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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我当时害怕极了…


大堂内鸦雀无声,哪怕知道结果,再重复一遍的时候,那些词句依然令人感觉心惊肉跳。

洛阳丢了,战况不知,总之丢得很是轻松,甚至悄无声息。荣阳也丢了,高敖曹之弟高隆之本来在荣阳“镀金”,也算是避祸。

因为大家都算准了尔朱荣会从晋阳直接出到邺城以北的滏水河,所以黄河以南的荥阳算是“安全区”。

现在高隆之被尔朱荣军俘虎,生死不知。大堂内身材魁梧如山的高敖曹面色黑如锅底,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丢了荥阳正缺少替罪羊呢,他多说一句,搞不好高欢直接把罪名推高隆之身上了。

尔朱荣占据荥阳,却不急着过黄河,看起来似乎跟当年曹操官渡之战的考虑有些雷同。不过河,补给不缺,过了河,除非一击而中,否则旷日持久之下,谁胜谁负真是难以预料。

春汛中的黄河不是那么温顺,攻打邺城,补给必须从黄河南边过来!当初在布置防御的时候,高欢为了跟尔朱荣死耗,把粮草大多都集中在荥阳虽然作为魏国传统的中转集散地,有部分粮草,却难以支撑尔朱荣大军旷日持久的战斗。这才春天,要秋收得大半年,等到今年秋收,

黄花菜都凉“如今尔朱荣出奇兵,应该如何是好?”

高欢有些忧虑的环顾四周问道,战局倒是很明朗,只是对自己很不利而已!

将尔朱荣引到枋头,在枋头城下决战。”

高敖曹说了一句。他没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是男人就是干!

荒唐,打仗岂是匹夫之勇?

枋头离黄河近在咫尺,从荥阳运粮,过个黄河就到了枋头,尔朱荣根本不担心在枋头城下决战。他们甚至可以以一部围住枋头,另外派兵突袭邺城。

我们分兵,则被逐个击破,若是不分兵,顾此失彼。”

窦泰忍不住讥讽了高敖曹一句。他说得很对,尔朱荣此番其实也没有打得高欢他们怎么样,损失的都是些外围兵马,有些甚至都只是名义上没靠他们的。

但尔朱荣也是另有所图,目的就是为了打乱高欢的部署,使得对方失去主场优势。高敖曹瞪了窦泰一眼,没有反驳。

气氛一时间陷入静谧的尴尬,又弥漫着诡异而不安的气息。高欢也有些痛苦的捂住脑袋,内心烦躁不安。

尔朱荣你乖乖的躺好让我砍死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挣扎呢?

高欢在心里咒骂尔朱荣不得好死。只是如果在心里诅咒就能杀人,恐怕一千条命也不够尔朱荣挥霍的。

然!并!卵!

来得最晚,坐得最靠近大门的段韶想起身说话,结果被父亲段荣死死拉着袖子。

“主公,不如我们派人去给斛律金许诺,让他带兵攻晋阳。事成之后,许以高官厚禄。”

高欢的谋士孙腾,不动声色的说道。

听到这话,高欢眼睛一亮,瞬间就兴奋起来了!

“好!好计策!不仅要派人去游说,还要跟尔朱荣下战书,在信里面暗示他的人里头有我们的内应!”

写信给斛律金,对方被收买了,直接端掉尔朱荣的老巢晋阳。就算斛律金不上套,那份给尔朱荣的战书也会让尔朱荣猜忌斛律金。

无论成败,都可以捞一笔,双倍的快乐。再说就算是一点收获也没有,送两封信,又花不了多少钱!

“龙雀(孙腾表字),这件事你来办吧!”

高欢热情洋溢的说道。

小腾拱手行了一礼,退到一旁不再多言。有些事情不是专业领域的,少说为妙。

“离间之计只能为辅,要怎么跟尔朱荣斗呢?”高兴了几分钟,高欢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绕了一圈,问题又回来了。

就跟足球一样,无论传球多少次,最后都是为了“射门”。不跟尔朱荣真刀真枪的较量一番,是不可能击败对方的!

