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我和大明星有个约会
试镜结束回到酒店，吃完中饭，洗了个澡，睡完午觉，起来一看手机，也才四点多。
关夜给沈案发了条消息。
这边沈案刚结束采访，后续的资料还没整理，好容易得了两分钟空闲，手机就“叮”一声，传来新消息提醒。
瞬间，好几双燃烧着八卦之魂的眼睛，都若有若无地聚集到沈案身上。
林同致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把这个八卦传得小组里人尽皆知——
沈案谈恋爱了！
这对这群人来说还真是大新闻。
沈案谁啊？京大新闻系高材生，出版社老板重点培养的未来接班人，盘靓条顺一米八，温柔可靠有才华。
别说同行了，他经手的案子，当事人暗恋他的都不少。
可他就硬是好几年连个亲密点的女性朋友都没有。
私下里关于他是男同的谣言早就甚嚣尘上，甚至几个八卦的女同事每天讨论沈案到底是0还是1。
沈案无视众人如有实质的目光，摸出手机。
他当然知道是关夜的消息，因为关夜消息和来电的铃声都是特别设置的。
“你在蜀省哪个市？”
关心他？
他犹豫了两秒钟，还没回，那边又发来一条新的消息。
“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接着又是还来不及回，来电铃声就已经响起。
是关夜一年前为综艺《甜心厨房》唱的推广曲，很可爱的歌，关夜声音又甜又清澈，虽然技术一般，那种不加修饰的感觉却和这个节目的主旨不谋而合。当初这首歌还在排行榜登顶了好几周。
沈案无奈地抿了抿嘴，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怎么不回我消息？”
关夜语气里带着一点娇纵，可沈案却不觉得烦，反而有些莫名地开心，连带着语调都温柔了两分。
“在蓉市。刚看到，没来得及回。”
关夜当然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不过他是沈案嘛，沈案怎么会觉得她无理取闹呢？闹一下应该也无所谓。
现在为止，沈案可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男朋友。男朋友顺从一下女朋友的小脾气，很合理吧？
其实以前关夜也没这么多小脾气，可是经历了前世的生离死别，面对沈案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就这样了。
“那你收工了吗？”
“还没有。估计晚上八点左右才能结束。”
“那你……好吧。你先忙。”
“……好。”
沈案拿着挂断的手机发愣。
就这样？她不问点别的或者说点别的吗？
关夜也在发愣。
什么人啊！问一句就答一句！说挂了就只会“好”！是呆子吗！
算了……谁让自己对不起他呢。
关夜惆怅地叹了口气。
或许上一世会错过，也和两个人的性格脱不了关系。
沈案永远都不会拒绝关夜，即使是她说分手；他自以为一切都顺着她对她就是最好的。
关夜其实永远都在没头苍蝇到处乱撞，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而沈案即使深爱她，却从来不敢强硬地拉她回头。
如果这一次一定要有一个人主动的话，那她先来也没关系。
想到这，她又编辑了一条消息：
“你收工之后给我发消息。”
沈案看到新消息，心里莫名有点从未有过的安心和小小的雀跃。
以前关夜从来没在意过他什么时候收工。
他回复“嗯。”
看着两人的聊天框，他想，以前一直都是自己发了很多条，关夜回“嗯”，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关夜发了三条，自己只回了一个“嗯”
就好像两个人的爱稍微平衡了那么一点点一样……
沈案自我欺骗却也歪打正着地想着，显然选择性忽视了刚才关夜打电话，才导致前面两条他没回的事。
可他把手机放进兜里，思前想后，还是又拿了出来，加了一句：
“我知道了。”
以前他说了很多，关夜只回“嗯”的时候，他不说，但心里会有点失落。
现在他只回“嗯”，关夜也会失落吧。
就算她没那么在意自己回什么，不过万一呢？她本来就爱多想，一多想就难过，她一难过，就爱哭……
关夜一看到这两条中间间隔好几分钟的消息，和那个欲盖弥彰的“我知道了”，就一面想笑，一面心里涌起一股酸涩。
这个男人啊……
周围八卦大军看着平时疏冷的沈案，自从收到那个消息，又接到一个明显是特殊来电的电话之后，就拿着手机，一会儿发呆，一会儿揣兜里，一会儿又拿出来，来来回回手忙脚乱了半天。
“实锤谈恋爱了。这失魂落魄患得患失的样儿，啧啧啧”
林同致摇头晃脑地低声感叹，
“咱们的好猪拱的到底是哪家的白菜啊！”
“去！你会说话吗？沈哥是猪？我沈哥貌如潘安才比子建！”
“好舔！奖励你和沈组长一组出外勤。”
