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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顺路


/二十五/

        裴宁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上班。

        “坐我车,我送你。”顾怀均收拾完餐桌,和她一起出门。

        “不用,别耽误你工作了。”她习惯了地铁,也不想麻烦他。

        “没事,顺路。”

        裴宁想了半天,打开后排的车门,还没钻进去就听见他冷冷地说:“裴宁,你想老子给你当司机。”

        她停了一秒,关上后排的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还不走吗?”裴宁看了看手机,再不走要迟到了。

        顾怀均瞥了她一眼:“安全带。”

        她才反应过来,还没动手,便被他抢了先。

        “裴宁,想让老子给你系就直说。”低沉的语调就响在她耳边,只差一点,他的唇就要贴在她的耳畔。

        “我,没有。”裴宁抓了抓裙角,却被呼吸出卖。

        所有的小动作尽收某人的眼底。

        她浑然不觉,目光不自然在车上乱扫,在后座看到一把红色的伞。

        她视线停驻,那把伞下的他们曾经手牵手走过无数个雨天。

        那时候,她常常忘记带伞,而他习惯带伞。

        有人笑问:“顾怀均,你一男孩子怎么天天带伞,太娇气了吧。”

        顾怀均笑:“你一单身狗懂个屁。”

        裴宁望着明晃晃的太阳,也打趣他:“阿怀,雨天就算了,可今天是晴天唉。”

        顾怀均盯着她莹白的脖颈,意味深长道:“晴天能遮阳,雨天能挡雨,总之,能护着你。”

        时隔多年,她再次在他车上看到这把老朋友一般的伞,心头感慨。

        “你还有这个习惯啊。”

        顾怀均撇了一眼伞,冷冷道:“忘记扔了。”

        到了学校以后,裴宁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果真是顺路而已。

        裴宁刚从高三教室出门,迎头便撞上了两人。

        林校长,她身旁是顾怀均?

        “小裴老师啊,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宁安生物制药的顾总,也是南浦大学赫赫有名的生物教授,今天特地受邀来我们中学演讲。”

        宁安裴宁觉得自己肯定是想多了。

        “这是我们语文组的领军人物,裴宁老师,我记得裴老师也是毕业于南大的,两位说来也是有缘。”

        “南大?哪个南大。”隔着不远的距离,顾怀均截断了林校长的话。

        “当然是南浦大学,还有哪个南大。”林校长不明所以地回答。

        顾怀均嗤笑一声:“呵,是吗?”

        “国内可不止一个南大呢,做周总理的校友不是也不错。”

        她骗了他。

        刚去英国的时候,他想她快想疯了。他后悔了自己温柔的成全,他就该不管不顾地留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看着她,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所以那一年,他拼命地挣脱顾怀潇的桎梏,偷跑回国,可他找遍了整个南开大学,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见到,就被顾怀潇拎回了英国。

        裴宁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伸出手:“您好,顾总。”

        顾怀均并没有伸手回握,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裴老师对陶公知之甚深,那自己呢?”

        裴宁一愣,他这是?听到自己上课的内容了。

        也不知道他站在外面多久了。

        一旁的林校长别有深意地瞧着二人,轻咳一声,“两位认识?”

        “不熟。”

        顾怀均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咬牙切齿地丢出一句平地起惊雷的话。

        “裴老师,昨晚,我的领带夹好像掉在你那儿了。”

        他一字一顿,嘴角勾起一弯浅淡的笑意。

        林校长眼里的光顿时亮了起来,笑呵呵地拉了拉裴宁,有点东西啊。

        “不是,我和他”裴宁一着急就喜欢咬嘴巴,这习惯十年了都没变。

        林校长调皮地眨了眨眼,一副我都懂的神情。林校长今年刚过三十,平日开会或面对学生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私下和几个老师相处,却是一派孩童心性。这俏皮的模样,哪里看得出半点一校之长的威严呢。

