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主人与狗〈一〉

日落黄昏，天台，狙击手。

        集齐了□□暗杀的三个要素。

        莱伊背着伪装成吉他的□□包，默然与琴酒对视。他其实没想到会在短时间内与琴酒以这样的形式碰面。

        “额，任务？”顶着颇具压力的目光，莱伊开口问道。

        琴酒的远程狙击与他相匹敌，在组织内可以说是并排第一。可大多数情况下，琴酒更偏向于处理组织与外界的合作事宜以及处理卧底的任务。——至少，自莱伊进入组织后，只见过琴酒出过一次狙击任务。

        “你就是此次任务的合作者。”问题说成肯定语气，并暗暗透露着琴酒的不满。

        啊，提前说明，他并没有对莱伊狙击技术上有所不屑，只是单纯针对这个身上总有股他讨厌的老鼠气息的男人。

        “是的。”莱伊皱着眉，“这次是什么任务，需要出动两个狙击手？”他折了个中问着。

        据他所掌握的情报，最近并没什么大的任务需要出动琴酒。并且，在下午与苏格兰他们分开后接到任务时，组织也并没告诉他关于任务的信息，只提供了一个时间地点。

        提及任务，琴酒一向冷酷的恶人脸浮现几丝看戏的表情——啧，不得不说，自从和那个讨厌的神秘主义女人厮混后，他总会做出一些出乎寻常的表情和行为——他捻了捻指间的烟，眼里快速划过一抹复杂。

        紧接着他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任务。”

        百利甜那个八卦犯说，此次任务只是那位日常搞事的干部一时兴起，抽调两位组织前二的狙击手待命罢了。

        自从新首领上任后，被那位干部当旋转陀螺使用的琴酒闻言，猛吸了口烟，心道：当个休息日未尝不可。

        于是，他两手空空只摸了把顺手的左轮，便和刚入组织不久就做出大成绩的莱伊在此天台汇合。

        莱伊露出少许兴味的神情。在他的印象里，琴酒从不会露出任何放松警惕的神情，而且作为组织内无时无刻不在奉献全部精力的高层之一的琴酒而言，此刻竟说出“不是什么重要的任务”的话，真是很令人好奇。

        琴酒切了一声，他看着莱伊独自打开背包装卸□□，缓缓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莱伊不解，看向他，眼神询问“你怎么不准备？不是做任务吗？”

        琴酒颇有经验的掏出手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地来临。

        果然，半分钟不到，那位搞事的干部拨通了他的电话。

        “莫西～莫西～”

        天台很安静，莱伊很清楚听见了电话那段尽显愉悦的声音。

        “太宰大人。”琴酒恭敬道。

        莱伊靠在天台边，微微垂首。刚进入组织那段时间，他有听明美讲过关于组织高层干部太宰治的名号。

        那是一位满身恶意、血液中都充斥着黑暗因子、阴沉又近智多妖的来自地狱的恶鬼。——此为明美原话。

        莱伊捏了捏食指，眼含探究。对于此人，他收集了仅有的线索传回fbl，让人搜查相关信息，但可惜的是，没有任何有用结果。

        ——太宰治此人，就像一只幽灵。除了姓名，一无所知。

        电话那端的太宰治不知说了什么，只听见琴酒沉默几秒后，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他看向莱伊，冷声道：“收拾好，换个任务地点。”

        莱伊讶然，琴酒却转身就走，丝毫不带停留。

        转眼五分钟后，莱伊看着熟悉不已的公寓住址，张了张嘴，心中思考：若是现在联系苏格兰，是否能救他一命？转瞬他又有些复杂且烦躁，苏格兰是卧底，所以才招来了琴酒的追杀吗？

        “狙杀任务在公寓执行？琴酒你在开玩笑吗？”内心思索片刻，莱伊嘲讽道。

        琴酒虚瞥他一眼，点燃一根烟，并没有发怒的神色，挥挥手示意人跟上。

        几步远处，莱伊看见一位身着黑西装三件套、肩披黑色大衣的十几岁少年依靠在电梯旁。少年微低着头，黑色偏棕的发丝垂落，掩住眉眼，看不太清面部。

        身旁的琴酒显露出一丝丝微不可察的冷肃，大步上前，在莱伊惊奇且疑惑的目光下，对少年躬身问好：“日安，太宰大人。”