“饶了我吧！他那个外勤强度是人出的吗！看着白白瘦瘦的，妈的精力和野狗有一拼，谁跟他出啊死了算了……”
“男人真下头！讲话一个比一个粗鲁！哎不如咱们来猜猜沈案女朋友是什么样？”
“嘿嘿，我猜是大胸长腿御姐……磕四爱的有福了！”
“呃呃……邪教滚吧。”
“很明显就是小娇妻！看到没有他刚才那个宠溺的表情！跟霸道总裁一模一样。”
“他刚才明明就全程面无表情好吧……”
“你们不懂，宠溺是一种气质。”
“为什么不能是娇夫？沈案一看就是温柔腹黑大猛1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刚才那个来电铃声你们听到没？关夜诶！沈组长从来不追星，这铃声肯定是对象设置的。你们知不知道，关夜是好多男同的心头好！”
“完了，沈案不会真是弯的吧……”
“不是，差不多得了！”
林同致突然跳出来，打断了由自己开头，画风却越来越凌乱的对话：
“关夜怎么你们了？！”
林同致怒气冲冲：
“谁说喜欢关夜就是男同！我们夜夜人美声甜温柔善良，有眼睛的都喜欢！”
众人一脸惊讶看着这个每天不着调的林同致……
“……别告诉我们你是关夜粉丝……”
林同致嚷了一声：
“我是关夜老公！你们有意见？！”
本来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八卦人群，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沈案一手插兜，一脸淡然地走过来：
“差不多了就继续干活。”
众人一见八卦事件的主角走过来，赶紧心虚地一哄而散，只剩下和沈案最熟的林同致还在原地一脸不爽。
沈案走到他旁边，看了他一眼：
“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关夜？”
“我还不知道你谈恋爱了呢！说起来也真是，沈哥你来电铃声怎么是夜夜的歌？”
林同致自我陶醉起来：
“我就说嘛，我们夜夜根本不是营销号黑的只有营销炒作，我们夜夜路人认可度还是很高的。不过……”
他又看了看沈案：
“你不会真是gay吧！”
他夸张地双手捂胸，
“我是直男！你别想了！”
沈案淡漠地瞥了林同致一眼，成功让他恢复了正常。
“赶紧干活，八点之前必须收工。”
/
关夜美美地补了个觉。虽然自己对试镜很有信心，但面对郑晓澜这种以严厉闻名的大导演，说不紧张是假的，所以昨晚根本没怎么睡着。
醒来时，蓉市已经华灯初上。
看看表，八点过三分。
打开手机，有一条七点四十七的新消息：
“收工了。”
该定个闹钟的，关夜有些懊恼。她赶紧回复：
“抱歉，我刚睡醒。”
“你吃饭了吗？没吃我给你点个外卖呀#可爱”
那头，沈案在酒店房间，刚打开盒饭。
消息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一边的林同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完了是吧！铁树开花真吓人！”
沈案没理会林同致，打开手机，看到关夜的消息，还有那个可爱的表情。
原来只是睡着了，不是不想回。
他都没注意到自己一贯冷淡的表情都柔和了两分，直接扣上盒饭推到林同致面前。
“这份也吃了。”
接着飞快回复关夜：
“还没吃。”
林同致：……彳亍。
关夜这次回复也很快：
“把你具体地址发给我。”
林同致把满腔的不满都发泄在了双份的盒饭上。
吃饱喝足，他躺在沈案房间的沙发上赖着不走。
“哎，我今天就要看看，这女朋友给点的外卖是有多特别。”
沈案懒得理他。直到一个小时之后，房间的门铃声才响起。沈案走过去开门，还听得林同致在身后吊儿郎当道：
“太慢啦太慢啦！快让嫂子投诉这个送外卖的！等得我都消化完了！是要饿死我们沈哥吗！”
沈案打开门，下一秒就愣在了原地。
关夜站在门口，戴着鸭舌帽，口罩已经取下来拿在手上，脸上未施粉黛，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声音清甜得像蓉市夏日的夜风。
“当当当当！外卖来啦！请沈先生签收！”
她举起另一只手，手上提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是蓉市很有名的川味居，一看就是去店里现点的。
林同致听到动静，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兴冲冲地跑向门口：
“我靠！沈哥，别投诉了！这外卖小姐姐声音好好听啊！加个——”
瞬间，林同致也愣在了原地。
关夜看到林同致，同样是瞪大了眼，笑容凝固在嘴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沈案第一个回过神来。他伸手接过关夜手里的袋子，把她拉进房间。
关夜就这么呆呆地任由他摆布。
