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宫门似海（一二）

有些事情也怨不得盛衍善，每一个孩子都是这样，对自己素未谋面却有有着传奇故事的亲人有着千万种的想象，尤其这个传奇人物还是父母这样的至亲。即使盛衍善的童年时期从来没缺少过父爱，但在听了邝翁讲给他德文太子的往事后，心中依然对他这位亲生父亲燃起了熊熊的好奇之火。

        在邝翁口中的这个德文太子温文尔雅，待人处世亲厚和善，是一位宅心仁厚的仁人君子。这样的德文太子也便就与一贯雷厉风行，尊崇严明律法的隆武帝性格大相径庭。一文一武，一刚一柔，两个极端的符号化就这么在到了争强好斗年纪的盛衍善心里扎下了根。

        跟无数画本子里斗得不分上下的两个大侠一样，一个儒雅温和，一个英武果断，难免就会着了道，打心眼儿里去支持某一方，暗暗地在心里使劲儿，希望他能成为最后赢家。而往往是那个留有遗憾更多的人，更受千千万万个读者追捧。

        盛衍善便是按着这条路走的。

        无论是出于亲生父子的身份考虑，还是对留有遗憾者的同情考虑，盛衍善做出这个在外人看来忘恩负义的选择，其实从根本上都不能全部怨他。

        盛衍善虽然对隆武皇帝和德文太子的事情偏执到了极点，但总的来说，还是有些理智在的，这不过近些日子来那种对于一件事情的偏执正在慢慢变成近乎痴狂症一般，一点一点蚕食着他仅剩下最后的理智，淹没他脑海里一切关于作为一个百姓们的君主该有的考量。

        都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盛衍善索性把有关的、无关的一切事情都抛在脑后，现在唯一可以主宰他大脑行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消除一切隆武帝留下的痕迹，而他作为德文太子唯一的亲生儿子，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代表了德文太子存在延续的人，马上就要真正地将大盛江山牢牢握在手里了。

        盛衍善想到这里便越来越兴奋，看着萧安佐手里的酒盏，又看了看下面端正坐好的九个人，方才心里的负罪感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逐渐消散。

        “九岳是隆武皇帝散养在江湖的一群狗，一群咬起人来可以不管不顾的疯狗。”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盛衍善只能不断在自己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加上他双手中的酒盏和心房不断加快的颤动一起麻痹着自己本就已经奄奄一息的良知。

        人很难被别人说服，却永远会轻易地被自己说服。

        “今天九岳的这些疯狗都会死在朕的手里，早些晚些又如何？谁也改变不了！朕已经将朝堂清理干净了，只要讲这群乌合之众一网打尽，就再也没有东西挡在朕的前面了！朕就发发慈悲，给他们最后留下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盛衍善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良心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甚至连微弱的呼吸和挣扎也都消失了。

        盛衍善的眼底已经是猩红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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