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卸妆
虽然担心涂游的安全，但郑晞来到这个晃眼的“x”招牌前，身体莫名的抗拒不想进去。
门口还有两个男的靠在一处吸烟，说完跟接头暗号似的，一句也听不明白。
最终还是涂游那傻叉的安全问题战胜了身体的抗拒，
郑晞硬着头皮快步迈入。
一走进就感觉到好几道热辣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向他投过来。
郑晞忍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拨开人群，走到一位正在调酒的酒保面前，还未开口询问，那酒保就抬起下巴朝那边努了努。
郑晞转过去，不看不打紧，一看就想立马掉头走人。
他一向觉得，以貌取人是肤浅，但现在——他大概就是个肤浅的人——以及只想用暴力解决目前的场景。
涂游的腿缩在沙发上，上半身靠在一个穿露脐装的男人怀里，手里的酒杯摇摇晃晃，已然空了，一个全身布满纹身的肌肉男殷勤的给涂游倒酒。他笑着，眼睛却带着冷意。
“涂涂，我们再来试试这个唇色，肯定很适合你。”另一个戴着夸张耳饰的男人扭着腰走过来。
哦，郑晞忘了说，涂游的确化了妆呢，大概是某种妖精的妆。
让人想一拳打死的那种妖精。
他眼光真好，酒吧里最不正常的三个人都陪着他身边了。
一股强烈的不适涌上来，郑晞强压着走过去，“可以走了吗？”他问了这一句，但四人的喧闹还未停止。
直到涂游看见他，从沙发上挣扎起来，两只爪子又朝他扑过来，“你怎么这么慢啊！”
他抱了抱郑晞，又得意的跟那三人炫耀，“你们看，他很帅吧。”
“帅帅帅！”
“小帅哥也赏脸喝个酒吧！”
“哼，也就那样，我还是更喜欢你。”纹身男起身要去拉涂游的手。
涂游连忙往郑晞怀里缩，郑晞也稍微侧过身躲开那只手，抬眼看着那男人：“多谢你照顾他，我现在要带他回去了。”
纹身男的笑容消失了，他又高又壮的身体像一座山，奸笑道：“不是这么个谢法吧，我请他喝了那么多酒。”
“酒钱我来付。”
“我不差那点酒钱。”纹身男靠近了说，“他答应要在我床上过一夜的。”
“晞哥，我没有。”涂游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委屈的说，“我一进来他就拉着我喝酒。”
“你还是另找人吧。”郑晞冷冷的看了纹身男一眼，带着涂游转身要离开。
纹身男怎可能放过他们？一伸手又挡在两人面前，满脸横肉的笑着：“小朋友，你既然来了，也不能白白的走，加你一个，老子也不算吃亏。一起留下来玩，怎么样？”
“我不跟垃圾一起玩。”郑晞说。
“哦，还是个清高的大少爷啊。涂涂，你是怎么把他搞到手的？他肯陪你玩吗？”
“我操你妈。”
郑晞刚感觉耳朵旁边有道寒声冒出来，下一秒，怀里的人就朝那边扑了过去。
涂游拳头举起来的同时，郑晞跟开启了某个机关一样，大脑还没做出反应，双手先伸出去把涂游的腰迅速给抱住了，再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没打到，纹身男却瞬间拔高了音量骂骂咧咧，言语之下作，让郑晞很想把涂游放出去战斗。
“哎！”
郑晞边上突然出了一道声，他转头去看，是那个高个子酒保，也是电话里给郑晞报地址的人。
“闹事儿滚出去闹啊。”酒保拧着眉，手里拿个苹果抛了几下，郑晞以为他是拿苹果当武器什么的，结果抛完之后他又递到嘴上啃了一口。
“齐哥。”纹身男对这个男人有些忌惮，音量恢复了正常，“我没想怎么样，他们俩留下一个就行，自个答应的事儿总不能反悔吧。”
“哦？”那个齐哥看了看他俩，又扭头冲纹身男笑笑：“横刀，这么年轻的都敢往坑里带啊，不怕压死你。”
