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家吗?不然呢!
忽然旁边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笔锋凌厉，像出自书法家之手，隽秀好看。
只是上面的话……
“怎么？不愿意？”
陈夏晨不知道后脑勺长眼睛了，突然回头，眼神诡异的看了顾诺明一眼。
他可刚给她和叶楠儒创造了亲近机会，如果她不答应，他可就功亏一篑了。
顾诺明撇撇嘴，伸手把陈夏晨给推回去，然后低头认真的在纸条上写下：没有。
然后她把纸条递回去。
讲台上的人已经从李央梅换成了顾良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教导主任，生生的让化学课从一周五节变成了一周八节，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他。
纸条又来了。
――没有就好，你想要怎么补习？
――不收费吧？师傅。
――不收。
――那。。。以后午饭和晚饭时间？
――可以。
两个人在底下一来一去，虽然坐在最后一排，不过顾诺明还是很心虚，好在终于和叶楠儒商量好了补习的时间。
看着那张纸条，顾诺明忽的抿嘴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她和叶楠儒突然地就变亲近了很多。放在前几天，她还不知道叶楠儒是谁呢。
“顾诺明，上来。”
她心猛地一跳，还是被发现了吗？
顾良善冲她招招手，指了指被写满了的黑板，“过来把黑板擦了。”
顾诺明老实的走过去擦黑板，没错，亲女儿就是使唤来擦黑板的。
何文婧下课的时候蹦过来找她，眼睛瞄到了那张纸条，正要伸手去拿，顾诺明立马抢过，随手夹进一本书中。
“顾诺明，是不是你和别人好了？”
讲来像是开玩笑，可是顾诺明没听出话后的惊恐与紧张。
“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摊开习题，低头写了几个字，然后一边做题一边说话。
“你说啥呢？我怎么就跟别人好了？”
“你现在都有秘密了，我也不能知道了。”小姑娘语气委屈。
顾诺明觉得自己该解释一下，刚抬起头，就有人叫了她一句，“班长，二楼开会！”
“我去开个会，你等等我哦，待会一起吃饭。”她随手拿了个本子就出去了。
何文婧等顾诺明走了，盯着书页里露出的那个纸条一角，然后手指就不受控制的去够它，两指正捏住，忽然盖过来一只手，“啪”的压在书上。
何文婧顺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看过去，手的主人正盯着她，她轻哼了一声，“不给看？”
叶楠儒发出一个闷闷的鼻音，“嗯。”
何文婧再用力扯了扯，没扯出来。
“喂！你再不松手我就去找！”何文婧看看四周，大家大多都在做题，还没人注意到他们。
叶楠儒眉一挑，转回头继续做题，“你看是我离你妈近，还是你离我妈近？”
顾诺明跑回来拿笔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靠的极近，一个手压在她的书上，一个手捏着她的书角，暗暗较劲。
顾诺明不打扰他们，“嗖”的过去拿了只笔就跑开了。
叶楠儒和何文婧见她过来同时松了手，顾诺明走后见何文婧很好奇纸条的内容，他逗她，“她跟我说了些你的坏话。”
何文婧立马变了脸色，紧张的问他，“真的吗？她说我哪里不好了？”
叶楠儒反问她，“我记得，你以前交朋友的。”
“以前不会，是因为没遇到她。”
“是吗？”叶楠儒眉角挑起，“其实她没说你坏话。”
说完他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还和我说过，她很在乎你。”
何文婧雀跃的回了座位，走之前还丢下一句，“你还是有空去剪剪头发吧，真的，太丑了。”
叶楠儒忽然有些后悔说了那句安慰她的话。
关于他的头发，甚至说是关于他的外在，叶楠儒都不是很在意。对于他想要的，他一直都很清楚，目标清晰，步伐坚定，其他的闲杂人等统统靠边，因此那些可以扰乱很多人心神的东西，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他一直，都有着自己的格局。
