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欧阳季
陶欣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悠悠转醒，虽然在睡梦中，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格外的踏实。
“欣儿，你醒了。”欧阳季彻夜未眠，眼里略带疲色，声音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在看到陶欣的长睫毛跳动，缓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眼里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毫不掩饰的显露出狂喜之色，他握着陶欣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深秋的初阳从远处的地平线缓缓上升，一缕曙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了陶欣白皙无瑕的面容上，精致的五官，一双如清泉的般的双眼四顾流盼，气若幽兰，宛如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欧阳季回想起初见她时，她立于艳阳下，整个人灼灼生辉，笑容格外绚烂耀眼，那场景美如画卷，着实令他震撼，以至于过去了这么久，他任然无法忘怀。
如今，他们再次四目相对，欧阳季觉得，之前所有的等待在这一刻都变得值得。
陶欣刚睡醒，脑子不太清醒，但看清眼前的人之后，立即抽回了被欧阳季握在手心里的手，脱口而出：“你是谁啊？”
欧阳季在陶欣眼里看见了愈来愈浓的警惕与疑惑，顿时感觉胸口一窒，灼灼目光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温度一点点凉却。
她不记得了，她忘了……
“小陶欣，你醒了。”这时祈萧一手拿着毛巾，一手端着一盆热水走进病房，见到陶欣已经醒了，而且双颊红润，他欣然勾起嘴角。
“祈萧，你怎么在这里？”陶欣晕晕乎乎，一时间有些断片儿。
祈萧走到陶欣病床一侧，将手里的盆和毛巾放在床头柜上，很自然微微俯身，把手放在陶欣额头上，然后自顾自的点点头：“嗯，已经退烧了。”
欧阳季来不及难过，看到祈萧对陶欣举止亲昵，双拳攥紧，脸瞬间黑成了一块碳。
“你啊，差点吓死我们三个！”祈萧没有正面回答陶欣的问题，他将毛巾放进热水，再拧干，递到了陶欣手里“擦把脸，清醒清醒。”
陶欣将温度刚好热毛巾盖在了脸上，脑子逐渐变得清楚，涣散的眼神也变得清明，她这才惊醒，对了，她那晚从医院出来就帮阿磊给绑架了，思及此，她伸手摸了摸脖颈的伤口，指尖刚触及，刺疼感便传来。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陶欣背脊一阵发凉，当时真的是惊险万分，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她说不定现如今已经站在奈何桥头了……
不过她后面的记忆就有些零碎了，紧接着就是那个奇怪的梦。
她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长相俊美却黯然神伤的男人，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两个画面，一个是那个在梦里抱着她的男人，另一个是在术平县医院里浑身缠满了纱布的男人。
“你是欧阳季？”陶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脸色因为热毛巾的温度，变得更加红润，娇艳欲滴。
欧阳季听到陶欣这么问，目光如同死灰复燃，闪耀着点点火光，他以为陶欣想起了与他的过往，激动得一把抓起陶欣的双手，开心的像个大男孩：“欣儿，你想起来了？”
祈萧的目光落在了他们俩握着的双手上，笑容慢慢变得浅淡。
陶欣秀眉微蹙，不知道为什么，被欧阳季这么盯着，她的心就跳得特别厉害，这种感觉令她有些不舒服，她生硬的抽回手，神情有些冷谈：“是祁萧告诉我你叫欧阳季的。”
陶欣眼中的冰冷与疑惑全然落入欧阳季眼底，那种陌生的冰凉令他心惊害怕，他突然就起身走到了窗边，看向了窗外，望着窗外在风中凋零的枯叶，心中一阵秋风萧瑟……
想来也不必再确认了，从她的眼神中就能看见，她的确将自己忘了个干净，老天爷似乎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欧阳季薄唇似刻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深深的自嘲，眸光灰暗，如同丢了魂儿一般。
陶欣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心口一紧，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他怎么了？”她继而转头看向祈萧问道。
“没事，不用管他。”祁萧两眼一翻，摆摆手，随意道，他伸手随便拽了一把看护椅，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陶欣看到祈萧这幅神情，紧张的情绪轻松了些，眉目含笑：“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们救了我。”
“行了，别说那些了，我就发现你真的很爱道谢，总是跟别人保持着一种很生疏的距离感，让人有点接近不了。”祁萧直言不讳。
陶欣挑眉，笑意盈盈：“有吗？”
“你自己感觉不到吗？”祁萧反问。
陶欣无奈：“总不能受到了别人的帮助还觉得理所当然吧。”
“那倒也是。”祁萧苦笑“不过我这人不喜欢煽情，整那些虚的，你要实在觉得欠我人情，请我吃顿饭我还是乐意接受的，哈哈。”
祁萧打着哈哈，眉飞色舞。
陶欣发现祁萧还是那么活跃，不过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在电话里说这趟来帝都是专程找我的，是为了他吗？”她看了看欧阳季孤寂的背影，疑惑的问道。
祁萧既委屈又无奈：“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陶欣心里的问好越画越大。
祁萧用眼角瞟了一眼欧阳季，看着陶欣不答反问：“你对他真的一点车祸之前的印象都没有吗？”
陶欣是觉得他很熟悉，但是往深了想，又确实搜寻不到关于他的任何记忆片段，她思忖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那之前，我应该没有见过他。”
“那就真的很奇怪了，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偏偏记得你的名字和长相。”祁萧边说边观察着陶欣的反应，没有什么异常“而且你还记得在术平县那一晚，他出乎常人的举动吗？他看你的眼神，分明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那么沉醉痴迷。”
“嗯，我记得。”陶欣狐疑的看了一眼欧阳季，这也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欧阳季看自己的眼神，有时候都能把自己感动到，那么刻骨铭心，情真意切，她想，不管欧阳季现在是什么样，以前一定是个非常痴情的人。
她一直认为只是他要找的人恰巧与自己同名同姓而已，如今祁萧再次提出这个事情，陶欣的心里也不由得打起了鼓。
“刚开始我们以为他可能是因为车祸，导致记忆缺失，院里还联系了公安局，可奇怪的是，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完全找不到与他有关的任何信息，就是一黑户，而且他的行为举止还有些怪异。”祁萧简略的概述了下欧阳季现在的情况，陶欣听得很认真。
祁萧倏而眉毛倒竖，苦笑道：“我是看他怪可怜的，在送他去精神病院前，带他再来见你一面的。”
“精神病院？”陶欣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头突然就闷得紧，惊讶的问道“为什么要送他去精神病院？我看他挺正常啊！”
“除了举止怪异，失忆之外，看上去是挺正常的一个人，可是……”可是他都杀人了，正常人不会杀了人还这么淡定吧，祁萧一想到欧阳季发了疯嗜血的样子，心中便胆寒……
“但是？”闻言陶欣就纳闷了。
“但是……经过医院的专家会诊，大家一致认为他不仅仅是失忆了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失忆前就疯了。”
陶欣得到祁萧的答案后，心中苦闷，长叹一声：“唉……”
气氛突然就变得很凝重，他们相视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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