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它叫椰奶
公园里出奇的静，俩人相伴无言，只能听见错落的脚步声。
看身旁人板着一张脸，许久不出声，沈星葭又偷瞄云轶一眼。
云轶猝不及防回头，当场抓包飘忽不定的视线。
“星葭，你几分钟看我好几遍，有话要说？”
沈星葭见她苦闷不乐，又不确定原因，所以格外关注她状态。从餐厅走出来时嘴角还有小小角度，这会儿只见一张冷脸。
“感觉你不开心。”
云轶步伐不停，语速适中：“我这也叫不开心？”
沈星葭满头雾水，加大步子距离跟上去，云轶猛然站住脚，沈星葭险些撞到她。
云轶说：“如果不笑就是心情不好的话，那你比我还高兴。”
沈星葭愣住，随后不由笑起来：“你怎么强词夺理，我不擅长隐藏情绪，心情不佳的时候就算是笑，看上去也是假惺惺的。”
许多人在倾诉完会立刻反悔，沈星葭属于其中一员。打开一丝心理防线，当感到不安全，恨不得追加几道安全墙。
闻言，云轶双手放在后腰，附身靠近：“现在是真心的笑吗？”
她慢慢靠近，沈星葭脑袋空白少许，无奈笑着偏过头。
云轶颔首挺直身体，嗓音清冽：“好像是真的。”
沈星葭心中郁结暗自散开，眨了眨眼睛，说：“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是感受到你和自己生闷气，所以陪着你表达情感。”云轶表情严肃，没有嬉笑。
沈星葭把挡在路中间的人推到一旁：“胡说八道。”
云轶望了片刻沈星葭纤瘦背影，接近冬日，穿上厚大衣，她后背依旧单薄，似乎风一吹就倒。
走在前面的沈星葭自然不会知道云轶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因为她刚走两步，听到竹林里传来细弱的呜咽，注意力全放在乌漆嘛黑的林子里。
她蹲下来，朝后招手：“云轶，过来一下。”
云轶脚步轻盈无声，双手撑着膝盖弯腰问：“里面什么东西？”
沈星葭侧耳仔细听，低声说：“不知道，听起来像狗狗。”
公园里树木齐齐刷上石灰，眼看凛冬逼近，难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是生病被遗弃的狗狗或者是流浪狗就麻烦了，先不管它，找管理员过来看看。”
沈星葭站起来时云轶顺手扶了下她的手腕，又细又白，都不敢用力捏紧，就怕轻轻一勒就会出现显眼的红痕。
二人走了没几步，林子里簌簌一阵响声，一个灰白圆球从里面滚出来，汪汪叫了几声，可怜巴巴跟在她们脚跟后面。
看上去还没有人的小腿肚高，两只耷拉耳朵走路时候上下扑动，始终不敢跟太紧。
沈星葭和云轶不约而同地低头看灰溜溜的狗，随后一言不发地看向对方，再同步向前走一段距离。
云轶低头看瑟瑟缩缩的小狗：“挺胖的，身上没伤口，估计刚被丢两天，真可怜。”
小狗冲她们摇着灰扑扑的尾巴，圆头圆脑，是最普通最纯粹的品种。
“它都出来了，是不是不用去找管理员了？”沈星葭问。
这两个人从刚才起就在互相试探，沈星葭有收养它的念头，转念一想到家里面有五只猫，似乎养宠物的空间已经满员了，很难再塞一只进去。
云轶抬眸：“先把它送到宠物医院，看身上有没有传染病。其实我很喜欢狗狗，它看上去也机灵，合我眼缘。”
“你要养？”
云轶不像喜欢黏人狗子的人。
“家里面缺个会吵闹的，让它遇上好时候了。”
沈星葭欲言又止。
云轶：“怎么了呢，干嘛不说话？”
沈星葭不解：“你不是喜欢猫？”
“会缠着人撒娇的我都喜欢。”说完云轶领着狗子向前走。
……
一通检查花销两千多块钱，好在身体健康，打完疫苗洗个澡就能收养。
两个小时后，云轶单手抱着毛发旺盛的白狗上车，另一手拎一大口袋宠物用品。
沈星葭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云轶不靠谱。
“你确定可以照料它吗？”沈星葭犹豫再三，替小白狗问清今后着落。
云轶顺口回答：“我养过狗，有经验。”
沈星葭惊讶：“你居然还养过狗？”
云轶左边眉毛上挑一下，然而抿唇轻笑：“帮别人照看过几天，没有想象中困难，甚至感觉很有趣。”
听上去可靠几分，回去的路上小狗暂时由沈星葭抱着，它新奇地趴在车窗边沿，欢快地跺脚摇尾巴。
沈星葭轻捏软乎乎的耳朵，对它说：“乖，你有家了。”
谁又能预料，这句话说完不到两个小时，沈星葭看着在家中四处探寻的小白狗，脑袋里不能思考事情。