高欢麾下那些兄弟,平日里吹牛打屁都是一把好手,若是论打仗也还行。可是在这种决战时刻,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显然是等着高欢拿主段韶又要说话,再次被段荣拉住。很久都没等到答案,高欢把目光再次看向孙腾。



“主公,我们决不能过黄河,就在黄河以北,等着尔朱荣过来!至于具体要如何作战,属下也说不出什么来。”

孙腾无奈苦笑道。

他再怎么说也是個文臣谋士,战阵上的事情,大略他知道,具体怎么打仗,那真得专业人士出马,外行指导内行要出大事的。

比如说打赢了,要不要追击,派谁去追击,这样的事情,孙腾可以建言。但是其他的细节问题,他就说不上话。

“都散吧,各司其职,先守好邺城再说。”

高欢将众人遣散了,一个人回书房不知道在干啥。

回自家宅院路上,段韶满脸幽怨的看着老爹段荣,不甘心的问道:“刚才父亲为何不让孩儿说话?”

大,能只不了摇头,没说话。等回到院子里,他才惋惜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刚才那么多人都一言不发,想不到办法。你才多包这样也会人护。明枪易哈韵难防,有什么事情私下里找高王你这是在打他们的脸知道么?”

听到段荣的教诲,段韶这才感觉后怕,连忙向父亲道歉。

“那么,你到底想到什么办法呢?”

段荣好奇问道。

“业邺城以南不远,漳河南边安阳县,它的东南面有一座山,名为韩陵山,相传韩信因为贪图此地风水,葬之可以兴旺后人。

他母亲早亡,无先祖可以葬于此地,怡好这时韩信看到一位老妇迎面走来,他便认此人为母,直接将其活埋于此山,后人便将其称为韩陵11说到这里,段韶看着段荣,对方听得有些入迷,催促道:“然后呢,你能不能一次说完?”

段韶清了清噪子继续说道:“韩陵山扼守枋头到邺城的要道,易守难攻,两面都有山路可以下山,并非孤山。

我们一边散播谣言,说谁占据韩陵山,就有军神韩信相助,一面鼓舞士气,一面也是震慑尔朱荣。

然后在山上结阵,等着尔朱荣来决战。等尔朱荣军到来后,我们用山石堵住背后下山的路,一是防止士卒逃亡,二是防备尔朱荣军偷袭。

以韩陵山为依托,拖住尔朱荣主力。而余部则攻尔朱荣后方粮道,甚至可以突袭枋头断其后路。

剩下的,就是各凭本事了,战阵之上,不能赢就是不能赢,计策的作用都是次要的。”

段韶说完,就发现段荣沉默的来回在院子里踱步,似乎有些意动。

“父亲以为如何?”

这段时间段韶去滏水河边钓鱼,实际上都是在思考对策。这个办法他想了很久,还偷偷找人打听过安阳县周边的地形,觉得把握很大。

“你这有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

段荣若有所思的说道。

并不擅长军略,但也觉得段韶的办法,应该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对策了。主要是段韶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真要说的话,那就叫死马当活马医吧。



“走,随我一同去见高王。”

段荣拍了拍段韶的肩膀说道。

“!

看着书房墙上挂着的邺城周边详细地形图,高欢长叹一声。平时吧,自己脑袋挺活络的,结果到关键时刻,就好比是浆糊一样,一团乱麻。

“n1”

他又叹息了一声,已经不知道在书房里来回走动了多少次,就是一点办法没想到。

以前的时候,高欢总是喜欢用取巧的办法。比如说游说对方麾下大将倒戈啊,比如说制造谣言扰乱对方军心啊这些事情就好比是一个总是保送避免真刀真枪考试的“优等生”一样,真正遇到生死存亡的“考试”时,反而发挥不出原有的实力。

要知道,真刀真枪的浴血奋战,往往势力的硬实力!

高欢忽然觉得自己头脑一热就搭这个草台班子,好像有点托大了。主要是当时自己手下人也都很兴奋,早就想出来单干。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一切都要硬着头皮撑下去“高王!”

