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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伴着夕阳余晖,胤禩回到了储秀宫。海富团和碧云碧月都在宫门口等着,远远瞧见主人身影,碧云一路快步到了胤禩跟前,眼泪汪汪的叫着小主。

        胤禩瞧见她这样子,倒不像自己走了两天,简直像是走了两年,但毕竟这丫头打自己一睁眼便跟在身边,胤禩对她还是颇有几分疼爱,因此抬手为她拭了下眼角的泪痕笑道,“这是作甚,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碧云赶紧用手三下两下地胡乱擦了脸,破涕为笑道,“是,是奴婢不好,碧云是高兴的,小主快进来看看新居是否合意。”

        胤禩一听心下疑惑,这不是还在储秀宫么,哪还能有什么新居?

        海富团这会也迎了上来,刚听见碧云的话,再瞧见主子脸上的疑惑,便一边躬着身跟着胤禩进了宫门,一边解释道:“回禀小主,昨日行宫里传来旨意,皇上赐小主移居储秀宫正殿,这不新居刚刚收拾妥当,只等您住进去呐。”

        胤禩一听脚步一顿,一脸诧异地转身瞧了瞧海富团,又看到碧云不住的点头,方确信这事不假,于是心中登时骂将起来:老四这是吃错了什么药,自己如今一个贵人位份,怎可居这一宫主殿,皇帝这是是要活生生害死爷么?

        方若一直跟在胤禩右侧,听了海公公此言也是吓了一跳,暗皱眉头心道不妙。但左右看看,一宫的太监宫女此刻正跪在院内迎候,便知此处非说话的地方,于是抬手微扶了扶胤禩的胳膊,以示警醒。

        胤禩一愣之后,也迅速收起神色,感到方若扶了自己,便不着痕迹的对其一笑。暗定心神,直接走到正殿前停了,胤禩方才回身站定,瞅了瞅一地奴才各个垂头恭谨,比起之前冬天里那萧索情形已是大有不同。这群奴才之中见风使舵的有之,为安插耳目的有之,胤禩心道是时候好好排查敲打一番了。

        “都起来吧,这几日有劳各位了。”胤禩等了片刻,抻着有几位跪在那里开始蠢蠢欲动才算开了口,随后又对身边的海富团说道,“叫刘云贵还在廊前吧,请海公公再选两人一起过来当差。这内殿里还需添些宫女人手,就有劳方若姑姑费心了。”

        海富团和方若齐齐应了是,胤禩含笑点头,见下面的人还未散去,便又看了海富团一眼,海公公立刻心领神会,笑着摆手让大家散了。

        胤禩由方若和碧云碧月围着进了正殿,一进门便瞧见正中设有地屏宝座,后面是五扇紫檀梅花纹的屏风,香几、宫扇、香筒不一而足,这规制虽合乎一宫主位的架势,但于他这贵人那就着实是超了。

        正殿内的这尊宝座虽设在后宫殿内,但妃嫔们却是极少会用到的。都是皇帝临幸后宫时,才会在各宫正殿里坐坐。也只有一宫主位才能堂而皇之的在此恭迎皇帝,其余嫔位以下的小主们,要么等着被翻牌子传进养心殿,要么就只能眼巴巴的等皇帝偶尔兴起,进这后宫瞧瞧。即便皇帝到了这宫院之内,除了主位妃嫔,其余小主也是未必能见上一面的。反之亦然,皇帝若是看上了哪位新贵,常来宠幸一番,那也自然要多瞧瞧这宫中主位之人。

        就好比隔壁的咸福宫,虽沈贵人得宠,但皇帝要去看她,自然还是要见见敬嫔的。因此这不得势的主位与得势的新宠之间,关系微妙的很。阖宫看去,也只有碎玉轩的菀贵人特殊了些,碎玉轩远离宫闱,临着宫墙,挨着御花园,自成一体,想必甄嬛住到那去定是有人下了功夫。但胤禩心里琢磨着,这却恰恰成全了甄嬛,狭小宫院自成一体,碎玉轩上下和气,颇为容易掌控,想必如今是极难再插针进去了。胤禩不觉摇头,也不知这是皇后手笔还是华妃算计,真真是妇人之见,短浅的很。

