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嫁妆

　　而她也有这个实力。整个京都龙蛇混杂，如意馆却能日进斗金相安无事，花畔的身后之人自然手眼通天。便是花畔也能沾些光。这些枝节王诚未必会想不到，不过他却可以假装糊涂。而今花畔既挑明了，王诚便要多加度量了。

　　芳雨到底年纪尚小，虽然之前因为花畔质疑王诚而惹得她心头不快，此时听了花畔的话，却没有多想，只为话中的情深意重感动，当下不由自主的牵了花畔的手，说：“姐姐，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花畔笑笑，拍拍芳雨的手。

　　待王诚走后，花畔又与芳雨小谈片刻，旁击侧敲的要芳雨多加留心，芳雨只是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得进去。花畔叹了口气，是缘是劫，顺其自然吧。

　　不到半月，王诚就办理了所有的手续，从花畔手中换回芳雨的卖身契，从此，芳雨算是脱离风尘，成为良人了。

　　芳雨离去的前一夜，花畔又将她叫到自己屋里，芳雨疑惑间，花畔取了一个胭脂盒子。那盒子不过巴掌大小，乃是一个八角型，看似木头似的材质，上面彩漆虽然鲜艳，却有些斑驳，只有七成新的样子。若是扔在外面地上，恐怕除了好奇的小孩子，谁也不会觉得值钱而捡起来。

　　花畔先是在盒底轻轻敲了三下，然后一拧，却见那脂胭盒从底部脱离开来，露出里面一个十分狭小的空间。芳雨十分惊奇。这盒胭脂她本不看在眼里，却没想到竟还有些机关。

　　花畔抽出其中一张薄纸，展开在芳雨面前，是张银票。

　　花畔说道：“这银票，是当日王诚给我的你的赎身钱，我自然得收下。我们如意馆的女子虽然委身风尘，却不比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差。如意馆也算是你们的娘家，娘家培养了你们这么大，如今收一些银钱，就当是聘礼，这是理所应当的。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让任何男人小瞧了你们。只有他们花了大价钱的东西，他们才懂得珍惜。”

　　芳雨猛然睁大了眼睛，算是明白了花畔的用意，连忙点点头，掩去所有先前的不快，说：“谢谢你，花姐姐。”

　　花畔笑笑，将那银票重又装回胭脂盒，扣紧，外形来看不过是一盒普通的胭脂，谁也不会想到胭脂盒里另有乾坤。花畔便将胭脂盒塞到芳雨手里。。

　　芳雨吃惊道：“姐姐，你做什么？”

　　花畔笑说：“聘礼我收了，礼尚往来的，自然要给些陪嫁，这些，就当是你的陪嫁吧。”

　　芳雨一听，立即便要还给花畔，花畔却握住她的手，忽然正色道：“芳雨，这个你收下。以前离开如意馆的姐妹，我都曾经赠予他们这样一盒胭脂。”芳雨半信半疑，终于没有再要去推脱。

　　花畔严肃的说道：“芳雨，我现在的话，你一定要听清楚，并且牢记在心里。这盒胭脂的秘密，只能我知道，你知道，绝不允许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王诚王公子。”

　　芳雨怔住了，一时间她心里疑窦重生，本来她是要生气花畔仍在防范王诚的，但是一想到花畔大手笔的将那五百两银子又都转手给了自己，她又在纠结，花畔也并不像是想要棒打鸳鸯。

　　花畔耐心地说道：“不论怎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只隐瞒这五百两银子的信息，这对于王诚来说并没有半点影响。若干年后，你们二人若真能琴瑟和谐，到时候你再将这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只将原因推给我就是了。只是，不到最后一步，你千万不能将这胭脂盒拿出来。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日后你有了困难，而王诚又无法帮助你的情况下，你至少可以自保。无论是你要回我们如意馆，还是要做他用，都能防身，你懂吗？芳雨。”

　　芳雨就算是再痴迷王诚，本人却也不傻，此时终于明白了花畔的用意，当下鼻头一酸，对花畔大为感激，紧紧抱住花畔说道：“谢谢你，花姐姐。”

　　花畔笑说：“傻丫头，你既叫了我一声姐姐，又何必道谢。”

　　芳雨泪流满面，又与花畔说了许多话，方才分开。第二日，又执意拉王诚前来郑重拜别，方才离开了如意馆。其他姐妹中，既有人羡慕她觅得良人，脱身如意馆的；也有人担忧她，到底年轻还有些意气用事，只盼她与王诚相识的这一年来，让她真正的了解那个男人。

　　只是眼下芳雨的走，就像是秋天的第一片落叶，一叶知秋，让整个如意馆的境遇更加萧瑟。如意馆如此，轻舞楼和丹纱院只有更加困难。云为衣几次托人质问花畔，怎么还没有想到摆脱眼下困境的办法，花畔只说时机未到。

　　这一日玉树郎君早早接到一位田姓大人的信，晚上将来金玉堂。这位张大人位高权重，身后势力盘根错节，属于金玉堂不愿也不能得罪的客人之一。玉树郎君告知了严管事，严管事自然不再给他指派客人。玉树郎君反落个清净。

　　到了晚间，玉树郎君按照张大人的喜好，布置了几个可口的小菜，又备了一壶黄酒，焚了香，只等张大人前来。

　　等了许久，终于得到通报，田大人来了金玉堂。玉树郎君又等了片刻，却不见田大人前来，正自奇怪之际，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随即田大人走了进来，身后却还跟着另外一人，长相与玉树郎君十分相似，只是颏下蓄着清须，感觉成熟不少。不是那半面郎君又是谁。

　　玉树郎君心头便有不悦，却迎上前去，清声道：“田大人来了，快请进。”却转首对半面郎君说道：“劳烦贤弟送田大人过来，便请回吧，这里有我。”

　　半面郎君看着他，却是笑笑不答话。

　　田大人一边握了玉树郎君的手，拉他走向里间，一边随意说道：“上次宴饮的时候，我觉得这位相公像足了玉树你，着实有趣，所以刚才就将他一起叫来。你不会介意吧？不过是吃吃酒罢了。”

　　话虽随意，却已经表明了态度，对于他特意叫来的人，玉树郎君怎么也不能立即将人赶出去。当下淡淡的说道：“即是田大人的客人，便请进来吧。”

　　半面郎君却笑道：“今天来的倒有些唐突，第一次来大哥这屋里，竟也没有备什么薄礼，还望大哥海涵呐。”

　　玉树郎君瞟他一眼，道：“你只管伺候好了田大人，便最好了。”

　　半面郎君笑笑，当下坐在左首，殷勤的为二人倒满酒，先端起来敬二人道：“我先敬田爷一杯，愿田爷身体康健。”田大人随意嗯了一声，举杯饮了。

　　半面郎君又敬玉树郎君道：“这杯酒，敬大哥心想事成。”

　　玉树郎君冷眼看了他一眼，举杯饮了，饮罢，淡声道：“有心了。”他冷眼看着田大人和半面郎君，两人显然相识并不久，若说是半面郎君处心积虑，倒也有些勉强。只是看半面郎君待那田大人，显然恭敬有加，颇有讨好之意。田大人倒也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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