
宫南燕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下不得不承认,她再也不敢小觑面前这个孩子。
“要问什么你且问。”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抓到真正的贼。”
小鱼儿盘腿坐到宫南燕面前,问她。
“你家主人————”
“嗯……是主人吗?还是老大?或者是师父?”
【这死孩子真的太气人了!】
宫南燕气得一闭眼,再睁眼时忍着气道,“你尊称宫主便是!”
小鱼儿从善如流,“好吧宫主,那你家宫主是不是信佛的?”
“宫主是虔诚的居士,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如此,那么几个月前你们宫主是不是请了妙僧无花上门做客,跟他讨论佛法来着?”
宫南燕一惊,“你从何得知此事?”
小鱼儿一摆手,“这你甭管,那他是不是还住了几天?就住在你们全是女人的神水宫里。”
宫南燕沉声喝道,“休得胡言!”
小鱼儿歪头,“没住吗?不可能吧,这神水宫都破例让个和尚进门了,难道就聊了两句便打发人走了?”
宫南燕:“……”
宫南燕深吸一口气,按耐住自己,一字一句地解释道,“他是宫主贵客,住的是别院,除了日常吃食,并无宫人靠近。”
小鱼儿眨巴眨巴眼,张嘴就怼道,“这不还是住了?你干嘛说我胡言?”
宫南燕咬牙,有点儿忍不住了,“闭嘴。”
小鱼儿啧了一声,嫌弃道,“还让我闭嘴?你该好好回答才是,说什么没有宫人靠近,难道那些日常吃食是凭空飞过去的?”
“……”宫南燕一噎,接着怒目,“宫人只是送吃食!”
呵~
小鱼儿被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给逗笑了,于是笑脸盈盈地说着教宫南燕头皮一炸的话。
“只是送吃食?我看不尽然吧。”
“妙僧无花是去你神水宫做客的,又不是坐牢的,送吃食的宫人就算再循规蹈矩,恪守男女大防,礼节上怎么也要嘘寒问暖几句吧?”
“既然是嘘寒问暖自然是有来有往,无花大师担个妙字,想来也不是个说话无趣的主儿,这聊聊天谈谈心,再一不小心动个情——”
“你放屁!”
小鱼儿:“……”
小鱼儿抹了一把脸,很是无奈————这人呐,一激动起来总要喷口水,男人女人都不例外。
“你这么激动,我不得不怀疑是自己不幸言中了。”
“实话与你,你家宫主信佛,我信道,而我掐指一算的本事儿比我整治你的本事儿还强百倍,你若是不信,我现在算给你听。”
“给无花送饭的宫人里有个年轻的姑娘,年不过双十,渴望自由。”
“她一定是个单纯可爱的姑娘,可惜红颜薄命,死的时候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
宫南燕:“!”
宫南燕毛骨悚然地望着小鱼儿,磕磕巴巴道,“你……你怎么会……?”
小鱼儿一声叹息,“贼人是谁分明就显而易见,你何故碰瓷儿我家无辜的楚叔?”
“不,不可能!”宫南燕如何都不相信,“那可是无花大师,宫主都佩服的无花大师。”
小鱼儿这下真要为楚留香掬一把同情泪了。
“大师也是男人啊,何况他还是个特别好看的男人。”
“一个男人又好看又禁欲,若是破戒说起情话来,不比楚留香更教人心折?”
“那个姑娘本就单纯,把身心都双手奉上,难道就不会帮着偷天一神水么?”
“……无花大师要天一神水做什么?”
小鱼儿给她气笑了,无语道。
“你诬我楚叔的时候可没管他要天一神水干嘛。”
“那花和尚色戒都破了,难道还怕破杀戒么?”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宫南燕说是这么说,可心下早已信了七分。
小鱼儿鼓了鼓嘴,心道————小爷完美逆推坏和尚的犯罪过程,才不是一面之词!
他不想再跟笨女人说话,于是道出真正的目的,“不信你就赶紧指路神水宫,兴许还能看到无花伏法。”
若不是无人得知神水宫的入口,他又何必浪费唇舌?
若不让宫南燕心服口服,就算拿钥匙威胁,拿毒药威胁,她怕是宁死也不肯说,便是说,搞不好也是瞎指路。
走错路是不要紧,但要是因此追不上爹娘,无花又当真假死脱逃,那他可就真得蹲在少林寺,等着无花行凶了。
宫南燕见小鱼儿说的就跟真事儿似的,也不敢耽误,只是狠话还是要放的。
“神水宫的入口从不教外人得知。”
“你若是信口雌黄,我必要你的命!”
她已懒得计较也懒得问,为何现在前去神水宫能看到无花伏法。
她只知道,一入神水宫,能不能出去可由不得小鱼儿。
小鱼儿和宫南燕各有各的心思,暗处的楚留香摸摸鼻子,认命地去开船。
另一厢——————
托鬼魂的福,江枫他们不但拿下无花,还被指引着从他的木鱼里直接找到罪证。
那是一个小本本,里面的每一页都是以恶人的视角,得意洋洋写下的满满罪恶,教人看了无不作呕。
燕南天翻过两页都想直接将无花掌毙,若不是江枫拦着,无花早凉了。
江枫翻到小本本的最新几页,肃容道,“这和尚所图甚大,待去过神水宫,我们还得去少林和丐帮一趟。”
无花此时人事不省。
于是,九歌毫无顾忌地伸出手,拍了一记他的光头。
她拍完之后还很感慨。
“当权者老想吞并天下,而江湖人就惦记着一统武林。”
“洒家就奇了怪了,他一个东瀛人,惦记中原武林干嘛?”
小无缺抱着剑,闻言瞥了一眼无花,神色淡淡道,“东瀛不过弹丸之地,可能喂不饱他的狼子野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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