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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整整一个月,婉芷无数次被恶梦惊醒。梦里挥之不去的阴影,闭上双眼的喘息,当日掉落悬崖冰冷蚀骨的河流,万箭齐发的泷寒窟,还有那做梦都想杀死的男人。

  历经那一切她终于懂得,何为玉碎,然则自己却如那残存下来的瓦片。没了生气,更失了心魂。

  爹爹的教诲,季家的命脉,她都不愿去想不愿去做。眼下她只想逃,可是整日整夜都逃不掉。那股无形的力量压得她喘不过气。出不了那小小的竹奕居,更挣脱不了这偌大王府的束缚。

  原来入府对于她来讲,竟是如此浩劫。

  这一月过去,她就像死去了般,不发声,也不再哭闹。每每三五两头,赵戟会过来,然而两人相继沉默,季婉芷躲着他,赵戟也没再逼人。四下无言,一坐便是半日。直到用了晚膳,男人才离开竹奕居。

  经过那件事,婉芷心里说不出的痛楚,她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一旦空下来她就会把自己困在浴盆,使劲地擦拭着身子,可那骨子脏好像怎么也擦不掉。甚至常常擦破了皮,那种感觉还是围绕着她,白净的胳膊上伤痕累累,落在诊脉的妙书眼里,触目惊心。

  没人打搅,她便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去。赵戟并没有亏待她。吩咐了丫鬟在身边。转眼到了冬日,下人给她送了厚实的衣物,身子被妙书调理得一天天好了起来。脸蛋红润,细细看去,竟有几分动人。

  她本就生于大户人家,母亲标致婉约,父亲慈眉善目。从小教养在深闺里。长发青丝,眸如美玉。

  京师今日飘起了小雪,阁楼内的婉芷刚刚沐浴完,穿好衣衫,掀开珠帘,见等候多时的妙书早已等在了堂中。火炉星火暖得室内并无寒气。无言,兀自走了上前。

  笑盈盈地把那褥垫搁到了婉芷手旁,无数次地诊脉,开朗的妙书大夫倒成了眼下唯一能对她说上话的人。

  “你看,外面下雪了”

  “……”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摇摇头,婉芷被那棉服包裹着,衬得那小女子模样秀气雅致,不显臃肿,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样怎么行,整天待在屋子里会憋坏的”

  妙书望着她,婉芷沉默不语,请完脉。知她身子并没有大问题。把盒子收拾整齐。先前的毛病早被她调理得差不多。只是到底经历了那些变故,还曾重伤失忆,心里担心会留下病根。因此每日都会亲自过来施针诊治。

  经过了那一次,妙书知这小姑娘是个可怜人。虽二人并无过多交情。可还是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照顾。

  “瞧,还是季姑娘穿得厚实,我呀,先前在前院碰到王爷,他还真是铁打的身子,都不怕冷,只穿了件薄衫就骑着马出了府”

  此话出口,对面的女子便是一僵。反应过来的妙书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讪讪住了口。扭头不去看她。端起茶杯轻抿。

  再次沉默,以为那姑娘会说点什么。却见人淡淡地收手站了起来,转身朝那内室走了去。

  还是老样子,不说话,也不笑。整个人好像没了魂儿。提到王爷,更是打从心底抗拒。

  她虽只是个大夫,可还是跟在赵戟身边多年,从小到大。甚是熟悉,好多次她在婉芷面前自言自语都忍不住唠叨两句。期间说得最多的,不过就是朝中的情势,边境的那些日子,和她与赵戟的误会。

  季家不是王府的人刺杀的,妙书喝茶会无意里提到,想去瞧那姑娘反应。然而人却无动于衷,不知有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也好,让她落得个轻松。眼下她和王爷的事,妙书着实没有插手的份。身为大夫,治病就好。至于其他东西,哪是她该瞎解释的。

