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姜绵绵完全忘记是燕苏叶突然窜出来阻挠了她人生第一次和别的男人抱抱，当场认怂：“那个……算……算熟吧？”
每一个字的音她都拖得很长，边说边转过头去看藏在树后的秃贼亮。
秃贼亮见藏不住了，小步地向姜绵绵挪动，给了燕苏叶一个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僵硬地晃着手掌打招呼：“苏，苏叶啊，好久不见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绵绵以前的同桌啊。”
燕苏叶冷淡地嗯了一声，他的目光让她觉得她仿佛是个带无知小姑娘出来接客的坏人，而那个无知小姑娘就是姜绵绵。
她吐了吐舌，躲到姜绵绵身后去，抱着姜绵绵的腰，低语：“我去，好恐怖……他现在成你男朋友了？”
姜绵绵保持着微笑，嘴巴不动，哼哼唧唧地发出声音：“不是啊。就是现在关系比以前好了很多。”
秃贼亮一听，挺直了腰板：“那你这么怂干嘛？难道你叫姜怂怂？”
姜绵绵呵了一声：“你不怂你上啊。”
秃贼亮抱着她的腰不撒手，坚定不移地做着她背后的女人：“我不行，我叫秃贼怂。”
叶二鸡看着秃贼亮和姜绵绵两个人嘀咕了半天，似乎已经把他给忘了，欲哭无泪地转着手腕，想把手从燕苏叶手里抽出来，可他手腕都疼了，燕苏叶还是把他抓得紧紧的，眼神“和善”地注视着他。
他面带微笑，语带请求：“请问可以松开我吗？”
燕苏叶很自然地松了手，下一秒，他一步跨到姜绵绵身边，揽住了姜绵绵的肩膀。
秃贼亮瞬间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下子蹦出去老远，穿着高跟小皮鞋的她差点摔到在叶二鸡身上。
姜绵绵瞥了眼燕苏叶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仰头对燕苏叶傻笑：“你好像不太高兴哦？”
燕苏叶的手握住她的肩捏了捏，皮笑肉不笑：“有吗。”
叶二鸡看着这二人的互动，联想到燕苏叶先前对他的敌意，认定了他俩是情侣，尴尬地对秃贼亮和姜绵绵笑笑：“我刚想起，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燕苏叶第一个回应他：“嗯，慢走。”
语气“友好”得让他有一种想要撒腿就跑的冲动。
秃贼亮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我也有事，溜了溜了。”
说罢，她紧跟在叶二鸡身后跑了。
她早听姜绵绵说不喜欢燕苏叶了，她这才想要撮合叶二鸡和姜绵绵的。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姜绵绵是不喜欢燕苏叶了，可是燕苏叶盯上姜绵绵了啊。
很久很久以前，秃贼亮对燕苏叶的印象是：老师心目中三好学生的典范，家长们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以及姜绵绵喜欢了很多年的小竹马。
直到那年，她初三。
初二某小学妹因为喜欢燕苏叶，看姜绵绵和燕苏叶走得太近，放学时候带了一帮小姐妹，找了一个职高小混混把她和姜绵绵堵到了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
就在她和姜绵绵做好了挨揍准备的时候，燕苏叶仿若救世主一般从巷口走了进来，跟那小混混打了起来。
不，也不能说打起来，应该说是燕苏叶单方面殴打小混混。
那股狠劲把喜欢的燕苏叶的小学妹吓到哭，她和姜绵绵也被吓得抱团发抖，生怕他一不小心打错了，打到她们身上来。
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燕苏叶一脚把那小混混的腿踢到骨折，那小混混当时就站不起来了。
后来小混混被打得手也骨折了，燕苏叶打完他之后提着他去了银行，取了一沓子钱甩到他身上。
小混混是个欺软怕硬的，于是这事就算完了。
而她和姜绵绵，自此对发起狠来的燕苏叶有了心理阴影。
她们看他打人，总有一种他是个六亲不认，看谁不爽打死谁的大魔王的感觉。
她离开时，感受到了姜绵绵求助的目光，回眸对她投去一个眼神：你，保重！
姜绵绵接收到秃贼亮眼神传递来的讯息，深吸一口气，对燕苏叶疯狂微笑，眨眼卖萌。
以前她再怎么惹燕苏叶，她都是知道分寸的。
然而现在……她虽然不明白燕苏叶的火气从何而来，可他周身的气场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
燕苏叶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抬起了手。
她以为他要打他，一下子缩得像个鹌鹑，双手护在脸前面。
他抬起的手顿了一下，弯下腰凑近她，拉开她挡着脸的手，笑得温柔，语气也柔和得跟刚刚的他仿佛是两个人似的：“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打你。”
他抱了抱她，拉起她的手：“回酒店？”
风暴已经过去了？
姜绵绵观察了燕苏叶一会儿，确定他又恢复了原来那个任她胡乱闹腾也会像老妈子一样关爱她的燕苏叶，松了口气，靠在他身上，让他拖着走，问他：“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呀？怎么这么快就考完试了？”
