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钱朴
“那我该、我能说什么呀?”祁霞这会聪明劲都没了,她只想过善后会有麻烦,哪里想过这会还需要自己琢磨下手之后当场该怎么办。
崔捷觉得自己最近一个月叹的气比过去几年都要多:“当然是立刻让人知道你是谁、为什么杀人以及你不跑要报官啊。”
祁霞想了想:“……刚才那个小伙计说起了王记制糖坊,还有人记着呢。”看着崔捷疑惑的眼神,她说道:“王记制糖坊就是我曾外祖父创下了,后来让我祖父扩大的产业。”
她接着道:“到时候我就马上跳上高处,大喊我是祁家的后人。然后就说当时乃是皮健害我父亲惨死,这样行吗?”
“也可以,而且到时候你拉着尸体不要松手。旁观者不会在意,皮家的人不能步步紧逼的让你毁尸。对了,你也不能用□□一类的东西动手。虽然这几年朝廷乱七八糟。可是一旦市井之上出了兵刃相斗,就牵扯的多了。”
这下祁霞真的挠头了:“我原打算弄个弓箭之类的东西,猎户用的那种。”
“不要用,”崔捷告诫她:“我们尽量别给人可以借题发挥的地方。而且贸然之间要弄到弓箭,只能去军中。”
祁霞瞬间明白了崔捷的意思,军中制式弓箭,到时候她无法解释来源,反而节外生枝。而且就算崔捷去军中打的也是纪家的旗号,这牵连起来就麻烦了。
她想了好一会,最后放弃似的说道:“干脆我直接找块青砖算了。”
崔捷却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到时候在府衙,你就说是突然知晓仇人过寿,旧恨涌上心头,想到了自己父亲却英年不幸,一时激愤冲了出去。”
“这样也行?”祁霞很怀疑,说到底这是大庭广众行凶。这能找借口吗?
“当然行了。”崔捷信誓旦旦道:“为父报仇这是大孝。只要你说了这个,这里的知府必须得让巡按御史旁听。之后上报刑部,至少没人敢随意断案。
还有,你得找个块好青砖。而且今天咱们还得回去,明天秦娘子又千万让咱们留在庄子上。后天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城?一大早,还是明晚我们早个借口回来?那最好提前在客栈把房间订好了。”
祁霞听的头晕眼花:“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们先这样……”
两个人商量好以后,又到了皮家的铺子外头转了一圈这才回了庄子。下了马车,一进门就看到了田大有和樊路、还有一个男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有些驼背。一脸的憨厚笑容,扭头看到了祁霞马上就道:“这就是大娘吧!”
崔捷向后退了半步,祁霞眨眨眼睛看向了田大有:“田叔,这位是?”
“这就是钱朴钱大郎啊。他,”田大有赶紧开口,还没等说完,那个钱大郎就急急接道:“大娘许是不记得我了,当年令尊祁郎君带着你从北边回家,咱们还在路上见过。那会你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一晃这么多年了。”
祁霞知道了,这个大约就是田叔说的那个早年和皮健混在一起,后来又改邪归正做生意被父亲照拂过的钱某了。
她反应很快,马上就道:“原来就是您!田叔再三与我说到过有位钱郎君听说了他要为祁家伸冤找证据,就马上站出来帮忙。这么久真是谢谢您了!”说着要行礼,钱朴赶紧让开连连说不必如此。
田大有也让大家都坐下,然后才道:“大娘,我与樊先生今日请钱郎过来,就是想让他见见你。”
“特地见我?”祁霞有些意外,田大有点头、而钱朴道:“正是,当年要不是令尊帮了我一把,我和老母亲险些要流落街头,更别说走上正途了。大娘回到同安,我怎么都要来见一面。
何况,”他和田大有、樊路对视一眼才道:“何况总要祁家后人真的回来了,这官司才有希望。”
祁霞点点头,笑着说:“钱郎不必如此,我既已回了同安。田叔与樊先生这些年又筹划的差不多了,只需过些时日我击鼓告状即可。”
“我们今日请钱郎过来就是想说这件事情。”樊路看着祁霞道:“是这样,过两天就是皮家大郎的生日。我们打算等到这两天过去之后,就请大娘前往知府衙门击鼓鸣冤!”
祁霞主意已定,只是点头。不过旁边的崔捷却问道:“为何要等到寿日之后呢?难道诸位还想着让他过一个好寿辰?”