“这是你情我愿的，我请他喝酒了！”
“我说了我出酒钱！”郑晞翻出钱包，现钞只有几张，他又拿出卡来，“加上这个肯定够了。”
“意思一点就行。”齐哥拿走现钞，手又搭在纹身男的肩膀上，另只手在下朝郑晞摆了摆，“好了，算是给我个面子······”
接收到暗示，郑晞赶紧带着涂游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涂游大约醉的很厉害，全身的力气都压在郑晞肩头。
回到家，郑晞虽然很想用冷水把他浇醒，但看着他脸上不忍直视的彩妆，他还是先把人放在了浴室的马桶上。
老妈的卸妆水还没还回去，郑晞倒了一些在卸妆棉上，在涂游跟前半蹲着身。
润湿的卸妆棉刚碰到涂游的脸，他突然睁开眼睛，有些警惕的握住郑晞的手，“你干嘛！”
“我给你毁容。”郑晞说。
“妆——”涂游愣了愣，慢吞吞松开他的手，“不好看吗？”
“吓死人的好看。”特别是嘴，比血还上浓上几倍的红。
但最夺目的还是这眼妆，给他化妆的应该是把他眼皮当成调色盘了。
五彩斑斓，多姿多彩。
涂游闭着眼睛问：“和，和他的比，谁的妆好看？”
“谁？”郑晞反问，很快又想起来，“招哥吗？”
“哼。”
“这······有可比性吗？”郑晞说，“人家是专业的化妆师，你这是某个，对化妆和人体彩绘都分不清的人······”
郑晞又想到酒吧里的那一幕，手上的动作不自觉重了一点。
“疼啊。”涂游嚷了一声。
“自讨苦吃。”郑晞转身去拿新的卸妆棉。
要吃人似的口红卸掉了，还是他原本的唇色看起来顺眼，很自然粉嫩的红。
郑晞也是第一次发现，涂游的唇形很漂亮，有些薄了，但上唇是m的弧度，还有小小的唇珠，一扬就看不见了。
头一回给别人卸妆，还是个总是爱动来动去的酒鬼，比打他一顿要费劲多了。
“行了，起来。”郑晞拍拍他的脸。
涂游又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双手一伸，牢牢锁住郑晞的腰。
“对不起。”他的头在郑晞的腰间拱了拱，“对不起啊晞哥，我不该跟你吵架，不该跟你吼的，对不起嘛。”
涂游的声音很温很绵，郑晞连调侃一下都不会了。
“你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很担心我？”
“鬼才担心你。”郑晞总算找回一句。
“我其实也想回你家的，但我迷路了嘛，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儿了，然后不知怎么会走到那间gay吧了，里面的人都挺好的，都要请我喝酒。”
“······你真会选地方呆啊。”
“我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我气了，行不行啊？”
“你应该先跟招哥道歉。”郑晞说，“你对他太不礼貌了。”
“唔。”
涂游这酒醉得不老实，只挑他想说的想听的，剩下的就自然屏蔽，无法灌输他的脑子里去。
一直把他送到床上休息，郑晞也没问出个一定道歉的保证来。
算了，郑晞想，等醒了你也逃不掉。
-
凌晨两点的时候涂游醒了过来。
他被这陌生的床铺吓了一跳，但随后，这床单上熟悉的味道······他凑近了闻闻，再环视整个房间，心就安定了下来。
隐约记起，是晞哥来接他了。
涂游又躺回床上，这是第几次了？
宿舍的床，宁城的床，还有这里的床，他都睡过了。
不过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耍赖，而这一次——
是晞哥主动送他来的呢，他连澡都没有洗。
涂游幸福的在床上打了个滚。
上了个洗手间后，涂游站在二楼的栏杆俯视这房子的布局，比宁城的小，但比宁城的新，装修更现代化一些。
