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触碰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身手很好。”林端阳得了关鸿的话站定身形，扭了扭脖子和胳膊，同时也转了转脚踝，这幅样子，如临大敌。
是了，大敌，后面这个，可是她看中了的男人，她得提醒一下旁人，这人不能动。
郑云尔犹豫着在结亲台上走来走去，吊的台下众人的眼神跟着一起左右移动。
由远及近，远处虽然看不清，但如此不积极，就算品相可以，也当是不真心要娶亲的，可以忽略。
待她看到近处的关鸿，郑云尔眼睛突然有了光，轻纱下的嘴角微微上扬，红晕飞上双颊，这才是她择婿的标准。
与此同时，林端阳也笑了，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呵，有本事就把球丢过来，能让关鸿接到算她输。
郑云尔满心满眼都是关鸿，根本没看到旁边那个蓄势待发想要搞事情的林端阳。
她满怀期待的将手中绣球朝着关鸿的方向丢了过去，若是这公子也有心，直接将这球接了那便省去了很多麻烦，若是没接，人群里有她安排好的人，一定也会想方法把绣球投给这位公子。
就算最后万一被旁的乱七八糟的人接了去，她也早已准备好一套推脱的说辞，毕竟她家境好，旁人也计较不来。
看着那只华丽的球朝自己方向飞过来，关鸿犹豫着要不要出手，他担心林端阳挡不住。
林端阳却是游刃有余，气沉丹田，一拳击出，精准而快速，可怜的绣球便承载着郑家小姐的心意猛地朝其他方向飞了出去。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关鸿也被她这利落的动作惊得一愣，旋即忙赞许的冲正回头邀功的林端阳点点头，道，“九儿的身手果然很好。”
立在台上的郑云尔被林端阳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给打蒙了，怎么回事？她没心思同林端阳计较，只紧张的看着绣球被台下那群人起哄般的打来打去。
林端阳一个利落的转身，将关鸿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那只又被慢慢传回来的绣球，待到眼前又是精准一脚。
旁边几个人看到皆是一愣，虽然这些男人里面很多都是不符合招亲条件来凑热闹的，但像这小姑娘这样凑热闹的好像就有些奇怪了。
“这姑娘是来拆台的吧！”
“就是啊。”
……
面对这么多双眼睛，林端阳头倒也没觉得丢人。
这时身后人伸手绕到她眼前，一层白纱被关鸿戴到了她的面上。
随即关鸿温和的声音传来，“本以为你穿了男装便用不到了，谁知，还是会有人看你。”
林端阳噗嗤笑出声，明明是她的行为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在关鸿嘴里，却像是那些人图谋不轨一样，这反应有些可爱。
不知道这群人是不是看不惯她一个小姑娘老是挡球，很快绣球便又被传了回来。
“关鸿，往后站。”
这突然严肃起来的声音让关鸿不禁乖乖的往后退了退，林端阳方才那种调皮贪玩的模样瞬间消失，护崽的状态十分给人安全感。
“挡开一次是告诉你这球我们不接，你还让人传回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端阳的眸底有暗光涌动。
载着众人不怀好意的绣球及至眼前，林端阳纵身一跃，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绣球带着风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郑云尔安排在人群中的小厮脸上，又被弹飞出去。
稍顿，纷乱的人群安静下来，林端阳没看到绣球再被传过来才放下心。
“搞定！”林端阳拎着棍子回到关鸿跟前，一副讨夸奖的样子。
“我们家九儿真棒！”
关鸿确定，她不是九儿。
可是好像又没有太在乎这个结论。
“当然！”
静默之后，人群再次躁动起来，有说笑的，有叹息的，也有起哄让郑云尔重抛一次的。
“为什么重抛？不是有人接到球了吗？”林端阳看向接到球的那人。
是刚刚那个很奇怪的公子，面对众人的关注，那人比方才更紧张了，看上去甚至有些害怕的样子，他慌乱的将手中的绣球狠狠的丢到了地上。
关鸿眉头微皱，低声给林端阳解释，“那三个长相相似的公子是傅家的，穿藏青色衣袍的是傅家大公子，傅云超，年少的那个则是三公子傅盛瑶，而接到绣球的便是二公子傅博亭。”
“这大公子和二公子长得好像啊。”林端阳喃喃。
“自然，他们是孪生兄弟。”
众人见傅博亭将绣球扔到地上，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这绣球接了又丢地上可是不吉利的。”
“就是，既然不能娶人家，干嘛要接啊！”
……
傅云超将傅博亭护在身后，傅盛瑶也赶忙过去将绣球捡拾起来递还给结亲台上的丫鬟，连声道歉。
郑云尔看着重回丫鬟手里的绣球，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虽然她心仪之人没有接球，但至少现在她反悔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她款步走到结亲台边缘，浅浅行礼，“既然今日抛绣球失败，那云尔自然是不能再抛第二次了！”
说罢，郑云尔领着丫鬟下台去了。
台下虽然很多是凑热闹的，但真心想要求娶郑家姑娘的公子少爷也不在少数，见眼下所求无望，皆是一片哗然，这忙活了半天就这么取消了？
林端阳挠挠头，“这郑家小姐是什么意思，说是相亲，又好像不那么在意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总不能是作秀吧。”
“后宅手段罢了。”关鸿对郑云尔的行为表示不屑。
“什么意思？”
“想要找个金龟婿，名声又不够，所以利用类似手段出来露露面。”
“啧。”林端阳摇头，“没意思。”
还未散去的人里有气不过的，围到了想要离去的傅家三兄弟跟前，虽然傅家在青州府是名门望族，但现在他们人多势众，自是不怕。
