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代传奇
儒雅之人听白发之人如此说道,心中虽早已是风雷激荡,想着哪怕是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在所不惜,可对于白发之人他有着打心底里的敬意,最后还是深深的按捺住了心中的躁动不安。
望着浑身魔气恣肆,气势一路暴涨的沈飞鸖,儒雅之人浑身爆发出滔天戾气,思绪却是不禁飞到了许多年前。
当年灭门的惨状,如附骨之疽,又宛如梦魇一般,亲人死前惊恐无助的眼神,始终盘踞在其神魂之海,刻骨的恨意哪怕是倾尽九天星河之水,亦无法荡涤干净哪怕一丝一毫。
儒雅之人名为沈崇勋,乃是如今燕国的太尉,节制燕国天下兵马,他的经历在燕国可以说是传奇,市井坊肆的说书人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他的故事。
这沈家本是太玄山下普通的农户之家,那一年沈崇勋也只是六岁稚龄,一家三口茅屋两间,薄田几亩,日子虽说过的清贫了些,可也乐的逍遥快活。
那一日,沈崇勋正端坐在村中学堂,认真聆听着堂上先生的教诲,忽然学堂外传来大声呵斥叫喊哭骂之声。
一众小孩哪有甚定性,便一窝蜂的跑出了学堂,但见大群的兵丁正凶神恶煞的抢夺着村中诸物,有些不甘的村民心中不恚,正与兵丁纠缠僵持。
这时一群人簇拥着一位身体佝偻,瘦骨嶙峋的老者走了出来,一众村民见到老者,顿时停止了哭泣,自觉的站到了老者身后,当然也包括沈飞鸖这些稚龄孩童。
老者虽面露戚色,可还是拱起双手颤颤巍巍的朝着那兵丁头领模样之人作揖道:“这位大人,小老儿是这村子的村长,今年该纳的岁粮,我们早已完缴,却不知大人这是为何……”
老村长话说一半,可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你就是村长是吧,呸!”头领模样之人语气显得不屑,不过却是有些不生硬,斜着眼睛看着老村长,“岁粮干我鸟事,老子现在征的是兵粮,我们也不想见红,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开,乖乖将粮食交出来,老子长眼可老子的刀不长眼。”
“你…你们…”
“你们太欺负人了…”
“就是…”
“老村长,咱们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跟他们拼了…”
顿时村子里面众人群情激愤,双眼通红,而对面的兵丁却是毫无惧意,眼中尽是不屑。
沈崇勋此时被自己的父母拦在身后,他虽然年幼,此时同样愤怒不已,拳头捏的发白。
“住口!”
老村长手中的弯曲拐杖重重的戳在地上,说话声音不是很高,却是铿锵有力,原本嘈杂的场面顿时寂静下来,皆都静静的看着老村长,不过面上皆是愤懑之色。
“大人,我们都是些山野愚夫,按说也没读过几天圣贤书,识不得几个大字,只知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些大的道理我们不懂,但是我们知道,我们之所以能够安宁的生活,都是边关将士们浴血奋战而来的,若是将士们有了难处,我们就算是倾尽所有,也要让将士们吃饱了再上战场。”
老村长说的老泪纵横,苍老的声音充满了哀伤。
“我们村子出了那么多吃皇粮的,却没有一个像你们这样的,老村长的三个儿子更是全都战死在了沙场,当初都
是他亲手送他们上的战场,如今连个尸首都没回来。”人群中有人气愤不过,怒喝道。
原本还显得不耐烦的兵丁,闻听众人话语,脸上的神情顿时变了,手中抢夺来的粮食诸物,不自觉的放了下来,迅速的整装列队,在那头领模样之人带领下,朝着一众村民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每个人眼中皆充满了无限敬意,转身就准备离开。
“将军请留步!”
就在一众兵丁转身离去的时候,老村长却是叫住了他们。
听得声音,那头领之人挥手让一众兵丁停了下来,等待着老村长的下文。
“边地是不是又变的不太平了?”
老村长浑浊的眼眸陡然变得清明起来。
那头领模样的兵丁默然片刻,随后重重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片铁血征伐之色,声音略有沙哑,道:“秦兵悍然犯境,来势较之向往凶猛异常,函谷关已是战火连天,人间炼狱,阵前战士浴血奋战,却食不果腹,我等奉命征粮,心念同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在这里给诸位赔罪了。”
说着那人便抱拳单膝直接跪了下来,身后兵丁见状,霎时齐刷刷的全都跪倒在地,皆是沉默不语,浑身铁血气息却是愈发浓郁起来。
“将军使不得啊,你们快快请起。”
老村长见状慌忙上前扶住那头领模样的兵丁。
一众村民见状,心头的怒火不觉也烟消云散了,人群不约而同的散去,不多时便见人群又三三两两重新走了回来,手中或多或少捧着的都是粮食,然后自发的堆放在了场中央。
“老村长,这......”