其次就是，他有轻微的脸盲症，看人看五官不看整体，因此他只能分清楚高鼻子矮鼻子，大眼睛小眼睛，厚嘴唇薄嘴唇。既然他分不清别人，那别人自然也没必要看清他了。
顾诺明：emmm……可是还是好丑哦。
第一次补课的时候，顾诺明把地点选在图书馆，因为安静，而且人与人之间是隔离开的，哪怕在同一个空间，可是看的不是同一本书，想的同一个问题，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世界，真好。
总之就是没人会注意到她就对了。
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顾诺明从书包里拿出习题和纸笔，然后把书包抱在怀里，四处望了望，没见着叶楠儒，倒是看见了潜伏在她周围的陈夏晨和孟康。
陈夏晨写了纸条丢过来，高傲的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
――进展怎样？
顾诺明刷刷刷写下几个字，然后飞快的丢过去。
――无进展。
陈夏晨成功的被气到，看着他紧拧着的快要飞起来的眉毛，顾诺明心里暗暗的爽。
大概做完了前面的基础题，姗姗来迟的叶楠儒终于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些基础题试着用上心算，不要让计算耽误你太多做题时间。”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好像是急匆匆赶过来的，顾诺明只当他是刚吃完饭才从食堂的千军万马中杀出来，并没多想。
顾诺明点点头，然后去看下面的大题。她做的是数学，原本才高二上期，可是班上赶进度已经讲到了下期的内容，怕大家掌握不牢，只好布下大量的课后习题，使劲练使劲练。
这些数学题啊，题目里每个字她都认得，只是放到一起就看不懂了。
顾诺明拿笔使劲戳自己的下巴，正绞尽脑汁想思路的时候，叶楠儒忽然接过她手里的笔，放在指尖转了转，盯着题目看了几秒，然后飞快的写下了题目涉及到的相关知识点。
他指尖轻敲自己写下的那些字，侧头看向顾诺明，“理解？”
顾诺明把题目和知识点串起来想了想，立马茅塞顿开，连连点头，“懂了懂了。”
“那你做给我看。”
笔自然的被塞进她的手里，顾诺明学着叶楠儒的样子转了转，然后“啪”地放下。
“怎么做？”
叶楠儒看她一副吃不进知识点的样子也不气恼，拾起她的笔，然后身体微微向她靠近了些，握稳笔之后就开始讲解起题目来。
“导数的题目真的很简单，只要看见是导数题，你甚至不用看题目就知道要先求导。”
“哇，是吗？”
做题目的套路她当然懂了，只不过听见叶楠儒这么温柔的语气，她还是忍不住顺从他，自己装傻充楞给他优越感。
“别装了，我知道你知道。”
被看破了……
后来叶楠儒换了方法，试探出顾诺明的基础之后，他发现，她的智商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脑回路长了些，因此讲题也不讲过程，一语点破题目所考的知识点，顾诺明也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男生手一直握着她的笔，好看的指尖卡在她的笔头，指甲修的干干净净，倒是从细节看出他也不是看上去那般不修边幅。
低低的嗓音清楚的传入她的耳中，音量控制在只有她能听见的范围内。
隐约中她好像从细碎的卷发之中看见了他的眼睛，顾诺明觉得，这个人的眼睛应该很好看吧。
讲完题之后天都暗了，四周已经无人，陈夏晨和孟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头顶亮白的光直直的打下来，衬得这安静的空间分外寂寞。
“那个……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晚上到明天晚上，是放假诶。”
一月一天的月假，在大家千呼万唤中到来。
顾诺明莫名开心，认认真真的读了一个月的书，忽然就被告知有一天的假期，真是有种忙里偷得半日闲的小激动和小雀跃。