田大有忙道:“当然不是!我和樊先生都想着此次可以一击成功,所以格外慎重。尤其还要大娘亲自去,更要小心筹划。这段时间因为皮健要过寿,大搞救济、布施闹的沸沸扬扬。这个时候告状,我们担心要节外生枝。”
“正是,不若等到这几天过去,我们直接击鼓鸣冤,不会横生枝节。到那个时候,就等知府秉公审理就是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把意图说的明白,祁霞倒是无可无不可。崔捷面上不显,心里却叹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怎么反而瞻前顾后起来了。她也能明白这些人不希望祁霞犯险,最重要的是“又是搞救济又是布施”,打断了这个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暗恨祁霞。
这也是被吓怕了,俗语道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能少点麻烦就少些。
那边钱朴又与祁霞说了些话,之后又一道用饭。虽然这是秦娘子倾力做出来的一桌菜,可是在座的几位都有些食不知味。
傍晚的时候,田大有送樊路与钱朴出门。夏季天长,可是这会灯笼也都挂了起来,有小虫子绕着灯光飞来飞去。
樊路一直没有再说话,低着头自顾走路。钱朴到了门口倒是一声长叹:“唉,我还以为祁家小郎君也会跟着回来呢。”
“大郎毕竟是根苗,大娘又是长姐。”
钱朴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然而等送走了钱朴。找个借口稍留一会的樊路却问道:“我一直没问过,你去燕州的时候见着小祁郎君了吗?”
田大有一愣:“没、没有,怎么了?”
“是大娘不让你见?还是他自己不想露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田大有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他盯着樊路道:“樊先生,大娘这么说,我就这么听。至于大郎,他今年才刚十五岁,勉强算是成丁。在我和他姐姐眼里,还是个孩子。”
樊路明白了,田大有这是觉得自己太过苛责。他无奈道:“我不想说小祁郎君如何,也不想评价。而是你不觉得钱朴的态度很有意思吗?”
不等田大有开腔,他继续道:“不止是他,之前咱们去见皮高。听过是祁家小娘子回来了,他可都没开口说要见一面。而且言下之意无非是小娘子能成什么事!那口气别说你没听出来。这事拖到现在,我就担心皮高那里出什么纰漏。”
田大有长出一口气:“我知道我知道,那老小子盼儿子盼疯了。他还觉得小郎君回来,他算是赎罪还愿,就能再生个儿子了。这下大娘独个回来的,他那个德性也是……罢了。”
“等着这几天过去,还是再和皮高说说吧。”樊路最后交待这一句话,也走了。
只剩下田大有一个人站在庄子门口长吁短叹,转过身还要做出副一切安好的样子。他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祁霞和崔捷还在陪着秦娘子说话,难免觉得心中郁结。田大有使劲揉揉脸,带着一脸笑容的进了门。
等到祁霞和崔捷双双离开回房,秦娘子正在问今日她做的鱼好不好。却发现田大有没什么精神头,坐在那里就和没了骨头一样。
她等下人将东西都收拾好,就打发她们下去。这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田大有只是摇头,秦娘子坐在他旁边道:“别做这副样子,我还不知道你。要是没遇见难事,你会这样子才怪。说说吧,就算我不能出主意,你说出来有个人听也是好的,啊。”
“我和樊先生是怎么说服樊路的,你都知道。”田大有又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当初吓唬他,说他子女俱亡是报应。只有等到祁家小郎君回来,当面赎清了罪孽,他才不至于绝后。”
秦娘子点头,这个她知道。皮高又不是傻子,自己偷偷上坟请罪是一回事,当面承认甚至作证就是另一回事了。当年还是她一句话,樊路想了办法。最后连哄带吓的让皮高应下作为证人的事情,这事其实不太光彩,因此对祁霞说的时候,几个成年人也是语焉不详、不肯直说。
田大有继续道:“结果这次小郎没回来,只有大娘。皮高,”他有点咬牙切齿:“混账东西说什么女人能干成什么事,再说小郎君不回来,岂不是他家要绝后!立逼着我们要么把小郎君接回来,要么他死都不出面!”
后买田大有压低声音恨恨的又骂了几句,秦娘子这下知道了为什么他和樊先生两个人都还没提起什么时候道知府衙门告状,今天说起了又要往后推。
她思来想去还是问道:“那祁家小郎君真的不回来吗?还有你说过他们姐弟的外家未必乐意两个孩子回来,那、那为什么大娘还是回来了?不管怎么样,那边知道了大娘回同安,难道就不管她,只把外孙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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