太离谱了。
云轶带狗上楼休息，走的时候却忘记捡了一只崽，空手回去了。
看云轶这个状态，沈星葭比之前更担心狗狗以后的生活。
沈星葭赶紧拨通云轶电话。
“星葭，什么事？”云轶尚未察觉到哪里说不过去。
沈星葭：“你忘记带狗狗回去了。”
云轶：“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
沈星葭柔声斥责：“你怎么这样啊，这都能忘记，它又不是一件不能动的物体。”
五只猫上蹿下跳，依旧对刚来的小圆球十分感兴趣，举着爪子扒拉圆滚滚的脑袋。
云轶：“你帮我照顾一下吧，我晚上要出差，时间有点紧，来不及了。”
“要去几天？”
“不确定，到时候再说。”
“那你路上小心点。”沈星葭无话可说。
云轶提高音量：“对了，它叫椰奶，姐姐要替我好好照顾我的崽子。”
不知道是哪个词戳中沈星葭敏感神经，她放在外套袋子里的手指缩了一下，嘴上敷衍了事：“知道了，知道了。”
放下电话，沈星葭把云轶买的宠物用品放进收纳箱，家里有两个蓝色大箱子放置猫猫玩具，椰奶的物品一放进来，盖子都合不上了。
都怨云轶买了很多不实用的东西，当时看她闷声转账两千块检查费用，沈星葭找到了世界上比自己还败家的人。
椰奶和猫猫们打成一团，把柜子上的卷纸拖到茶几下面，散落的卷纸绕了桌腿好几圈。
小猫咬着纸不肯松口，椰奶从另一侧较劲。
沈星葭处理好卷纸，那边又在抢玩具，打得不可开交，大家的好胜心非常强，谁也不肯让着谁。
“苗苗，平时你都不玩这个，给椰奶玩一下，好吗？”
苗苗咬着玩偶兔的耳朵，呜呜发出警告声。
还是大猫最懂事，爬到沈星葭腿上，两耳不闻窗外事，打了一个哈欠开始睡觉。
沈星葭拍照发给云轶。
“比预想的要吵很多。”配图是苗苗毛发直立，弓起背，而椰奶缩在角落。
云轶回：“不要帮忙，椰奶要学会自己处理事情。”
此情此景像极了伴侣数落家长里短，沈星葭没说别的，按照云轶的话，不去管椰奶，偶尔偷偷注意四处逃窜的椰奶不要被猫挠伤就行了。
次日起床，家中一片祥和的景象仿佛是梦境。
几个圆脑袋睡在一起，哪里还有昨天闹腾的样子。
沈星葭蹑手蹑脚洗漱好，刚把长发放下来梳理顺滑，然后像那晚一样接到了外卖电话。
这回送的是早餐，玉米粥加花生酱蒸饺。
沈星葭把早餐放桌子上，没有想吃的欲望。大学里她作息规律，早起吃早点的时间一般就是这个时候。
可是独居后，沈星葭的生活习惯在一点一滴发生改变，要不是需要打理人生地不熟的椰奶，她估计还得继续睡一个小时。
苦恼怎么处理这么多早点之余，许恬笑嘻嘻敲门。
沈星葭穿着睡衣过去开门。
许恬穿了拖鞋过来，眼下两团乌青；“我听到了哦，有人给你送早点。”
沈星葭给她搬椅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吃点东西再回去学习。”
许恬胡乱把头发扎高，分出一小份粥，沈星葭将小分量那碗交换过来。
“我吃不下，你多吃点。”
许恬热泪盈眶，一口热粥下肚：“星葭，你是我心目中第一女神，云轶是第二个。”
沈星葭勺子碰到嘴唇，因为她的话堪堪停住动作。
“朋友点的，不是云轶。”
许恬惊愕：“奇怪了，为什么不是云轶？”
沈星葭眉心微皱：“那为什么偏偏是她？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说的就是你。”
许恬举手：“我可不是墙头草。我有理论支持，绝不是胡说八道。”
“好的。”沈星葭夹出一个饺子，把剩下的推到许恬面前。
许恬：“你听我说啊，根据我以往为数不多的经验，我是这样觉得的……”
沈星葭一口咬了半只饺子，花生酱不够浓郁，饺子太硬。她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挑食，要求还如此之多。
“你可不要忽视她的心意，她都把目标写在脸上了。”
沈星葭：“什么？”
许恬：“很明显啊，云轶在追求你。”
“我们有婚姻，而且只是一纸协议，你就别乱想了。”沈星葭语气坚定。
许恬握紧拳头：“先婚后爱也很不错，我第一个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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