“回家吗？”
听见叶楠儒问，顾诺明背包的动作顿了一顿，气氛霎时经他这么一问忽然就变得暧昧起来了。
按理来说，给同学补习完，不就应该说声“再见”然后分道扬镳吗？
“我……回家啊。”
叶楠儒也跟着起身，低沉的嗓音问道：“要我送你吗？”
他的声音其实真的好听，此刻故意压低，听起来挠的人心痒。
顾诺明就有些痒了，她愣了半晌点点头，“天黑了也不太安全……”
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顾诺明偷偷瞥眼看着身边一高一低的两个肩膀，一晃一晃的，让人眼花。
她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份宁静，“嗯――”
“嗯？”他尾音上扬，透着疑惑。
顾诺明找不到话题，眼睛扫了扫他的脸，挺拔的鼻梁下，薄厚适中的嘴唇微抿着，在暖黄色路灯的照映下显得格外温柔。
叶楠儒的头发是那种微微的自然卷，前额的刘海薄薄的，长度都可以盖到他的鼻梁上了。那双她未曾见过的双眼可以从细碎的发间中映出丝丝光亮来，好像零星的钻石，熠熠生辉。
她忽然就想看看他的眼睛。
“你头发太长了，我带你去修修。”
怕他不答应，顾诺明还补充一句，“我知道一家店，我从小就在那儿剪，超便宜的。”
叶楠儒还没答应，顾诺明就一把拉过他，生怕他跑了一样拖着他往前跑了几步，叶楠儒只好任由她拉着自己，两个人一拖一拉的到了四和巷旁边的那家理发店。
老板和顾诺明很熟，见她进来，先是热情的打了个招呼，目光撇到叶楠儒身上，再至头发，顿时就坐不住了，眉头紧的能夹死苍蝇。
“你这头发怎么整的？赶快坐下，我给你修修。”
顾诺明就欣赏老板这股专业劲，乖乖的退到一边去，看着叶楠儒被拉去洗头，被摁在椅子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莫名觉得好笑。
“啊呀呀，你是留了多久？男孩子这么不注重外形的哦？”
老板剪头发这么多年，杀马特年代他也经历过了，刘海留这么长乱糟糟的一团的，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咔嚓。
咔嚓。
老板收起剪刀，拍拍手，显然很满意，顾诺明一看剪完了立马凑上去看。
叶楠儒的眼睛有些畏光，头发长其实也可以帮他挡些对于他来说过亮的光。现在头发剪短了，他的眼睛从剪头发开始就闭上了，慢慢睁开适应光亮的时候就看见顾诺明一脸呆愣的看着他。
呵。
他心里轻笑，顾诺明真的很傻，经常脑子跟不上，因此几乎每次他看她，她都是一副傻傻的表情，像他小时候家里养的哈士奇。
顾诺明看着叶楠儒微眯着眼看自己，震惊于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同时也下意识脱口而出。
“单眼皮啊……”
小剧场：
其实第一次给顾诺明补课的经历并不美好，至少每次叶楠儒回忆起来，都只觉得心里窝着一股火，熊熊燃烧着。
不过那团火不是对着顾诺明，他对那天的顾诺明很满意。
放假的时间他大多都是呆在家里做题，只会匀出一部分时间来干自己喜欢的事。那次和顾诺明约好补习时间，他给赵昭打了个电话就直接过去了。
结果在半路被拦截了。
赵昭双臂环在身前，睨视着他，“上车，回家。”
“我要去打球，今天有比赛。”
叶楠儒正要绕过她，赵昭就伸手扯住了他的校服，语气冷了好几度，“你别想骗我，你舅舅说最近都没有什么比赛。”
“楠儒，我原本给你的打算就是去参加少年班，报名高考，提前一年进入大学。这样你可以比大家都多出一年时间来，懂吗？”
叶楠儒不做声，微微用力扯回了自己的衣服。
“走吧？”
叶楠儒的眼睛四处扫了扫，脑中计算了一下路程和速度，算好之后突然就转身跑走了，眨眼间就消失在赵昭面前。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总是做赵昭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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