“不是我们说啊，傅二公子，您这不能娶亲就别来了呗，你看这事闹得。”
“就会给人找麻烦！”
“就是，傻子出来干嘛！”
这话一出，本来还理直气壮的几个人赶紧闭了嘴，说别的可以，说人傻子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说话的人也是低下头，一时心急口快，竟将私底下的言论说了出来。
傅云超心中虽是怒火中烧，但碍于礼教，且的确是因为自家兄弟才毁了别人的招亲，便摇了摇头忍下了。
傅盛瑶年轻气盛，听有人说自己二哥是傻子，上前一步，横眉怒道，“你们说什么呢！你们才是傻子！”
林端阳很少管闲事，此时却也是被那怯怯的躲在傅云超身后的人戳中了恻隐之心。
“哈，你们该不会以为，没有这位公子，你们就能被选中了吧？”林端阳的声音不算高，在这群男人中却有些突出。
众人回头看了她一眼，虽觉得不该同一个小丫头计较，却又咽不下这口气，便把刚才的怨气朝林端阳发了出来，“呦，小娘子要帮扶的公子很多啊。”
“哈哈哈哈。”旁边看热闹的人笑成一片。
林端阳也跟着冷笑一声，“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哪家的，读的又是何处的书院，能教养出这般口才的学生子弟，我还真是有些好奇了呢。”
“哼，本来就是这傻子坏了旁人的好事，还有你，一个小丫头不好好待在后院，出来捣乱，简直不知廉耻！”刚刚说话的人有些恼羞成怒，说着便往林端阳跟前凑了两步，似乎想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压制住她的气势。
关鸿刚要上前，林端阳嗤笑一声，提脚便把那人踹了出去，随即前面看热闹的人群躺倒一片。
“哎，说不过你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啊，那只能打咯。”林端阳并不觉得动粗有什么不对，她的确是说不过这些人，心里也的确是有些恶心有些生气，这样了还不打人，留着力气自毁吗？
被踹的男子手忙脚乱的爬起身，面红耳赤，本便有些气恼，现下丢了这么大的人，脑子一热，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表……”
“找死！”关鸿也是一脚，但很明显比林端阳的一脚要用力许多，直接把人踹的晕死过去。
“是关小将军！”有人认出关鸿，低呼出声。
“快走快走！”
……
没一会儿，原本拥挤的结亲台前就只剩他们几个了。
林端阳正想着该怎么处理地上这个伤者，随着人群散去，过来一队士兵。
关鸿摆摆手，这些人便把伤者抬下去了。
林端阳扭头看身边这个颀长的身影，嗯，很帅气！
“姐姐，谢谢你！”傅盛瑶跑到林端阳跟前，笑着作揖道谢。
平日里很多人明里暗里都会说他二哥是傻子，除了家人，没有人帮他们说过任何维护的话，眼前这个姑娘还是第一个，所以傅盛瑶很感激。
“多谢。”傅云超也走了过来，“敢问姑娘芳名。”
关鸿走上前，冲二人微微颔首，道，“在下关鸿，这是舍妹，今日之事本便有我们的责任，不必言谢。”
林端阳知道关鸿这是不欲让她过多接触外男，避免发生贺锐相似的事情，于是她笑了笑，乖乖的站在关鸿身后，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同样躲在别人身后的傅博亭。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人奇怪了，傅博亭虽然看上去很紧张，很恐惧，可是……有些假呢。
傅云超也没有追问，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问的多了传出去不好。
“我记得，傅大公子是青州府学的监学。”
傅云超没想到关鸿会知道自己，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微愣，随即道，“是。”
“现如今学院的读书人都是……那样的吗？”
关鸿没有直言是什么样的，但傅云超听懂了。
他眼神隐晦的摇摇头，“人多了，难免有几个不成样子的。”
关鸿冷笑，“那就把入院门槛把严一点，别什么人都能进去。”
“……”傅云超只是一个监学，其实招生方面的事情他是管不了的，而且方才那些人也不一定是府学的学生，但关鸿既然开口了，想来以后也会插手，稍犹豫便应道，“是。”
林端阳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也在心里赞同，的确，这个时代的学院和后世的学校不一样，还是少招一些人品有问题的学生比较好。
结亲台两边虽然有建筑，但前面很大一片地像是广场的样子，刚刚还人山人海的，这才多大一会儿，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匆匆赶来的常综和萱儿。
“小姐。”
“将军！”
关鸿侧身，同林端阳一同往回走。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去看院子了？”林端阳的声音隐隐带着兴奋，大眼睛眨巴眨巴，有小星星。
关鸿不能看她这副样子，伸手挡住，故意逗她，“什么院子？”
“啊呜！”林端阳一口咬住了眼前的手指，口齿不清道，“寨舍咦干！”
……再说一遍。
关鸿蓦的停下，看向林端阳的眼神复杂，他感觉到了一丝不曾触碰过的温软，此时他心里像是原本平静的湖水被扔进一块巨石，引起层层涟漪，元凶却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无辜模样。
真的是，要命啊。
“好，去看院子。”关鸿的嗓音有些哑，眼神闪躲，害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忙把手指从林端阳口中抽出。
“这还差不多。”
“嗯。”关鸿藏在身后的手指不停的摩擦着刚刚被触碰过的地方，可那种痒痒的感觉，像是渗进了骨头缝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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