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出了正月，气温稍有回暖，但依旧春寒料峭，呵一口气，还能看得见白雾。
新年喜庆的氛围渐渐散却，日子回归正轨。赵书离照常读书习武，有赵书清陪着，虽然累，但不觉得枯燥。
她开始和林修学习刀法。
弯刀不同于普通的刀，掌握起来极难。由于是家传，皇姐不方便在旁边，离儿强耐着性子学着，进步很快。
虎口和掌心被刀柄磨出了薄薄的茧子。有的时候练得太狠，虎口的皮都会被磨破，火辣辣的疼。
林叔叔平时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但训练起来非常严格，离儿身上时常青一块紫一块。
除此之外，她还要开始学习骑马。
“皇姐，好高。”赵书离咬了咬下唇，眼前的马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毛，它打着响鼻，前蹄不停的刨着地面，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温顺。
明明学马术已经学的有一阵子了，但赵书离还是有点怕，她还没有马高呢。
她还记得前日骑马，自己在马背上晕头转向的恶心感，一时握不住缰绳，身子被甩了出去，摔在柔软的草地上，浑身骨头都在尖叫，突如其来的钝痛让离儿一时躺在草地上起不来，只觉得眼前发黑。
若不是她习武已久，轻身之术练得熟，只怕这番伤筋动骨要歇上月余，才能缓过来，而不是像现在，仅过一日，便又可以正常行动。
赵书清先翻身上马，动作娴熟无比，然后伸出手，微挑一侧的眉毛。
赵书离嫣然一笑，将自己小小的手搭了上去，赵书清一用力，就把离儿拉了上来。
离儿瞬间跌入赵书清的怀抱里。赵书清手握着缰绳，细细告诉离儿怎么使力。
赵书离心不在焉听着，皇姐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呐。以往是她没好好仔细体会。
赵书清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马儿敏感的抖了抖身子，向前跑去。
随着马儿的奔跑，大腿内侧那种灼烧感又出现了。
连续几日的练习，使得离儿腿内侧柔嫩的皮都磨破好多。
渗出丝丝的血，亵裤被伤口粘住。脱下来就是一种煎熬。
就当赵书离觉得自己在皇姐的帮助下已经快要掌握的时候，赵书清突然松开了缰绳。离儿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用上力。
马儿不安的想要停住脚步，赵书离急急忙忙松了松缰绳，两人在马背上身体一阵子摇晃。但赵书清把离儿抱的很紧，两人并没有被甩下去。
坐骑渐渐恢复平静，跑了一阵子后，赵书离抖抖缰绳，马儿慢下脚步，慢吞吞向前走着。
赵书离原本的恐惧已经消散，身上的疼痛也因为持续时间太长而变得迟钝麻木，她坐在马上，轻拽缰绳闲庭信步，看着前面，口上问着身后的赵书清：“皇姐方才松手，不怕摔下去吗？”
赵书清外头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她怕离儿穿的少冻着，将两人裹紧后，才道：“离儿若真的掌不住，到时候我便和离儿一起摔。”
离儿喜欢极了赵书清如今的样子，待旁人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待自己，很不同。
“姐姐会护着离儿吗？”
快到马场尽头，赵书离扯扯缰绳，马儿听话的调转了方向。
“自然会的。”
赵书清已经记不得她给许下离儿多少承诺。
未来，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起码她现在是这样想的。
哪怕，她知道，有些承诺，许下就是为了去打破它。
入夜，用过晚膳。
赵书离没有放松，在未央宫内的一处空地上练武。
即便初春的夜晚寒冷如冬，但一番练下来，赵书离额上已冒出细细的汗来。
“离儿，这么晚了，还在练武啊。”今日不是十五，父皇却来到了未央宫。
这块空地是母后特意命人给离儿开辟出来的，器械准备的齐全。
宫人掌着灯在旁边，赵书离弃了武器，低头行礼道：“见过父皇。”
“没事，接着练。”皇帝刚进来时，看上去脸色有点凝重，但见到赵书离时，像是轻松了些，“不过，离儿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坏了身体。”
“是。”赵书离轻快道，“离儿白日已经休息够了，晚上读书母后担心这样对离儿眼睛不好，便出来练练武。谢父皇关心。”
