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delete

　　秦阳醒过来已经是中午12点了。
　　她坐起身喊了两声,  发现宁雨泽并不在别墅里。
　　她又赖了会儿床，最后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才出门觅食去了。
　　吃完饭宁雨泽还是没有回来，秦阳百无聊赖地在房子里等着,  却等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林秘书，你怎么来了？”
　　秦阳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宁雨泽回来了,  兴高采烈地拉开门，看到来人竟然是林文华。

　　“宁总前两天发消息给我让我今天来接你们啊，他没跟你说吗。”
　　秦阳摇摇头，心里升起一丝疑惑。
　　“对了,  宁总呢？”
　　“不知道,  我一起床就没见着他人。”

　　正当两人满头雾水的时候,  房间门再次被敲响了。
　　秦阳以为是宁雨泽回来了，事实却又让她失望了一次。
　　来人是当地的服务员。

　　“秦小姐，这是宁先生给您留的讯息。”
　　秦阳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信,  拆开一看，信纸上只简简单单地写着一句话。
　　“他会回来的。”

　　这个“他”指的是谁啊，又是要回来做什么？

　　这封语焉不详的信让秦阳心中疑惑重重。
　　她拉住服务员问道：
　　“宁先生他人呢？”
　　“这个我们不清楚,  只是,  宁先生是今天凌晨离开的。”
　　“什么，他凌晨就走了？”
　　秦阳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一阵不详的预感陡然升起。

　　“快想办法联系上宁雨泽,  我总觉得事情怪怪的。”
　　秦阳咬着大拇指,  心里一阵一阵地发慌。
　　林文华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赶紧掏出手机试图联系宁雨泽。
　　电话打过去,  全是关机的提示音。
　　“不行,  电话打不通。”
　　“邮箱呢？微信呢？所有的社交软件你都试试看！”
　　林文华一一照做,  只是结果让人失望。
　　“不行，还是联系不上宁总，我看他是有心想躲着我们。”
　　宁雨泽，你到底在干什么！

　　留在马代也没什么用，两人坐了最近的航班飞回了国内。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秦阳还是立刻赶回了宁宅。
　　果不其然，宁宅里也没有人。
　　秦阳跌坐在地板上，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宁雨泽，你到底去了哪里……

　　秦阳心中的不安感越积越深。
　　第二天，她收到一个快递，打开一看，不安感到达了顶点。
　　她赶紧把林文华叫到了家里，将一个文件递过去。
　　“你看这东西，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林文华接过，文件封面写着“财产转让协议书”。
　　翻开一看，宁雨泽将自己名下所有的不动产全部转让给了秦阳。
　　林文华心里扬起轩然大波，看了眼协议的时间，就在他们去马代前没几天。
　　“这……宁总他早就恢复记忆了吗？他怎么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联想到宁雨泽那时的安排，林文华突然涌上了“宁总那是把秦阳托孤给我”的荒诞想法。
　　秦阳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缓缓落下。
　　“这个王八蛋到底去了哪里啊，搞得这么像是要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死掉是个什么鬼啊。”
　　原来有这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人。

　　两人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办法联系上宁雨泽，只好继续这焚心的等待。
　　就在秦阳已经忍不住打算报警的时候，终于有了宁雨泽的消息。
　　赵雨丰上门来了。

　　“阳阳姐，我知道我哥在哪里。”
　　赵雨丰知道秦阳找宁雨泽快要找疯了，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加不愿开口告诉秦阳这个消息。
　　“我哥在国外疗养呢，我爸爸陪着他，只是，我哥的情况有些不好。”

　　秦阳到的时候，宁雨泽正坐在长椅上看书，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温柔。

　　这个人会给她做好吃的，会把她喜欢的东西偷偷都记在心里，吵架的时候也总是让着她，最喜欢偷拍她的照片，一句“我喜欢你”磨磨蹭蹭了好多年才敢说出口，却又总是会出其不意地制造浪漫。

　　秦阳慢慢走近，眼睛近乎痴迷地望着那道身影，仔细地描绘着他的样子。
　　瘦了好多，是国外的东西吃不惯吗，还是治疗太辛苦了。

　　宁雨泽抬起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合上书问道：“需要帮助吗，女士？”看人没有反应，又用中文问了一遍。
　　秦阳摇了摇头，转身走远了。
　　医院里各种各种的病人很多，他也没有在意，打开书继续阅读起来。

