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古祏里的幽灵
这天夜里，他一直在做梦：梦见那古怪的少女修若，梦见和她穿越森林和荒野，梦见和她并躺在鲜花草丛里，还梦见和她执手相看两不厌。修若想靠在他的怀里，他连忙运用“浑元真气”护体，全身被“真气球”罩住，以避开与修若的肌肤之亲。耶西不敢看修若幽怨的眼神，闭目运功克制，但下盘一股真气乱窜，弄得他心烦意乱。修若趁机刺破他的“真气球”，扑在他身上死死搂住。耶西方寸大乱，下身已不受控制，体内一股元阳随时要冲破玄关！
耶西大叫一声，猛地起身，才发现原来是梦，而自己已是满头大汗。再看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晚起床。他想不明白，明明在白天对修若毫无在意，连她的相貌都没有认真地看过，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自己梦里，而且梦里的她眉眼发肤那么清晰，甚至都能看到她眸子里的自己，以及她身上醉人的熏香。
看来不能再让她来这里了。
耶西从古井里打了一桶水，洗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却转身在凉亭旁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耶西竟忘了要赶走她，而是不自主地打量起修若来。修若穿着修身的紫烟罗长袍，衬托得她的身材玲珑有致。她仿佛没看到耶西，正笑语盈盈地与一群锦鸟逗乐嬉戏，她走哪，那些锦鸟就跟到哪。她跳上秋千，高高地荡起来，那些鸟也跟着翩翩起舞，她就像是是一只领舞的孔雀。耶西看得有点痴了。
修若玩得兴起，突然跃起一个翻身，眼看就要摔下来。
“小心！”耶西下意识地出言提醒。
显然耶西低估了修若的本领，只见她双腿稳稳勾住秋千，倒挂在秋千上荡起来。
耶西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再看，就要离去，却瞥见旁边的石桌上摆放着饭菜，与昨晚的一模一样：豆腐青菜大面馍。
耶西疑惑地看了看修若，修若还在秋千上荡着，只是说：“昨晚我骗了你，但今日的饭食可都是真的，全是素食，里面连只蚂蚁都没有，你吃不吃？”
耶西摇摇头，道：“姑娘好意心领了，不过姑娘做的饭菜，在下可无福消受。”
修若从秋千上翻身一跃，正好跳到了耶西的面前，耶西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修若冷冷地说：“你还是不相信我？”
耶西道：“姑娘冰雪聪明，随便一个障眼法，在下就会入了你的圈套。”
“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修若端起那盘豆腐，想也没想就泼在地上。
那白花花的豆腐撒在地上，耶西看了无比惋惜，而且看得出那豆腐清汤卤水，应该是真正的素食。
修若还要将青菜倒掉，耶西连忙拦住：“你何必如此暴殄天物？”
修若道：“饭菜做了就是给人吃的，如果不吃留着又有何用，不如倒掉。”
见她如此任性，耶西连忙说：“好，我吃，我吃。”当下掰开面馍吃了起来，味道虽不如昨天的那么香甜，但倒是纯正的面馍味道。
见耶西动手吃了，修若坐下来高兴地看着他，问道：“味道怎么样？”
耶西道：“珍馐美味，还是粗茶淡饭，都是为了充饥填腹，有什么分别呢。”
修若笑道：“而且入口落肚，都会化为污秽之物，对不对？”
“没错……”耶西话一出口，便大皱眉头，哭笑不得。修若见他如此窘样，开心得大笑，还让他尝尝青菜。
耶西却将倒上地上的豆腐捞起来，吃了一块，发现和普通的豆腐没有区别，便顾不得豆腐脏不脏，就往嘴里塞。
修若做了个厌恶的表情，“都脏了你还吃！”说着把青菜碟端到耶西面前，耶西举箸尝了一口，修若道：“味道如何？”
耶西道：“跟昨晚的差不多吧。”此话一出，耶西方知自己又上了当。
果然，修若得意地大笑道：“当然跟昨晚的差不多了，因为做法跟昨天的完全一样，上面浇了金龟蜈蚣熬成的汤汁……”
耶西气得双眼通红，将木筷顿在石桌上怒道：“我对你毫无戒心，你却处处对我设陷，你究竟是何用心？”
见耶西如此生气，修若也是一惊，有些忏意地道：“我没有不良居心，只是看你每日吃素食，对身体不好，才如此骗你的。你知道吗，吃这些可以防五毒呢……”