        顾怀均也不解释,道:“距离演讲还有一个小时。我刚来这里,还不熟悉,裴老师上完课的话陪我逛逛。”

        “当然没问题。”裴宁还没说话,林校长赶忙替她应了下来。

        裴宁: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无言。

        整个中学洋溢着青春的朝气,裴宁有些感慨,自己距离十七岁,好像已经很远很远了。

        那些被打碎又重组的记忆,混乱的,伤心的,遗憾的,如同偏离航线的轮船,摇摇晃晃,始终看不清灯塔的方向。

        时间就在这大雾四起的岁月里悄悄溜走。

        十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了。就像前方的他,曾是夜幕星辰,白日骄阳,炽烈而沸腾,而今,却像凛冬白纸,松林寂雪,冷漠却孤傲。

        裴宁鼻子有些发酸。

        “喂,走快点。”顾怀均停了下来,隔着两步距离看着她。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腿短。”

        裴宁垂下眼眸,敛去眼底的酸涩。

        “也是,以前总让老子弯腰,累得很。”

        “谁让你弯腰了,胡说八道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她抬头撞上他笑意深深的眸子,尘封近十年的片段在她脑海浮现。

        什么时候要弯腰呢,接吻的时候。

        裴宁咽了咽口水,越过他加快了脚步。

        如雪色融化,顾怀均的笑声明显了起来,“裴老师,等等我啊。”

        “不要再走丢了。”他跑到她身边,手指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有酥酥麻麻的电流划过。

        她有一刻恍然,好像身旁的那人从未离开过,那空白的十年就是一场她做的一场恶梦。

        “顾怀均。”

        “嗯。”

        “你”

        她还是没能问出口,问他你的公司名字是不是因为我,你是不是还喜欢我,一如当年。

        可是,她害怕,害怕他说是,她的愧疚便越发深刻,又怕他说不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这合情合理的结局。

        她和他,是一面由她亲手打碎的镜子,破镜如何能圆。拼好了轮廓,裂痕是抹不掉的。

        心上的,亦如是。

        他们不该相逢的,可命运之神最爱看人笑话。爱别离,求不得,人们痛不欲生,神明冷眼旁观。

        “算了,没什么。”

        两人靠在篮球场外的铁丝网旁,有可爱的少女拿着水等着球场上肆意飞扬的少年,一时间,都陷入沉默。

        曾经有人无心拿错了水,有人却心照不宣地默认。

        顾怀均摸了摸口袋,抽出一根烟,“裴宁,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我没有了年少青春,没有了一腔孤勇,我也是人。你想说什么,想要什么,能不能都告诉我。”

        他也是人,他也会害怕,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她还要不要他。

        裴宁靠着铁丝网,面色平静:“我没什么想要的。”

        可穿过绿色的网格的手指泛着白,有意无意地出卖了她。

        “我给你一次机会,重说一遍。”

        “顾怀均,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有喜欢的人了。”这一次,她更狠,直接杜绝了开始。

        “呵,喜欢?你喜欢谁?陆淮檀吗?你有资格吗!你欠老子的!”

        顾怀均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狠狠地掷在地上,脸色沉了下来,染上这冬日的霜寒,“裴宁,你对我,能不能有一句实话,你说话之前能不能问问自己的心。”

        “十年了,我顾怀均他妈就这么下贱,死不悔改地捧着一颗心来让你戳刀子。”

        她唇线紧抿,还是不说话。

        顾怀均气急,转身走远,留下失魂落魄的她。

        可下一秒,忽又折返,“裴宁,老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一把扯过她,将她抵在树干上,指节穿过她柔软的发丝,重重地咬在她白皙的后颈。

        痛意传来,直达心底。

        她眼眶噙着泪,偏过头去,“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裴宁,把你自己还给我。”他语气痛极,手心握成拳头,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