  事到如今,季婉芷早已不再去信那赵戟到底是不是放箭杀死爹娘的仇人。也没有那么多的所谓误会。她现在打从心底恨他。任谁也改变不了。

  夜深了,四下里寂静无声。随侍的丫鬟给她沏了杯热茶。见人倚在床榻边静静看书,没再去打搅,转身退出顺便带上了房门。

  又是一个无眠夜,置身其中,数不尽的忧思。

  合上书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遂坐起身,拉过鹅黄外衫披在身上,抬腿走下了榻。

  睡不着,伸手挑了灯烛,长发宛如流云,腰间缎带散落,低头十指轻轻系了个紧。回头突觉凉意,打算步到窗边把那虚掩的门拉上。

  谁知刚来到窗下,便听到外面传来王府侍卫急急的脚步声。

  大半夜怎的如此热闹。是出了什么事吗。

  心下疑惑,却听那声响穿过东厢,忍不住想开窗探个究竟。谁知刚一动作,眼前便见风拂过。随后倏地脖颈一凉,温热抵上后背。

  “……”

  想惊呼已是来不及,下一刻被人一把捂住鼻口。

  “别乱动”

  察觉到危险,不敢再挣,只得摒住呼吸,却想多待半刻,身后人见她安份,手掌微微松开。得了喘气的机会。

  刀依旧架在脖子上,人被拘着,不挣也不闹。

  “你是什么人”

  试着开口,窗外云雾泷散,被人放了开来心里隐隐不安。回头,却见那黑衣人捂住肩头朝后倒去。

  惊得退了一步,却见人躺倒在地,细细走近,见那肩膀衣襟撕裂处早已渗血。婉芷秀眉微蹙,也没多想,赶紧抽出怀中锦帕对着那伤口捂了上去。

  “嘶……”

  黑衣人倒抽一口凉气,伸手想去推她,结果颤颤巍巍伤重无力。婉芷没有顾及,趁其虚弱,抬手扯下了她脸上的遮挡,下一秒落入眼中却是一熟悉的女子面庞。

  阿芙?

  这不是从小养在季府,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阿芙。可她两年前被送去了南音寺习武学艺,如今怎的找到了这里。

  女子五官英气,眯着眼见到熟悉的面庞,打量半响,伤口的痛处使她昏昏沉沉,待到认出人后,经不住一激动,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小姐……”

  “阿芙,你怎的……”

  被人抓着,忽地觉得鼻子有些酸楚。阿芙是爹爹的徒儿,早年父亲见她聪慧教过他们诗书。因此二人比一般主仆感情上要亲近。她是孤儿,无父无母。对于季家的恩情一直铭记于心。对季显宗这个师傅更是敬重万分。忠心耿耿。

  “阿芙终于找到小姐了……那日…那日在南音寺,得知季家有难…想赶回来救师傅…可是却……”

  说罢咳嗽轻泣,婉芷见她有伤,伸手胡乱抹掉她眼角泪珠,不敢再耽搁,赶紧转身去那柜子里寻得疗伤的药瓶。想她这最不缺的可能就是那治疗伤势的药膏了。

  翻了一瓶用了一半的灵药,暗暗觉得应该有用。毕竟之前手掌被那瓷片割得那样狠,用了妙书给的这瓶药还是好得快。想着想着,急忙转身,来到阿芙身旁,蹲下。见那伤口很深,于是索性把那黑衣褪了下来。拿了自己柜子里的衣衫给她套上。随即轻柔地在伤口撒上药粉,仔细缠上纱布。

  “小姐好不好……被拘在王府…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说话之人卧倒在地,由着婉芷认真的包扎着。提到那些,手中动作不觉得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口里安抚道。

  “阿芙,别说话,你伤得很重,我替你包扎好赶快去内室躲躲”

  “可是……”

  “……”

  “不怕,外面的人交给我,我有法子”

  阿芙闭上双眸,并不安分守己,任她包好肩上的伤,拿着佩剑就欲起身。

  “阿芙是进府救小姐,怎能救人不成还连累了你”