“皇儿懂事，朕不用太过操心。”皇帝笑着道，负手直接去了正殿。
赵书离又独自练习了一会儿，见天已经完全转黑，这才整整衣裳，回到殿内，命人准备好热水，想好生洗一洗。
浴池上方弥漫着白色热气，赵书离不习惯宫人伺候她洗澡，让人全部离开后，才要脱.衣。
上身的衣服除去很快，只是脱到亵裤时，离儿两条细细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她都可以看见白色的亵裤上隐隐透出的血迹了。
今日骑马，旧伤口还是复发了。
她往下扯了扯裤子，急猛的疼痛刺得她眼睛发酸。
她深深倒吸一口气，想慢慢脱掉。
但这无疑是把伤口重新揭开一次。
赵书离的动作很慢很小心，但还是阻止不了疼痛的来袭，她小声的吸气呼气，隐约听到屏风外传来说话声，当即紧紧闭上嘴。
“见过殿下。”赵书离听见她的宫人说。
“离儿呢？”
是皇姐。
“六殿下正在沐浴。”宫人答道。
“本宫看她伤还没好透，带了些上好的伤药来，待她出来，帮本宫嘱咐她好好上药，不可偷一时懒。”
“是。”
赵书离听完松了口气，继续和自己裤子较劲。
赵书清交代完，转身就要离开，她听力敏锐，一下子听到屏风里传来了细微的呻.吟声。
她停下脚步，用稍稍疑惑的口吻问宫人：“六妹是独自在里面吗？”
“是。”宫人解释道，“六殿下不喜欢我们跟进去。”
赵书清犹豫了一下，想到离儿还有伤在身，万一一个不小心脚滑。摔倒了，那些宫人又被千叮万嘱不准进来，叫天天不应那可真够危险的。
“离儿？”赵书清试探的朝屏风走近一步。
里面悄无声息。
赵书离满心以为皇姐已经离开，正专注对付自己的伤口，对赵书清那句轻轻的呼唤给错过了。
赵书清在外头一急，不再犹豫，急事权宜，独自闯了进去。
……………………
赵书清：“……”
赵书离听到脚步声，迷茫的抬起头：“……”
赵书清僵硬的扭过头。
赵书离动作一下变得飞快，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旁边的架子上胡乱取下一堆衣裳，盖在自己身上。
赵书离突然觉得本来暖暖和和的浴池，有点凉嗖嗖的。
情急之下，赵书离的手抖得厉害，在一堆被她搅和的乱七八糟的衣服中一时找不到她要穿的。她正想随便找一件换上，却看见赵书清侧到一边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皇……皇姐？”赵书离结结巴巴道，她羞涩到了极致，她万不曾想到她会有一天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皇姐面前。
赵书清沉默半晌，才用冰冰冷冷的声音生硬道：“你伤变严重了。”
她进来时，一眼便瞧见离儿亵裤上晕染开来的血色。在雪白的亵裤上格外显眼。
“嗯。”赵书离想要解释下，到最后不知怎么，到嘴边的话竟变成这句，“伤口被裤子黏住，离儿扯不开。”
“笨手笨脚。”赵书清虽这么说，语气却是温柔的。
“疼……离儿都脱好半天了。”赵书离委委屈屈道，“没想到伤口被越扯越开。”
这伤到的地方，对离儿来说极为羞人。于是瞒着母后，也没找来太医处理。
“离儿总受伤。”赵书清无奈道，她站久了，一开始的尴尬场面也不复存在，她走到赵书离身边，蹲下身。
赵书离羞羞答答揪着衣服遮在身前，双腿被轻轻分.开，赵书清打来一桶热水，一并取来还有药水。
药水一点点倒在伤口边缘。血色变浅，原本紧紧贴在肌肤上的布料略微有了点松动。
赵书清灵巧纤细手指揭开一角，新鲜的血液从边缘涌了出来，赵书离紧紧咬着自己的胳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越流越多，汇集在下巴那里，最后滴了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
赵书清动作已经做到了尽可能的轻柔，可离儿那里真的是被磨得狠。
“以后受了伤不许强撑。”赵书清飞快帮离儿包扎好。
“好。”赵书离小声应着。
“告诉母后，去请太医。”赵书清严肃的告诉离儿，她替离儿擦了擦身子，被重新撕开的伤口过于疼痛，疼得离儿走不了路。
“若不是很严重，又不想找太医，便来找我。”
“好。”赵书离被赵书清抱起，她乖乖缩在赵书清怀里，搂着赵书清的脖子。
赵书清说一样，她就应一样。
她听皇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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