耶西冷然起身，道：“我吃什么，身体如何，与你何干？”
修若大声地道：“因为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从小到大，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你的事情当然与我有关系。”
“荒谬！”耶西冷笑。一个法士跟一个女子交朋友，传出去只会让世人耻笑，师门蒙羞。
“我说的是真的！”修若很是激动，眼里闪烁着泪光，动情地道，“从小到大，我随同爹娘四海漂泊，别说是朋友，甚至一年半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你也是一个人在这荒野古殿，所以就特别希望能和你成朋友，总好过整天一个人，想说话都没人理。”
耶西怔住了，道：“你不是有爹娘吗？”
“他们只知道练功修法，哪里会管我。所以我也特别讨厌你在修道，什么不好做，干嘛做法士？”
“不可胡说，我能跟师傅学法，是三生有幸，就算不能成为法师去普渡世人，起码也要修心养性，独善其身。”
修若又笑了，道：“你连蛇肉龟肉蜈蚣肉都吃了，还算那门子法士啊？”
“你！”耶西愤然回头，却见修若满面笑靥，又分明挂着泪花，恰似梨花带雨，惹人怜惜。耶西顿时语气软了，“昨晚我是上了你的当，才第一次吃了荤食……”
修若道：“自欺欺人，杀十人是凶手，杀一人就不是凶手了？更何况昨天那些饭菜，可是伤了很多蛇、龟、蜈蚣的性命换来的，你不但犯了荤戒，还犯了杀戒……”
耶西怆然无语，将食指放入口中，竟硬生生地咬下一截来。
修若大惊，顿时哭出声来：“你这是何苦？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耶西道：“我犯了荤戒，皆因食指惹祸，今日断指立誓，绝不食肉。”
修若没想到他如此迂腐较真，心中又急又气，责问地道：“你的舌头尝了肉，肉还进了你的肚，那你是不是还有将舌头咬下来，肚肠掏出来啊？”
“你！”耶西气得牙痒。修若生怕他又做傻事，忙道：“我是说笑的，你千万别又当真！”
耶西不理会她，用井水冲洗了一下手指，再用一块破布包住。修若慌忙拿出一个瓷瓶，道：“幸亏我带了上好的刀伤药，这可是用雪狼之血、蟾蜍之涎、狼蛛之丝炼制而成，能迅速止血和修复伤口……”
耶西冷笑道：“为了炼制此药，想必你又残害了无数生灵吧？”
修若后悔自己多嘴，道：“这都是我娘炼制的，我不会炼药，再说蟾蜍、蜘蛛本来就是有毒的坏虫。”
耶西推开她的瓷瓶，道：“我要是用了你这个药，就胜过犯荤戒，与犯杀戒无异了。”
修若气得连连跺脚：“我看你不是犯戒，而是犯傻！”
耶西毫不理会，回到了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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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夏王厌胜的英雄神殿。
耶西拿起笤帚，进了神殿中的一间古祏大殿，去清扫神殿大堂。
修若也进了大殿，面向神像跪下，心中暗暗祈祷。
耶西道：“心中无神，求神也没用。”
修若兀自对神像祈祷道：“我求伟大的九夏王厌胜责罚于我，因为是我害耶西法士犯了戒。”
耶西苦笑，回头清扫神案神像。
修若祈祷完毕，又大摇大摆地在神殿里巡视，神像前的鼎炉里香烟缭绕，她用手扇过来闻了闻，赞叹一声：“好香啊。”
耶西不由得用力嗅了嗅，果然今天香炉的香气很特别。难道有香客来过？这也不奇怪，虽然神殿来的香客少，但偶尔也会有人来进香的。
修若发现了高高的神像下面有个九尺见方的石祏，
上次来神殿，并没注意到这个石祏，她走近前去看看石祏里究竟是什么。只见石祏上面也有巨石板覆盖，好在中间是块透明的水晶石，透过水晶石，看到石祏正中有个石英莲花台，石莲正中有一个水晶球，球中有一个椭圆形的石头。
修若情不自禁地将手摸摸水晶石板，只感到寒气逼人。
“别动！”耶西一声呵斥。
修若如炮烙般将手缩回：“这么漂亮的水晶球，怎么放这么一个难看的石头在里面？”
耶西瞪了她一眼，“休得胡言，这绝不是普通的石头。”
修若不服气地说：“石头就是石头，又不是玉石黄金，有什么稀奇的。”