        胤禩这一番想法,于脑中不过转瞬的功夫,这会方若已经将正殿的门掩上,碧月瞧了瞧碧云还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只得自己上前开口道,“回禀小主,昨日养心殿的王公公传旨来,命奴婢们连夜修缮正殿。皇后娘娘也同时派了人来布置,说极喜欢皇帝的主意,让小主回来莫要有别的想法,尽管大方住下就是。还说……”

        碧月一边学着一边微微皱眉,毕竟她自小在宫中长大,心里明白得很。

        “还说什么?”胤禩觉得这碧月口条虽然平平,但这心细的性子要比伶俐更堪大用,于是说道,“但说无妨。”

        碧月得了主人的命令,直言道:“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还说廉贵人迟早是要住进这主殿的,早搬晚搬还不都一样么。”

        胤禩心里明镜似的,这话哪里是说给他听的,分明是说给后宫诸妃的。皇后倒是乐得做个顺水推舟,反正这些闲言碎语是入不了皇帝的耳朵,皇帝恐怕只会领受皇后贤良淑德的人情。只可惜皇后是百密一疏,想必四嫂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如今这位雍正皇帝是从另一世里渡来的,存着那龌龊心思,怎么可能对这后宫脂粉们上心。胤禩自知,只要自己投其所好,有皇帝这棵大树,皇后诸人算不得什么威胁,毕竟胤禩的终极目标既不是后宫争宠,更不是抢班夺权,他是要长长远远的离开这紫禁城呀。

        胤禩一边想着一边往西次间过去,这西次间分为明间与暖阁两段,中间由梨花木隔断分开。明间在外,南窗下设有座炕供主人休息起居之用。暖阁在内,北侧安床,再有就是梳妆镜台、衣柜盆架,都是准备周全。只是甫一进屋,便觉有一股莫名暗香悠悠涌来,胤禩嗅了两下,却不知此为何物。

        碧月果真是心思细腻,见主人停住不动,马上瞧出胤禩似在闻着什么,于是赶紧笑道,“小主可是闻见了什么?”

        胤禩见她不像方才沉稳,眼中带出笑意,心想不会又是老四弄了什么新花样吧?

        果然,碧月掩嘴笑了,又不直说。但碧云却是个按捺不住的,闪着大眼睛问道,“小主可听说过,椒房之宠?”

        胤禩心里一记白眼,他当然知道何谓“椒房”。《汉书车千秋传》有注:“椒房殿名,皇后所居也,以椒和泥涂壁,取其温而芳也。”只是他此刻自知身份有别,断然不会亲自说出口来。

        碧云见胤禩不语,便笑嘻嘻地将昨日皇帝是如何派人急吼吼的过来,大半夜里用花椒粉和着泥涂墙的事迹说了一遍,最后从她这古灵精怪的脸蛋上难得露出一丝少女红晕,放轻声音在主子身边道,“嬷嬷们都说花椒多子,奴婢真心盼着小主早日龙种深种,为皇帝添个一男半女”。

        碧云这一句说完,方若与碧月皆是一阵轻笑,心道碧云这丫头虽然平时勇武有余聪慧不足,没想到这关键之事却也了然于心,可见这紫禁深宫多么锻炼心性。

        见她们笑作一团,虽然动静不大,但胤禩心里还是为之一堵。这一番对话也算是给胤禩提了一个醒,于是他赶紧岔开了话题,说道,“这两日我也累了,服侍我洗漱歇息吧。”

        方若与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只当主人是害臊了,便收起笑意,各自下去或为胤禩准备热水布巾,或为主人整炕铺床去了。

        胤禩折腾了两夜,终于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道回到宫中皇帝总不能天天痴缠了,于是长舒了一口气。侧身看着碧云将衣物收拾妥帖退到外间,便对方若开口道,“姑姑这两日跟着我,也是累坏了,今日你就早点歇着去吧。”

        方若瞧了瞧正在剪烛花的碧月,觉着这个丫头到储秀宫来的日子里一向妥帖,便领了主人好意,下去歇息去了。

        胤禩斜靠在枕上微眯双目,隐约中见碧月收了剪刀,这才缓缓问道,“我走之前吩咐你的事,可都准备了?”