而且，晞哥住过的房子，总让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涂游很快发现在沙发上睡着的某人。
他顿了顿，随后轻手轻脚的下楼来。
他居然在沙发上睡的啊，家里没有客房吗？
涂游走近他，刚蹲下身，准备悄咪咪观察一下某人的睡颜，感受一下凌晨时分的温馨时刻。
然而他蹲下来的三秒内，沙发上的某人就突然睁开了眼睛。
“啊——”
涂游赶紧捂住他的嘴，“我，我！”
郑晞一把将他的手拿开，“半夜不睡觉是干嘛！”
接着坐起来把沙发边的台灯扭开，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刚好梦到外公走来走去。”
涂游：“······你把我当成外公？”
“外公才不会吓人，他只会对窗外看。”郑晞重新躺回在沙发上，来这边他每天都会给小姨发消息，小姨都被他问烦了，叫他先不要管。
涂游在他脚边的位置坐下：“你怎么没去客房睡啊。”
“客房早就被我妈堆东西了，哪里能住人？”
“哦。”
郑晞看了他一眼，“你还需要再睡吗？”
呃，要睡的话肯定也能睡着，但涂游觉得郑晞这话的语气是让他别再睡。
于是他摇头，“不睡了。”
“那你去洗个澡吧，再等两三个小时，招哥的车就来了。”郑晞说。
最后还是跟那个人一起回去啊。
“这么早？”
“他赶行程。”
涂游瘪瘪嘴：“我们又不赶，所以说不跟他一起走多好，还可以睡——”
他接收到郑晞威慑的目光，及时闭嘴。
“我房间有衣服，自己去拿。”
“哦。”
涂游洗完之后，来到厨房，郑晞又递给他一个陶瓷杯。
“这什么？”
“蜂蜜水，昨晚没给你灌进去。”
涂游尝了一口，很甜，心也是甜的。
“谢晞哥。”
“你答应要跟招哥道歉的啊。”郑晞又从冰箱里翻吃的。
“什么？”蜂蜜水的甜有点变味了。
郑晞找到一个酸奶，啪的将冰箱合上，“怎么，又开始说话不算话了？”
“我，我说什么了？”
郑晞长呼一口气，“你说你再不跟我吵架，以后什么都听我的，而且要跟招哥道歉。”
“我说过吗？”涂游一脸迷茫。
“你又想耍赖就算了。”郑晞喝了一大口酸奶，舔了舔唇，“反正我也不意外，以后你的什么话都不能听。”
“别啊晞哥，不是这样的，”涂游急了，“你让我回忆回忆。”
但回忆只有零星的片段，而且是无声的。
涂游认栽：“好，我道歉就是了。”
“这才对嘛。”郑晞松了口气，“招哥人那么好，你干嘛针对他。”
涂游喝完了蜂蜜水，把杯子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徐招，也就是外公口中的小徐吧。”
“嗯。”他们一家除了他都这么叫。
“外公说你们跟亲兄弟一样，屁咧。”涂勇毛巾擦干瓷杯放在一边，“他那就不是当哥哥的眼神。”
你眼睛也挺毒啊，郑晞想。
“而且，叫什么晞崽啊，恶，不是，腻歪死了，你又不是他儿子，还崽崽，崽崽。”
郑晞叹气，“招哥的爸爸是香港人，他在那儿呆到十一岁才到这边来，你没看过港剧啊，刘德华到现在也是华仔啊。”
“哦。”涂游顿了顿，又问，“那他今年是多大。”
“二十五。”郑晞双手叉腰道，“你就是不爽我们认识那么久，而且一起长大的吧。”
“只有一点不爽。”
“你那是一点吗？你那个已经快发疯的状态了。”
涂游没有说，这个真的只是一点，他更不爽的是另外一件。
是从自己见到他俩的第一眼就发现的。
那就是——他们俩看起来很般配。
这是涂游不得不承认的。
他嫉妒得发疯。
也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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