那头领模样的兵丁见状,面露惊诧,此时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下心中越发觉得惭愧起来。
“将士们在前线用命,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老村长不容那头领模样的兵丁拒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
那头领模样的兵丁,本欲再推辞几句,见老村长言辞恳切决绝,只好作罢,一双虎目却是变得湿润起来,随后退出几步,然后朝着众人深深的一躬到底,其他兵丁亦复如是,随后扛起粮食消失在众村民眼中。
沈崇勋透过人缝,目睹了前后所发生的一切,心中也由原来的愤怒变成了敬意,因为在那一众兵丁的背影上,他冥冥中感受到了一股死志,他们恐怕没有几人能活着回来了。
此时一颗上阵杀敌的种子陡然在沈崇勋的心间萌发,瞬间疯长,长成参天大树。
他的传奇自此开始。
沈崇勋虽说只是六岁稚龄,可心智远超同龄稚子,对于燕国蒙学的各种典籍早已谙熟于心,其神童之名早已传遍了十里八村,学堂中的先生教授他也开始吃力了,按照他的这种天赋,说他能够考取功名当上大官没有人会产生丝毫怀疑。
可就在那一众兵丁离开后,只有六岁的沈崇勋当众道出万人敌之志,并折断手中笔杆以此明誓。
沈崇勋的惊天言论,自是引来了其父母与众多村民的不解,心中疑虑这孩子莫不是撞邪了吧,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劝说起来。
面对父母与众乡亲的殷殷劝说,沈崇勋负手伫立人群中央,任尔东西南北风,自是岿然不动,可谓是志坚如铁,不动分毫,人群
中只有老村长一字未说,眼中的精光却是愈发的明亮起来。
最后还是老村长将沈崇勋领回了家,在一尊面容模糊的雕塑下取出了一枚如引牒的物件。
老村长捧着这枚引牒,眼中涌现出的崇敬神圣之情,随后慎之又慎的放到了沈崇勋的手中,面上慈爱的神情沈崇勋至今记忆犹新。
沈崇勋将引牒摊在手心,想要仔细观察一下,突然一丝火苗在其掌心升腾而起,不等他反应过来,手中的引牒便在这丝火苗下化作了一缕青烟。
青烟出现,宛若活物,在空中翻腾萦绕,最后化作了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是夜,小村庄上空突然爆发出万道霞光,霞光璀璨绚烂宛若梦幻,一众村民只道是神仙降临,纳头便拜。
霞光中看不清任何身影,混在人群中的沈崇勋,就这般在万众瞩目下,消失在了万道霞光之中,而沈崇勋成神的传说开始传荡开来。
一个六岁的稚童成神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而眼前的事实又不得不令人震撼相信,而知晓这其中所有关键的老村长,却一言未发,当晚便溘然长逝。
人总是健忘的,沈崇勋成神的事被一传十,十传百......到后来也就只是传说了,很快人们的生活便又恢复了原样,恐怕也只有沈崇勋的父母,还惦念着自己的儿子,期盼着儿子归来。
这一等便是十年!
十年后的一晚,沈崇勋悄无声息接走了自己的父母,而他十年前失踪后发生的事情便崭露头角。
这十年间沈崇勋练就了一身本领,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位战功彪炳的将军,而对于自己本领的由来,却是讳莫如深。
只道他十岁便已从军,从一个小马卒一路斩荆披棘,立下赫赫战功,更是在函谷关一战中,以一己之力扫退秦军三千铁骑。
燕皇特降旨传功九边,册封冠军侯,为其在燕京营造冠军侯府,其盛名一时间传遍三军,威震敌国。
冠军侯府一时间人群川流不息,所有人都想与这位新晋权贵攀上关系,保媒拉纤之人更是快要踏破沈府门槛,不过都被沈崇勋给拒绝了。
在燕国十大青年高手的排名中,更是横扫五大道门,力压皇亲国戚,威服南蛮雪域,毫无争议的勇夺榜首。
沈崇勋之名在燕国可谓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随后的岁月中,沈崇勋背负盛名,而他确实不负盛名,替燕国不断的征伐疆场,击退秦国大小数百次进犯,兵发雪域镇压叛乱,马踏南蛮五行诸部,一时间海晏河清,边域安宁,沈崇勋已然是战神的代名词。
无独有偶,与历史上所有功高震主的大将一般,树大招风,一些不利于沈崇勋的流言蜚语开始在市井坊间流传,其中更有诛心之言“燕人只知沈崇勋,不知有燕皇”,庙堂之上也逐渐开始出现不合之音。
对于这些,沈崇勋充耳不闻,一心只在沙场点兵,金戈铁马,而对于诸多弹劾诘责沈崇勋的言论,燕皇未置可否,反倒是给予了沈崇勋更大的权利。
就在沈崇勋不惑之年,他终于是达到了一个武将能够达到的最高权位,那是他最辉煌的一年,可也是他最灰暗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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