        碧月在烛火下站定,犹豫片刻,她原以为主人事前的吩咐只为不时之需,没想到主人却还真要使用,心中踌躇,最终还是点头应道:“回小主,都准备好了。”

        “那就端上来吧。”胤禩睁了眼,坐了起来把枕头垫了垫,将身子靠得更高了一些。

        碧月虽有些犹豫,但还是出去了,片刻后便端着一碗药汤回来。她忐忑地瞧了瞧碗里浓墨般的药汁,并未递给主人,而是劝道,“小主,这种药,可不能乱喝。”

        胤禩哪里管她这些,直接一支身体,夺了药碗,咕咚咕咚几声,一饮而尽。

        碧月见了,噗通一声跪了,仿佛要滴下泪来。

        胤禩瞧了瞧手中空碗,再看了看碧月落魄失措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尽力安抚道,“你放心吧,这药方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并不碍身体,也不会做下毛病的。”

        碧月抬头看了看主人,她打小就长在宫中,虽不通医药,但这红花麝香是做什么的,她还是懂的。虽然主人一再强调,碧月心中还是难减疑惑。

        “皇后娘娘派人来传的话,你是听到的,句句诛心。若此时我怀上龙裔,必是死路一条。”胤禩继续耐下性子给下人发着定心丸。

        碧月闻言含泪点头,但声音却颤抖道,“奴婢懂小主的难处,只是如今趁着皇上宠爱,若是能产下龙子,对小主有百利无一害呀。”

        胤禩心里恼怒,对于后宫妇人来说确实有利,但是对爷来说,那是休想!但嘴上还是继续掰哧道,“如今储秀宫正在风口浪尖上,多少只眼睛盯着这里,我这宫中除了你们几个,也不知藏着多少暗鬼,我断然不敢冒这个险,等我们站稳脚跟再计不迟。”

        碧月心细懂事,自然懂得主人话中的道理,虽然能怀上龙裔是好,但后宫女子生育之时最易被做手脚,那些活生生的例子宫中老人讳莫如深。先别说这些年轻小主,就连前后两位皇后及最得势的华妃都不能幸免。于是碧月这才收起了悲恸,再度谨慎确认道,“小主,这药真真不会落下病根?”

        不论胤禩心里是怎么盘算的,但脸上总是能恰到好处的露出表情,此刻他一副温柔静谧的深深看向碧月,坚定的点了点头,“我心中有数,你尽管放心。”

        仿佛胤禩的笑容有着安定人心的魔力,碧月终于止了泪,起了身,伺候着胤禩再度躺下。

        待帷帐落下,烛火暗了,胤禩觉着方才那碗热滚滚的药汤顺着肠胃向下,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心里愤愤念道:无论如何这件事他是绝不会做的。

        胤禩的药方根本不像方才所言那般毫无危害,胤禩深知,这药只肖喝上一年半载,他这副身躯便再无可能受孕。因此这药方自然不能交给懂些药理的方若去办,而碧云虽然可以信赖但毕竟年幼懵懂,难免坏事,所以他在去昌平行宫前思量再三还是选了碧月。那一晚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自己处境说得险峻异常,最终才将药方托出,命碧月在他回来的时候必须配好汤药。如今看来,这丫头是被自己唬住了,等他们明白了这药的真正效力,早就为时已晚,搞不好那会爷都已经远远地逃出这紫禁城了。

        于是,储秀宫那边终于夜半无声,一宫上下安稳入眠。而养心殿那边却是灯火通明,夜不能寐。

        皇帝拿着手里的奏折看了一遍复又一遍,青筋暴绽,手指颤抖,直到看了整整三个来回,胤禛才将折子放下。

        苏培盛进来添茶,原以为皇帝行宫归来定然是神清气爽,却没想到一进西暖阁立马发觉气氛不对。苏培盛稍稍抬眼偷偷瞧了一眼皇帝面色,顿时一惊,皇帝哪里有什么好气色,几乎可以用面目狰狞来形容。

        苏培盛赶紧速速的添了茶退了下去,临走还用余光瞟了一眼皇帝撂在桌上的折子,可不正是西北来的,老奴才心中估摸着八成是和那位刚刚被削籍改名的九贝子脱不开干系。

        苏培盛没有猜错,这折子正是胤禟本人上的,而里面的内容足以把雍正皇帝再气死回去。胤禛阴着脸坐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最后终于再度执笔给粘杆处下了密令。

        于是,这夜黑风高中,一道密旨急匆匆自养心殿而出,里面皇帝的意思写得言简意赅,命粘杆处三日之内将廉亲王的死因彻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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