　　等再也看不到那个人了，秦阳才蹲下身，将头埋进膝盖里。

　　“我哥得的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就是多重人格，现在他有两个人格，一个是正常的人格，一个就是之前表现出来的儿童人格。之前的车祸作为契机，让副人格压制住了主人格。但主人格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甚至打算通过治疗，让自己沉睡，好让副人格能彻底主导身体。我哥的治疗原本是瞒着所有人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就被我爸知道了，我爸知道主人格的打算，就买通了主治医生，修改了治疗方案。医生发现，副人格产生的原因是对一个人的念念不忘，所以只要将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全部删除，副人格便会随之沉睡。我哥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接受了新的治疗，而等我知道的时候，治疗已经过半了。”

　　现在的她对于宁雨泽而言，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啊。

　　“阳阳姐……”
　　赵雨丰站在一旁看秦阳无声地落泪，心里也是非常难受。
　　他对两人的情况原本是乐见其成的，却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真可谓是造化弄人。
　　“二少爷，先生请秦小姐过去。”一个黑衣人毕恭毕敬地站到了一旁。

　　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接待了她。
　　长相与宁雨泽有五分相似，秦阳很容易就推测出了对方的身份。
　　宁雨泽的爸爸，赵文军。

　　富家少爷的父母单独跟平民女孩见面，一般都是来让女孩离开的。
　　果不其然，对方第一句话就是：“我希望你能离开雨泽。”
　　秦阳攥着手指，一言不发。

　　这样明显的抗拒态度显然是惹怒了对方，赵文军的语气也不悦起来：
　　“对雨泽而言，你是‘刺激源’，即使治疗成功，但只要一想起你，他的副人格就有可能会再次出现。你也知道雨泽原本的打算是什么，我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再发生。”
　　“可是……”
　　刚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副人格的存在必须抹除掉，他是宁氏的当家人，多少人等着看他摔下来，一旦他有双人格的事情传开，就是明晃晃的靶子，他自己选择任性，但我不允许。”

　　秦阳无言。
　　赵文军说得并没有错，即使不是她所愿，她还是成为了宁雨泽生活的阻碍，分开对他俩来说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但她却不想就这样放手。
　　那封情书的回应她还没有告诉他，还没有好好地送他一份生日礼物，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完，她跟他约定了要在一起一辈子，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手。

　　看秦阳倔强的样子，赵文军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说道：
　　“反正我的话放在这里，你自己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做出逼你离开的事情，你自己好自为之。”

　　虽然两人意见不统一，秦阳还是跟赵文军鞠躬说了再见。
　　一见秦阳出来，赵雨丰赶紧上前。
　　“我爸爸说了什么？他是不是要你离开我哥，阳阳姐，你别听我爸爸的，我哥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想起你的。”
　　秦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我没事，我相信你哥哥。”

　　第二天，秦阳又去了医院。
　　还没到宁雨泽的病房前，就看到了一堆人急匆匆地冲了进去。
　　秦阳走上前去，被护士拦住了门外。
　　“小姐，您不能进去，医生正在给病人进行治疗，请您在门外等待。”
　　秦阳也不为难她，站在门外朝病房里看去。

　　宁雨泽被两个男护士控制在病床上，身体疯狂地挣扎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喊叫声。
　　秦阳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捂着嘴落下泪来。
　　一个年纪较大的医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他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注射完药剂，他又数落起赵文军等人：
　　“不是说了治疗过程中千万不能让他受刺激吗，你们是想看他精神错乱吗！”
　　医生说的全是英文，秦阳听不太懂，但看到赵雨丰和赵文军严肃的神色，就知道是宁雨泽的情况不太好。

　　她等赵雨丰出来，赶紧将他拉到了一边。
　　赵雨丰看到秦阳吃了一惊，想到医生刚刚说的话，心里十分复杂。
　　怕什么来什么。
　　“刚刚医生说什么了？”
　　赵雨丰欲言又止，最后闭了闭眼睛，说道：
　　“医生说，我哥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然可能会精神错乱。”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就在赵雨丰快要被这沉默压抑得要窒息的时候，秦阳开了口，声音冷静得异常。
　　“我知道了。”

　　秦阳当晚就坐了飞机回了国内。
　　将自己的行李全都收拾好，她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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