沈案看到她这副傻样，几乎要忍不住安抚地摸摸关夜的头顶，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林同致，回你自己房间。”
他的声音很镇定，甚至由于关夜在场，还带着几分温和。
但林同致仍然僵在原地。
“沈哥……你…她……关……你们……”
沈案看向林同致，目光里带上警告，声音也冷了下来。
“林同致——”
“我马上滚！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林同致抄起自己的手机冲了出去，还顺便带上了门。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关夜眨了眨眼，正想开口，没想到沈案抢了先。
“抱歉。
“不知道你会过来。你放心，我会跟他谈，他不会出去乱说的。”
“你道歉干什么？”
关夜直视着他沉沉的眼睛，认真地说：
“要道歉也是该我道歉。我没有事先和你说就过来了……本来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的，现在看来——”
“我很开心，小夜。”
沈案打断关夜的话，
“真的。”
关夜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他眼神中的自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沈案僵硬了一瞬，但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关夜摸了半天，最后还轻轻捏了捏。
他好乖啊……关夜这么想着，忍不住抿着嘴笑了下。
“反正都这样了，先把饭吃了？我排队买的，一会儿凉了。”
就这样，沈案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关夜坐在一边，手指疯狂打着字和石丹聊天。
“石姐，我上次说的官宣公关的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上次？你是指今天下午吗？#微笑”
“这不是相信姐姐的效率吗#可怜”
“……既然你已经拿到了郑导的本子，决定了要走演员这条路，那恋不恋爱也无所谓了。
“不过我的建议是，短期内最好不要考虑官宣，最早也要等《明宫烟云》播出之后。
“你现在官宣会被骂得很惨，包括《明宫烟云》也要受影响。虽然郑导一向不在意这些，你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还有，你的男朋友是素人，官宣的话，他的生活会受到很大冲击。我这边只能是尽力帮你公关，你男朋友那边我是爱莫能助的。”
关夜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我会慎重考虑的，石姐。”
“……我只是把最坏的情况告诉你，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用太担心。我石丹还没无能到那个程度。”
“好啦！知道你最好了！明天就回沪市给你当牛做马。晚安～”
关夜放下手机，沈案已经吃完了，把桌子也收拾得一干二净。
“好吃吗？”
关夜笑眯眯地问。
沈案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咳了两声，严肃起来：
“你上次说的事我已经考虑好了。”
关夜立马坐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一时间两个人好像不是在讨论要不要结婚，而是在联合国开大会。
“关夜，我们现在不能结婚。”
等等……关夜有些错愕。
沈案居然拒绝？！
难道是她太想当然太自以为是了？
难道沈案其实并没有非她不可？
好像她重生这段时间里还确实从来就没有设想过怀疑过这个问题。
那怎么办……
她呆呆地看着沈案，一想到现在的他有可能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坚定，眼睛就红了。
沈案见她这副模样，皱起了眉头，克制住自己立刻把她抱进怀里温声细语安慰的欲望，继续冷静地说：
“你现在事业还在上升期。不管是公开恋爱，还是结婚，都对你很不利。
“虽然我做社会新闻，但是认识的娱乐圈的同行也不少。小夜，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做媒体的，就算包括我自己在内，都不是什么善类。
“你知道我有多少次为了拿到第一手采访资料去堵受害者家属的门，把无辜的人问到精神崩溃吗？”
沈案平静地说着：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你要是现在结婚，就会被娱记扒光逼疯。就算是暂时不公布，这种事早晚被扒出来，到时候隐婚欺骗粉丝，负面影响只会加倍。”