        少年抬起头，露出绑着一只眼睛的苍白的脸。他的目光虚无空寂，鸢色的瞳孔不见光亮，尽显暗沉。

        太宰大人。琴酒的称呼使莱伊迅速明白眼前少年的身份。

        未及莱伊对此刻状况作出反应或是相关推论，便猝不及防与少年对视。视线像是透过身体直达灵魂，将他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紧接着一种刺骨的寒意升起，直蹿大脑，狠狠给他来了一击。

        扑面而来的恶意将莱伊包裹，侵蚀，拽入深渊。落日西沉，走廊中光影暗淡，少年斜靠墙壁，半身藏在黑暗中，唇角微勾，看他像是死物一般。

        此时，莱伊深刻意识到，明美所描述的太宰治的可怕程度。

        只是，太宰治是否太小了些。莱伊掌心冒出点汗，强压下心中的惊惧，肃然想着：十三四岁的少年，竟然是组织内部的高层干部吗？！

        可打量着琴酒的恭敬，莱伊只能接受此等恐怖到令人心惊的事实。

        气氛僵硬，琴酒自问候后便没再开口。良久，少年终于收回目光，悠闲开口：“啊啦～这位就是组织新进的一等一的狙击手嘛～看着抗压能力不太够啊～”

        “是的。代号莱伊，目前射程五百五十码。不过，仍有进步空间。”琴酒回道。

        “唔，好厉害哦～”太宰治赞赏似的鼓了鼓掌，而后颇为遗憾叹了叹气，道：“如此出色的能力，竟然落入组织干黑活，真是可惜了。”

        莱伊收起惊惧，暗自稳住气息，笑了笑，“毕竟干黑活来钱快。”

        太宰治若有所思，片刻道：“这不一定哦～如此能力要是放在什么公安啊fbl啊cia啊都会被重用为王牌的哦～而且，那可比我们这种黑暗组织安全的多。”

        莱伊扬了扬眉，调笑道：“比起那些，我还要选择自己的女友。“

        “明美小姐嘛？”太宰治显然来了兴趣，兴奋道：“哦，那可是位不可多得的大和抚子型美人～记得初见时，我还邀请她殉情了呢～只是可惜，美人与我志向不同，严词拒绝了。唉，真是令人遗憾呐！”

        殉情？莱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不能理解这位十几岁少年的想法。

        “啊啦啊啦，都是过去的事了。”太宰治摆摆手，形状随意。他摁上电梯按键，招呼两人上来，道：“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闯入苏格兰家，然后冷酷地将其击杀！”

        琴酒作壁上观，不动声色退了一步，远离太宰治。莱伊尚不能了解太宰治的内核，皱眉试探性问出声：“苏格兰是叛徒？”

        “不是哦。暂时还没接到相关报告。”太宰治摇摇头，很善解人意解释道：“不过……苏格兰确实犯了大罪！他偷了我的狗！简直十恶不赦，罪不可赦，其罪当诛！”

        莱伊：“……？”

        “偷了您的……狗？”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太宰治沉重点头，单手撑着下巴，颇为痛心：“不仅如此，他还诱拐了首领的女干部，准备上下其手，进行职场潜规则。”

        莱伊闻言，觉得他认识的苏格兰和太宰治认识的苏格兰出入很大。他怀疑地拧起眉，心说：这比论坛童养夫的谣言更让人难以置信。

        难道是因为他总与波本作对，才在无意中忽略了苏格兰的所作所为吗？！

        苏格兰那张和善的面容在脑海中闪过，莱伊陷入了沉思。

        但……唉，等等，撇开苏格兰不谈，这位干部大人你是否有点小题大做了啊？！一只狗而已，没必要闯入下属安全屋，并准备将其击毙吧！而且，带的狙击手竟然还是组织内数一数二的他和琴酒。

        一瞬间，莱伊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组织了。

        擦得光亮的电梯门反射出太宰治阴沉的神色，莱伊注意到，少年虚视前方，视线并无落点，暗淡的鸢眸里亦看不见丝毫情绪，像一个了无生气的人偶娃娃。

        “好看么？”少年突然问。声音很轻，在寂静的电梯中回响了几遍。

        “只是没想到，组织的干部竟然是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莱伊答非所问。

        叮——一声，电梯门开。

        太宰治踏出电梯，顺口道：“确实令人意外。”

        他面无表情，仿佛讨论的并不是他本人。

        太宰治径直向前走，站定苏格兰安全屋外，摁响了门铃。

        琴酒落后一步，搭上莱伊的肩膀，以一种极轻的声音凑在他耳边道：“莱伊，小心点。作为组长新人，那么快见到太宰大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可不想几天后看见你的尸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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