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秘密
“杀人，其实不难。这么近的距离，我只需要一剑。”君行道。
素衣女子面带嘲讽，嘴角带了一丝张狂的笑意，想说着什么，终究是有些不放心，道：“就算你真的有那个本事，难道还敢在这里杀人吗？”
君行笑了，笑的很开心。
“我的剑很快。”
说这句话的时候，素衣女子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
她猛然惊觉，瞪大了眼睛，双手按住脖子，因为太过用力，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疯狂的想要掐死自己。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血水却从指缝间涌出，然后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甘的倒了下去。
似乎到死都难以置信。
黑鱼集虽然看起来穷困破落，但也有它自己的规矩。
一旦有人坏了规矩，就会有人站出来维护所谓的正义。
许多年过去，有人走进黑鱼集，再也没有离开，也有人逃离，再也没有回来。
君行走过那间打铁的铺子，两个铁匠挥汗如雨，像是要把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砸进那一块烧红的烙铁里面。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件打好的铁器，几柄刀剑随意丢在角落里，闪着朔朔寒光。
君行从旁边走过，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心里面还在思索着，是什么样的人物在维护着黑鱼集的秩序。
烧饼铺的老妇人刚刚做好了第一锅烧饼，君行还有几步便踏出黑鱼集。
“站住！”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君行感觉到一股沉重如山般的压力。
转过身，看见了打铁铺子里的那名大汉，他的身体随着呼吸在往外冒热气，像是刚刚出锅的包子。
他的手里，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
“有事吗？”君行问道。
“药园木屋里的那个女人死了，你有嫌疑。”
“我说了我的剑很快，她不信。”
大汉皱了皱眉，朗声道：“黑鱼集有规矩，不得随意伤人性命。你若没有充足的理由，今天就别想走出去。”
“咳咳……”
君行咳了两声，带出一丝血迹。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道：“她下毒害我，死有余辜……”
看到君行咳血，大汉心中便有些狐疑，听到“下毒”二字，立即变了脸色，大步上前，抓住君行的胳膊，问道：“是什么毒？可有解药？”
大汉不知是何等修为，这一抓之下，带有一股强大的气势，君行暗暗心惊，以自己凡境第三重的修为，竟然完全无法反抗，身体承受不住强大的压力，直接一口血喷了出去。
“噗！”
这口血正喷向大汉，只是尚未临近，便被一层热气阻挡，蒸腾消散，一滴也没有落在大汉身上。
君行又咳了几声，大汉见状收敛了气势，却没有放开他的手臂。
“蚀心草是天下奇毒，无药可解。”君行在怀里一阵摸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道：“这上面有一种方法，或许可以冒险一试。”
大汉松开君行，接过黄纸，乍看之下，大惊失色，口中喃喃道：“这、这……”
他身后一人上前接过黄纸，仔细看了看，失声道：“这分明是取死之道，怎么能轻易尝试？”
“人命关天，这方法太过凶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尝试，还有没有其它方法？”大汉问道。
君行摇头叹息。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力寻找狼毒花了。”大汉稍微沉吟，道：“你身上可有狼毒花或者相关的消息？”
君行苦笑道：“如果有，我早就自己用了。”
“这位小兄弟。”大汉身边一人开口道：“你若要走，我们绝不拦你，不过留下来总有一线希望，若我们及时找到狼毒花，或许还能救你一命。”
君行看了那人一眼，心中闪过几个念头，淡淡一笑，道：“这位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我死不足惜，只是有几桩心愿未了，不能耽搁时间，告辞。”
“小兄弟，你还是……”那人上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铁的大汉拦住。
君行向那大汉点了点头，缓步离开黑鱼集。
打铁的大汉和身边几个人目送君行离去，先前那人开口道：”大哥，为什么不将他留下，若是找到了狼毒花，也可以让他先试试，咱们也好有个准备。”
“是啊！”其他几人看过那一页黄纸，纷纷附和：“此法太过凶险，简直就是拿命在赌，既然这方法是那少年留下的，到时候可以让他先试试，若是救得活，六弟那里也多了些把握，若是救不活，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大汉摆了摆手，道：“生死有命，不可强求，何必枉做小人……”
君行越走越远，后面的话听不清了。
一直走出好远，君行的脑海里还在想着那个打铁的大汉。