        她看着他凄然的面孔,心紧紧地揉成一团。

        这些年,他和她,就像一条互相拉扯的琴弦,他们各自在琴弦两端,生生难见,却互相扯得彼此痛彻心扉。

        砰——

        琴弦崩断,他忽然一拳砸在粗粝的树干上。

        她吓了一跳,赶忙去看他的手。指背出了血,那细微的猩红层层渗出,渐渐在她脑海放大。

        回忆猝不及防地跳回他满身是血的那一幕,裴宁的心口蓦然刺痛,她见不得他受伤的,哪怕一点点。

        “顾怀均,你住手。”她脸色苍白地拉住他。

        他却始终置若罔闻。

        “阿怀!你别这样!”她抱着他的手,眼泪一颗颗地砸在他的手背,他的心上。

        阿怀,他们之间曾经最亲密的称呼。

        闻言,他住了手。

        忽地清醒过来,一把搂过她,奉上一个深重的吻,那不像一个吻,更像是野兽的撕咬,没有唇齿之间的暧昧,只有他三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执念与渴求。

        他呼吸粗重地放开她,语气不再强硬:“宁宁,你救救我。”

        裴宁拥紧了他,眼泪无声地坠落,心疼蔓延至身体的每个细胞。

        顾怀均是烈酒,也是酒醒后的玻璃渣子,让她又爱又痛,难以抗拒。她一次次游走于清醒和理智之间,最终溃不成军。

        他赢不了她,她又何曾胜利过。

        从来都是两败俱伤。

        一见肝肠寸断,不见相思成灰。

        她甘心沉沦,无论结果如何,她认了。他需要,她就陪着他;他倦了,她便抽身离开。

        总归,“负债”的是她,“债主”是他。

        手机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裴宁拍了拍顾怀均,挣开他。

        顾怀均没有动作,许久才从她的颈窝里抬起头来。

        “顾怀均,你该去准备讲座了。”

        “好。”男人神情恢复冷淡,似乎方才那个濒临失控的人不是自己。

        不同的是,他幽深如潭的眸光之后,此刻,有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柔风。

        “宁宁。”

        “嗯?”

        “等下讲座结束我还得回趟公司,下班后我来接你回家。”

        “不用了,我”她下意识地拒绝。

        顾怀均脸上的平静再次被打破,裴宁立刻识趣地应下,“我知道了,我等你。”

        “嗯。”

        “走吧。”裴宁领着顾怀均准备去阶梯教室。

        顾怀均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捡起地上的烟头丢尽垃圾桶,空中划过的弧度线条流畅。

        裴宁心里一怔,他还记得。

        高中的时候,顾怀均有个乱丢烟头的坏习惯,被她强制纠正,一次又一次,他屡教不改,非要她耳提面命。

        后来,他戒了烟,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裴宁失笑,小跑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这一次,她会等他也会追上他,不会再走丢了。

        他们都已经走丢太久了。

        顾怀均的演讲很成功,深受一众高三学子的喜爱。无论岁月如何流转,那个骄傲的少年永远如此耀眼,能燃烧白昼,也能温暖夜空。

        孩子们到底是年轻,比起他的演讲,更关注的确实他的外貌。

        “顾老师,请问你这么帅,有女朋友了吗?”有大胆的学生发问。

        顾怀均顿了两秒,冷冽的脸庞上划过浅浅的笑意:“有喜欢的人,但她,不要我。”

        他的目光随着话音晃到角落的裴宁身上,有意无意,裴宁感觉自己在被他的眼神撩拨。

        底下的学生倒吸一口气,一片哗然,皆是不可置信,“谁啊,疯了吧,顾老师这么帅都不要,眼光得多高。”

        “就是,要是我直接扑上去,吃干抹净才是王道,这人忒不识抬举。”

        裴宁坐在后排,脸红心跳地听着自己学生的“大胆发言”。谁能知道呢,他们口中这个不识抬举的人是自家语文老师呢。

        满座之中,只有林校长敏锐地捕捉到了顾怀均视线的尽头,无声地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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