耶西道：“你懂什么，黄金玉石也算稀奇之物？不过是世俗之人的玩物罢了。”
修若问：“那这石头有何稀罕之处？”
耶西悠然道：“这不是一块石头，而是英雄的英魂，一颗勇敢的心。”
修若很是不解。耶西道：“难道你不知道九夏王厌胜的故事吗？”
修若回道：“我知道这是厌胜的神殿，但对他的故事知道不多，只知道他曾经是一个战无不胜的九夏王，不过最后还是战死了。”
耶西仿佛穿过沧桑风云，来到了那段烽火岁月，悠悠地道：“每个人都应该记住英雄厌胜，不仅是因为他的赫赫战功，更重要的是他拯救天下的决心。”
修若很有兴趣地听着，她并不关心厌胜的故事，她只是很喜欢听耶西说话，喜欢看他说每一句话都很认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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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西给修若说起了那块石头的故事：
话说九夏王厌胜带领的王者之师，将巴尔的魔兽军团消灭殆尽，但邪恶的巴尔负隅顽抗。这时厌胜挺身而出，独战巴尔。两人从清晨苦斗到黄昏。最后在法师的诅咒之下，巴尔心智迷乱，厌胜砍下了他的头颅，将他的尸体击入精灵法师燃起的末日之焰中。谁知道巴尔灵魂出窍，附在厌胜身上。为了不被邪恶的灵魂控制，厌胜也只身跃入末日之焰。巴尔的幽灵逃避在塔雷的心脏里，想借此逃过神罚。最后烟消火灭，厌胜的身躯已经焚为灰烬，只剩下一块红色的坚石，那是塔雷的心脏，而可恶的巴尔的幽灵就躲在这颗心脏里面。为了防止巴尔的幽灵逃出，精灵法师在上面刻下了咒语，让巴尔陷入无穷无尽的诅咒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听完故事，修若也不免感慨，久久不语。
耶西道：“所以，这绝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颗英雄之心，勇敢的心。”
修若凑近看看那水晶中的石头，果然隐约之中发现一些古怪的文字，那是人类不认得的精灵古字，就连一般的精灵也不会认得。
修若突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道：“等你做了法师，就将这英雄之石嵌入你的法杖之中，想必会给你无穷的法力。”
耶西吓了一跳，愤然道：“这是英雄之石，岂能如此亵渎？何况里面还有被诅咒的幽灵，谁拿了它都会受到诅咒！”
修若被耶西愤怒的神情吓住了，讪讪地道：“难怪放在这荒野之地，也没人来打它的主意。”
耶西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狠狠地道：“这是神物，谁要是亵渎，只会遭到天谴，拿来又有何用。你千万不要有任何非分之念，否则就算不受天谴，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嗯，我、我知道了，我刚、刚才只是随便说、说说。”修若第一次见耶西如此恶狠狠地跟她说话，她吓得有些语无伦次，又说：“可不可以放开我，你、你抓得我好痛。”
耶西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对抓住了女孩的手臂，连忙撒开手，面红耳赤，窘迫不已。
修若突然得意地道：“你那天说什么黑白不同天，正邪不两立，现在这石头之中暗藏邪恶幽灵，是英雄之石，也是幽灵之石，不就证明了正邪也可以在一起的嘛。”
耶西瞪了她一眼，如此奇谈怪论，再次让他无语反驳。
修若笑道：“这也证明了法士也可以跟女人做朋友的，对不对？”
耶西无奈地笑笑，“世间众灵，非敌即友，只要你不与我为敌，那自然是朋友。”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因为我有了一个朋友。”修若欣喜形于色，出了古殿，外面空寂无人，她却恨不能将此事告诉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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