不知他修到了何种境界，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君行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一抓之下，君行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甚至无法躲避。
“凡境之上的力量啊！”
想到还有一名打铁的大汉并未出现，应该还在打铁铺里锤打烙铁，君行不禁感叹，黑鱼集这样的地方，竟有如此高手，可以一边打铁，一边修行。
或者说，打铁就是在修行。
“这样也可以啊！”君行想着若是自己一边练剑一边修行，顺便还能养活自己。“咦？那岂不是要去卖艺？”
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君行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开始调息。
如今蚀心草的毒时时发作，仿佛是在头顶悬了一柄利剑，随时可能丢了性命。
君行只能依靠本门功法强行压制，却也只不过是饮鸩止渴。
日上三竿，阳光洒满大地，照在人身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君行面前。
“一个门派即便没落，也会留下些重要的东西。”
“是你？”君行停止调息，看到来人，顿觉无比怪异。“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什么人都来凑热闹？”
“事关一个修行门派的秘密，怎么能不让人动心？反正你也活不长了，不如老老实实的把秘密说出来，我今天就饶过你。”
“你从哪里听说的？我能有什么秘密？快走快走，我不想看见你！”君行不悦。
“臭小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别逼我动手，赶快将周天门的秘密交出来，我留你一个全尸！”
“呸！你这么大年纪了，张口棺材闭口全尸的，不太吉利吧！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你还是回去卖烧饼吧！”君行讥讽道。
此刻出现在君行面前的人，正是黑鱼集卖烧饼的老妇人，君行猜到黑鱼集会有人来追自己，却没想到会是她。
“小崽子，死到临头休要逞口舌之利！”老妇人怒道：“来吧，老身跟你比划比划！”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抽出一根棍子，正是她平日里用来做烧饼的那一根。
只是她虽然叫嚷的凶，却迟迟不肯上前，显然心中忌惮君行的武力。
“一把年纪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做强盗!”
君行跟师父一起生活在黑鱼集的那段日子，是他最珍贵的回忆，只可惜当初年少无知，而此时又已经回不去。
人总是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
君行拔剑，用剑身拍打几下塞在衣甲左胸口的那块烧饼形状的圆石，笑道：“周天门的秘密就在这里，有本事就过来拿啊！”
君行的衣甲破旧，圆石的颜色也不鲜艳，若不仔细看，区别并不明显。只是老妇人听他这么一说，定睛细看，看到了那块酷似烧饼的圆石。若不是先前听见剑身拍击所发出的声音，几乎就真的以为那是一块烧饼塞在了衣甲里。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讽刺。
老妇人怒不可遏，一张皱巴巴的脸由红变紫，拿着棍子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小兔崽子，你找死！”
老妇人含怒出手，上来便用了全力，手里的棍子带着风声向君行砸去。
这一棍势大力沉，君行没敢硬接，剑走轻灵，剑锋斜着削向老妇人持棍的手臂。
老妇人面带狠色，也不躲闪，故意用棍子去碰君行的兵器。
棍剑相交，传来金铁交击的声音。
原来老妇人所用的棍子并非普通的擀面杖，而且一件特制的兵器。
剑身传来一股巨力，君行如遭重击，一口逆血涌上来，咳了出去。
这情形，与那天在荒野废墟里**石门封印时类似，不过这一次君行没有被震断手中的剑，只是差点把剑扔出去。
君行深深的喘了口气，涩声道：“老人家，何必苦苦相逼？”
老妇人冷笑道：“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君行又咳了几声，正色道：“我有把握杀你，只是我也会死，我有心愿未了，现在还不能死。”
“枉费心机。”老妇人哂道：“你身中剧毒，又几番吐血，分明已是强弩之末，连我一棍都接不住，就算我不动手，也活不了几天了，垂死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只要活着，就有意义……”君行向旁边走了几步，背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长，缓缓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已是凡境三重……而且我的剑真的很快……”
老妇人看向君行，终于发现情况有些不利。
逆着阳光，她只能眯着眼睛，甚至已经看不清那少年的身影。
即便如此，她依旧对自己充满信心。
刚才短暂的交手已经说明了一切，胜负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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