  嘘,示意她噤声,脑中忽地一闪,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足多时便能上到阁楼内。眼下二人无处可逃,婉芷示意她别再开口。随后把人移到了内室屏风后的床脚。理好衣衫纱布药瓶全部放回柜子。将那阿芙随身的佩剑踢到床底下,披上长袍,步到了门口。

  定睛透过砂纸缝往外瞧去,原来竟是诡夜亲自带队出来搜捕,经过上次的事,那人对她的态度阴晴不定,婉芷踟躇着心下犯难,不等人敲门先一步把门推了开来。

  谁知映入眼帘的不只诡夜一人,还有他身前站着的,负手而立的男人赵戟。

  这下处境便糟糕,虽是内心七上八下,婉芷面上仍旧如往日般淡漠。长袍系紧,目色从容。

  诡夜看了看她,垂首扬言道。

  “王府今夜闹刺客,不知季姑娘有没见到可疑之人”

  看来是惊动了赵戟。一时半会儿她不知如何应变,怕会露出破绽,顾不得那么多,只能摇了摇头,不予回答,转身打算往里走。

  谁知刚要拉门手就顿了住,拧眉抬眼,那开门的动作已被赵戟伸手拦了下来。

  扬眉,立刻把手抽离。辗转,只吐出三个字。

  “没瞧见”

  这就奇了,那刺客分明逃到竹奕居便没了影,先才同诡夜交手又受了重伤,如今哪还有力气去躲。

  男人没理会她那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确认无异,兀自开门走了进去。

  他……

  由不得婉芷多想,只得提了步子咬牙急忙跟上。室内很暖,男人进门并未说什么,锐利的眼眸四下一扫。目光落到了那帏帘里的内室。

  知道他在想什么,婉芷惊是惊,却还是在男人欲抬步子的当下立刻上去挡在了他的身前。

  张开手,眼皮也没抬,俏丽的身骨娇小可人,出口的话却是冷冰冰。

  “内室不便,请止步”

  一月过去,那丫头还是头一回跟他讲话。先前的作为她倒是记在了心里,即使不问也知道,早就狠他狠得牙痒痒了。

  赵戟眯眼打量着她,见那长袍紧束,眉目清秀,周身线条轻盈,俯身斜睨,领口微张,里面的阴影逐渐往下,深到那青涩饱满的凸起。

  轻咳一声,移开眼睛,没再去看,只一手便把人拉了开来,不管婉芷的阻挠,跃过台阶径直绕进了内室。

  身后的女子心仿佛快跳到了嗓子眼,匆匆欲上前,就怕眼前的一幕是那触目惊心的场景,敛神屏住呼吸。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干净整洁的床铺。

  什么也没有,更别说那口中所说的可疑之人。

  悬着的一颗心终是放下,男人皱眉沉默,二人独处在这空间里令婉芷极其嫌恶,

  “看够了没”

  赵戟闻讯也不急着反应,神色不可察觉地扫了眼床榻,婉芷长舒一口气,男人漫不经心活动着指关节,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咔咔的声响。直到缓缓地步出了外室,

  不去理会那女子的态度,早就习惯了她的横眉冷对。心里徒增一股不知名的东西,没去细想,拂袖出了房门。

  “来人”

  “属下在”

  “派人接着搜”

  “是!王爷”

  看不出他的心思,回头被人重重地摔上了房门,听到房中急切的脚步声与茶杯落地的声响。任她怒,神色从容果断出了竹奕居。

  周身的疼痛使阿芙身体直哆嗦,一个人缩在床底,不知外面的情势,肩膀瑟瑟发抖。怀中紧紧抱着佩剑,伸手握住剑柄,只待有人发现,立马挥剑出动。然则半响都没人再来,等到好一片刻,直到婉芷冲进来用力把人拖出床底,再看那床下女子,早已奄奄一息,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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