正当高欢有些失态来回走动的时候,段荣轻轻推开书房门,对着他拱手行了一礼。

“子茂(段荣表字)啊,唉!唉!”

高欢一见面就拉着段荣的双手,深沉叹息了几下。

“高王稍安勿躁,犬子有一计,可破尔朱荣。”

段荣跟段韶说话的时候非常心虚,然而在高欢面前却把话说得很满!段韶有些意外的看了自己老爹段荣一眼,没吭声。其实他心里也有点没底,但现在老爹都把话放出来了,他还能缩回去么?



“段韶,你有何奇计?”

落座之后,高欢兴致颇高,殷切问道。

段韶看了段荣一眼,见对方鼓励的微微点头,他便将自己的谋划和盘托出。当然,跟老爹描述的时候寥寥数语,只是在高欢面前就不能再藏拙了段韶拿来一张纸,画了张简图,还在上面比划了半天,显然已经在脑子里过了很多遍,考虑到很多细节问题了。

高欢一听就感觉有门!

投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高欢自己想不出计谋,不代表他分辨不出好坏。

不过段韶的谋划虽然好,却也有个最致命的缺陷。

“其实吧,也不是说不好。

听了半天,高欢有些犹豫的问道:“现在有个最大的问题,尔朱荣为何会放弃攻打邺城,专门来攻打韩陵山呢?”

这个道理,其实是跟尔朱荣为什么要绕路先攻下洛阳跟荣阳,不直接跟他们在滏水河边决战一个道理!

段韶想了想说道:“第一个韩陵山是扼守师城到枋头之间的要害,勉强可用算是关隘。控制这里,就能切断攻域大军的粮道,尔朱荣不会放着不管的。

这似乎是个理由,不过稍微还有点牵强,光靠这点显然无法说服高欢。

“还有没有呢?

一个人不能在同一条水沟里摔倒两次。高欢刚刚就吃了“自以为是”的亏,现在绝对不能再次想当然了。

地之后尔性自负。在巴经攻占洛用与阳。手下人定然所不可一世。我们可以对外波出活来,就说山是风水宝地,占比到时候以尔朱荣的性子,定然会攻取此地,为的就是击破我军士气。”

有道理!

这个理由比之前那个粮道的理由充分太多了!

韩信的故事是现成的,也不是随便胡乱编出来的,尔朱荣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现在大军屯扎于韩陵山,自己这边士卒都是士气高昂,

认为如有神助。

那么尔朱荣会不会放任着这支士气高昂的军队在背后不管,然后全力攻打邺城呢?

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只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尔朱荣这波将高欢他们耍得团团转,定然不会在这件事上示弱!

攻破韩陵山,就意味着破除了高欢宣扬的“戰无不胜”的心理暗示。到时候邺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拿下!

不打,尔朱荣麾下士卒会怎么想?

他们定然认为尔朱荣是怕了高欢。

“此计可行。”高欢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听到这话,段荣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段韶继续补充道:“此计其实是阳谋,其中细节可以调整的地方很多,不过有一点不能变,那就要空韩陵l也只有这样,才能把尔朱荣引过来。高王可以书信一封,让尔朱荣到韩陵山阵前,跟他讲个话,这样大家就都知道高王有决一死战之心,各段韶的要求不高,却又极高!不高是不需要高欢做什么,待在韩陵山坐镇就行。然而这也很考验一个人的心智与勇气。

置之死地而后生,能反败为胜求生的人毕竟是少数,多数都死了,历史书上寥寥数笔带过万一出了点意外,会不会真的就出师未捷身先死呢?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高欢面前!

之前他敢于在滏水河扎营,敢在大营内坐镇,那是因为已经在滏水陉出口布置好了一切,等着尔朱荣来送死的!

那时候他很有把握,可以不介意在部下面前装一装勇气无双而这次,韩陵山周边几乎无险可守,也没時间去布置什么,修筑什么了。可以说就跟普通两军相遇的野战相差不大,几乎在同一起跑线。

博一搏,单车变摩托,只是失手在阴间要不要赌个命呢?高欢陷入了沉思,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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