关夜愣了。
沈案说的话，的确都是对的。
前世沈案虽然一直都有心转行放弃记者的身份，但是最终促使他下定决心的，就是他们出版社名下的报纸报道的一起中学女生遭强奸的案子，有同事在报告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暴露了受害者的个人信息，导致那个女孩受不了舆论压力跳楼自杀。
至于沈案说的，她的处境，也并非夸大。
事实上，即使是前世她和欧阳心结婚的时候，地位和人气都比现在还要高出很多，都一瞬间引起了舆论大规模的网暴和谩骂。那段时间她甚至患上了轻度抑郁。
只是关夜没想到沈案会因为这个理由，主动说不要和她结婚。
因为前世欧阳心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像沈案今天说的这种话。
他主动求婚，说想要关夜成为他的妻子；他主动说想公开，因为“想让全世界都分享自己的幸福”；关夜被全网骂，被粉丝回踩的时候，他只是说，老婆，压力太大就休息一段时间吧，外面一切有我……
关夜想着前世的事，有些恍惚：
你当初到底是脑子缺了哪根筋了？！
她稳了稳心神，说：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不在意那些。”
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在乎一时的舆论压力吗？
她继续道：
“而且我已经和我的经纪人说好了，我马上就要转型，以后不用太在乎这些人设。”
“别说你在不在意这种话。”
沈案皱起了眉头，语气甚至有点斩钉截铁，
“不行就是不行。逞强只会伤害到你自己。
“既然要转型，这个当口就更不能出差错。有多少明星就是这种节骨眼出问题接着一蹶不振的。你——”
关夜不知道为什么沈案突然话这么多，甚至有点咄咄逼人。他可从来没对她这么强硬过。
关夜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委屈：
“你别凶啊……你说不行的话，听你的就是了。”
沈案突然停下，接着闭了闭眼，又恢复了柔和的语调：
“抱歉。小夜，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这几天一直都在思考关夜提的事。
不想结婚吗？他当然想。
自从认识关夜，他每一天都想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可是他习惯于冷静地去考虑所有的事。
关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是心血来潮，想一出是一出，他就更不能任由她这么下去。
奇妙的是，这种想法他甚至也是最近才有的。
——想要对她负责，想要帮她避免危险。就算关夜不理解，她怪他恨他都无所谓。
他以前总是觉得，关夜是一个独立的人，她有自己的自由，所以不管她做任何决定，他都没有权利干涉。
可也许就是从那天关夜抓着自己的手不放的时候开始。那个眼神……不知为何，沈案总是觉得，她失去过很重要的东西，眼里才会有那么沉重的哀伤。
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任她自行其是，自我漂泊。
又是长久的沉默。最后关夜低低地问：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沈案。不过我想………知道你现在对我的定位……”
她抬起头幽幽地凝视沈案的眼睛：
“那我们以后是什么关系呢？”
沈案抿了抿嘴，似乎想确认，关夜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答案。
最后他说：
“如果你想……”
“沈案，我没有说我想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不管你怎么想的都实话告诉我好吗？我不需要你总是考虑我的感受！”
沈案深呼吸了一下：
“我爱你，小夜。”
这句话他说得非常轻，却又非常不容置疑，
“不管你以后还愿不愿意嫁给我，我心目中的妻子都只会有你一个人选。”
“所以我希望等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我可以有幸成为你的——”
他顿了顿，皱了皱眉，似乎长久以来，那个词对他来说都遥远得没办法宣之于口。
“合法丈夫。”
“沈案……”
“嗯？”
沈案抬头，低沉的尾音就被堵在一个热烈又缠绵的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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