他的嗓音很轻柔：“考场就在J大旁边，我提前交卷了。”
他怕她一个人呆在酒店里会很无聊，就想赶紧回去陪她。
没想到，一出考场就看到了那样的画面。
“刚刚那个男的是谁？”他平静地问。
姜绵绵：“他，叶二鸡啊。就先前跟我打JJC的那个黄鸡。”
燕苏叶眯了眯眼睛，手下移，搂住她的腰：“就那个叫你宝贝的？”
姜绵绵嘿嘿傻笑，脸微红：“是的啦。”
燕苏叶搂她的手紧了紧，她随意地问道：“哦对了，你刚刚为什么生气啊。”
他低头，看见她的脸还因为刚刚的问题保持着粉红色，情绪复杂：“没什么。”
“考砸了？”她问。
“没有。”
“被老师训了？”
“没有。”
“那是为什么？”明明是她一直在问问题，她却先不耐烦了。
燕苏叶唇角轻扬：“我没有生气过。”
姜绵绵哦了一声：“我信了哦。”
他嘴角的弧度扩大：“嗯。”
他搂着她走到路边打车，姜绵绵在一旁坐着等，秃贼亮突然来了电话。
她接起电话，呸了一声：“怎么啦，我的塑料小姐妹。”
秃贼亮哎哟了一声：“您好，您的塑料小姐妹想通知您，今晚在外滩有烟花会，去看吗？”
“去！”姜绵绵有些兴奋。
秃贼亮嘿嘿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你那个竹马还在你身边吗？”
“在啊。”她的手还被他拉着呢。
秃贼亮本想跟姜绵绵一起去看烟花会的，一听燕苏叶在，立刻改口：“那你俩好好看哈。”
“你不来吗？”
“去，但是不跟你一起。我害怕，我怂。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见他吧，不然我怕他把我踢骨折。”
即使隔着电话，姜绵绵也能想象到秃贼亮慌乱的样子。
她抬眸看着燕苏叶笑意满满的脸，说：“他没生气，你怕什么。”
秃贼亮：“呵呵。”
没生气？傻子才会信。
她挂了电话，姜绵绵对着电话做了个鬼脸。
燕苏叶打到了车，跟姜绵绵改道去了外滩。
到了外滩时天还大亮，于是姜绵绵拉着燕苏叶躲到阴暗处休息去了，之后去吃了晚饭。
等他们回到外滩的时候发现，到处都是人，根本没法儿看到江对岸的景观。
姜绵绵四处张望，想找个高处站着看，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骑在他爸爸肩膀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望着对岸直拍手。
啊，如果她也只有五六岁的话……
她看向燕苏叶，叹了声。
燕苏叶察觉到她眼里的渴望，贴在她耳边问：“你想骑我？”
这话说得她有点想歪了。
她努力摆正了自己的思想，很诚实地说：“我要是五六岁的话，肯定会想你这样扛着我的。”
“现在也可以。”
他蹲下身，示意她把腿跨到他肩膀上。
她望着他，感动地吸吸鼻子，然后毫不客气地骑了上去。
燕苏叶拉住她的手，轻松地站起来。
姜绵绵惊叹不已：“哇，你以后可以去练举重唉。”
燕苏叶：“……”
她呆呆地望着对面：“真的好漂亮啊。”
她已经很久没这样看过烟花了。
她住的村上也没有这样华灯琳琅的景象，每天天黑之后，街上的人就很少了。
燕苏叶微抬起头看她。
对面的景色映入她的眼里，多彩的烟花在她眼里绚烂，城市的灯光映照出了她脸上的喜悦。
见她这么高兴，他就忍不住让笑意爬满了眉眼。
骑在别人肩膀上看烟花的成年人，姜绵绵是头一个，人群中也就她最扎眼。
秃贼亮老远就看到姜绵绵，一时冲动向她跑了过去，跟她打了招呼。
姜绵绵转头笑盈盈地对她招手，当她看到姜绵绵□□骑着的人是燕苏叶的时候，她一张可爱娃娃脸生生变成了大妈脸。
姜绵绵叫燕苏叶放她下来，欢快地向秃贼亮奔去：“说不跟我一起看的呢？女人，你的名字叫口嫌体正直。”
秃贼亮挪动着站到她的侧后方：“燕苏叶真的不生气了吧？”
姜绵绵把她拉到面前来：“他说了他没生气。”
燕苏叶站在姜绵绵身旁，对秃贼亮微微笑了笑。
秃贼亮偷偷地盯了燕苏叶一会儿，呼出口气，稍稍安了心。
她挽住姜绵绵的胳膊，调笑道：“哟，我刚刚都看你骑苏叶肩上了，你还说你们没谈恋爱？”
姜绵绵一脸骄傲：“我们是没谈啊。但是苏叶跟我，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秃贼亮瞥了燕苏叶一眼，他的笑有点僵硬。
姜绵绵浑然不觉，大咧咧地拍了一下燕苏叶，对秃贼亮说：“他根本不拿我当女的，谈什么谈，不可能谈的。”
秃贼亮咽了口口水，想挽救一下姜绵绵：“你这话说得过了吧，什么叫不拿你当女的，不可能谈这也太绝对了吧。”
姜绵绵很是疑惑：“这有什么过不过的。我觉得我跟苏叶已经没有性别的界限了，这就是没法儿谈嘛。”
秃贼亮悲哀地摇了摇头，松开姜绵绵，迅速退到三米开外，对姜绵绵挥挥手：“拜拜，希望下次我还能见到活蹦乱跳的你。”
姜绵绵脱口便要质问秃贼亮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在诅咒她，然而她刚张开嘴，就觉得……
周围怎么突然变冷了呢……
她战战兢兢地看向凉意的来源：燕苏叶，送上一个标准傻白甜式笑容：“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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