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低情商的发言
跨国飞机翱翔在大洋上方,划过苍穹,在层层叠叠的云层间留下一串长长的尾迹,如同航海士扭转潜艇在水面上余留的不散波纹。海面是不透明的镜子,半是倒映半是吞噬着天空,它们也渴望拥有变幻莫测的云,这样鱼儿可以在云朵间游泳。
清晨时享受晨光,午后躲避烈日,等到傍晚时夕阳西下,鱼儿尽可以在赤红色的余晖中染上转瞬即逝的色彩,身躯交错,再匿入天空。
陈源站在游轮的甲板,倚靠着冷硬围栏,他收起仰视的目光,琢磨着云到底是不是天空的语言,只有了解的人才能看得懂。
他想了一会儿,托着腮看着碧波荡漾的海平面,蔚蓝色的海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如同无数颗一同闪耀的宝石,这辽阔而澄净的一切,安抚着他疲劳的心。
游轮缓缓前行,朝着远方的目的地驶去,在孤独的海上载着孤独的人,船侧有几只海豚在借助两侧水流缓解游行的压力,它们比赛一般争相向前,时而跃出水面,时而追逐嬉戏,光滑的脊背在阳光下反射出迷人光泽。
白浪拍打舷侧,声音清脆富有节奏,彷佛一首美妙音乐在耳边奏响。
风拂过他的面庞,略微咸湿,陈源深邃的目光眺望的更遥远了,目的地究竟还有多远到达,让人有些迷惑……
诶?不对啊……
自己到底是去哪儿来着?
怎么突然就到了海上?
这踏马到底是哪儿啊?
陈源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呆愣片刻啥也没想起来,左顾右盼有些惊慌,到最后忍不住暗骂一句。
他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就到了海上,怎么坐的船,目前身处何地要去哪也不知道,他在甲板上来回跑动,四下观察片刻,得出了一个绝望的结论——自己现在这片海域根本不是国内。
除了水就是水,茫茫一片,看不到陆地。
陈源忽然注意到,甲板上也没有别人,这更恐怖了。
只有他自己。
“老公~”
“老公!”
正当他晕头转向,懵神之际,有两声动听到极致的温柔声音传入他的耳廓,饱含喜悦和依赖,而且十分熟悉,陈源忙转身往后看。不过这一眼就让他呆愣当场。
映入他眼眸的是两个身穿白色婚纱的女生,连头纱都戴上了,她们笑容明媚,一模一样的精致面庞上,一人娇俏可爱,一人柔媚端庄。她们朝陈源小碎步跑过来时裙摆晃动,风情万种,齐齐扑到他的怀中,神情满足的搂住他的脖颈。
她们光洁的贝齿在阳光下发亮,笑的睫毛都颤起来。
“老公,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我们找都找不到你,好讨厌。”一个女生甜的发嗲,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她轻蹭着陈源的手臂,小粉拳不痛不痒的锤着。
“老公,待会太阳下山我们一起看日落,那副场景一定很浪漫,我要靠在你的身边。”一个女生似乎有抚慰人心的力量,简单两句话,让陈源慌乱的心被安抚了些。
陈源使劲睁着眼睛,想把她们的脸颊看的更清楚一些,可眼前彷佛有朦胧的水雾,他用手擦了好几次,她们的脸才逐渐清晰。待清晰后陈源吓了一跳,因为他左拥右抱的正是姜凝和姜瑶!
“我靠!”他惊呼出声。
“怎么了,老公?”
“为什么你们俩要一起叫我老公?这是在哪?要去干嘛?你们怎么穿的这么奇怪,这是婚纱吗?不是……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是幻术!一定是幻术!”陈源掐着大腿,迫使自己清醒一些,但毫无效果。
“没有啊,老公,我跟妹妹已经嫁给你了,不叫老公还能叫什么?”
“对的,我们是你的妻子了,现在我们要去蜜月旅行。喏,你看前面那个岛屿,马上要到莫桑比克海峡了,再往南去没多远就要到马达加斯加了!我们去找企鹅冲Q币,这样就能买更多更贵的衣服了。”姜瑶笑容娇憨,说着让人听着更头晕的话。
“什么……Q币?海峡?还要去马达加斯加?那里不全是海盗嘛!快停船啊!”陈源慌张道。
诶?真正该注意的不应该是为什么自己娶了两个妻子吗?
不是!
把姜凝和姜瑶都娶了是怎么一回事啊,卧槽!!!
陈源一下子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刚想开口再度询问,可姜凝和姜瑶对视一眼,抬手轻巧的捂住了他的嘴,安慰道:
“老公,看来你昨晚真的是太高兴了,喝了几大杯酒,现在头晕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们在蜜月旅行啊,昨天约定好要趁日落时分穿上婚纱一起拍照片,结果你现在衣服都没换。要不然再去休息一会?对了,马达加斯加没有海盗,你说的那是加勒比海呢。”
“那现在快去换衣服叭,我们在这等你。”
姜瑶推着他的后背,让他离开甲板,往休息的船舱内走去。
他脚下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咚咚的敲在船舱的地板上,扶着狭窄冰冷的墙壁,懵神往前走,内心的震惊已经让他大脑短暂陷入空白。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自己居然把姜凝和姜瑶都娶了,以后的日子得有多痛苦……真是服了。
陈源烦恼不已。
婚礼的片段适时的涌入脑海,破碎如同一片一片的小镜子,他瞥见如茵的草地,和煦的阳光,所有的宾客聚集在一个半圆形状的户外场地上,数不清的桌子上摆满了香槟和甜点,红白玫瑰花点缀在任意一处可以用眼看到的地方。
他瞥见一身洁白婚纱的两姐妹,挽住他的左手和右手,一阵音乐响起,主持人的声音遥远空洞到听不清,随后粉色花瓣洋洋洒洒从天空中飘落。台下有人哭有人笑,继而经久不息的掌声响起来。
他瞥见两个花球被套着白纱的手抛起,好多人去抢去接,其中有无数熟悉的面孔,连他儿时最要好的玩伴都在人群中。
他看见一个看不清的身影,那是远在天国的母亲,可一恍惚,又看不见了……
“真是美好的婚礼啊。”陈源喃喃自语,不知不觉就走进了豪华到不像话的房间里,四四方方的大床上摆着那件黑色西装,熨的妥帖,边角平整的不像话,这么精致,想必是出自凝凝的手。
娶都娶了,婚礼也办了,再难以接受也只能听之任之。
陈源抱着这样的心态,换好西装,整理着领带又重回甲板,眯着眼看向在栏杆处欢声笑语,对着舷侧的海豚指指点点的两姐妹。他听见她们的声音。
她们貌似很幸福。
陈源看着这么温馨的一幕,远处海天一色,眺望不到终点,眼前的她们更让他内心平静,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彷佛一切幸福都触手可及,再也没办法去要求别的。
咸湿的海风,壮阔的大海,和谐相处的妻子们,一个男人所有的幻想都实现了,他还有将要到达的终点,还要看到数不清的人生景色要去看。
有她们陪着,一起去经历……好幸福。
不对,自己是怎么说服老妈的……她明明不可能同意自己娶两个,老妈没有以死相逼,脸色铁青的怒斥自己吗?
陈源想到这里浑身一抖,脑子里又变成了一团浆糊,任由他怎么努力也思考不动了,转瞬就皱起眉头,停住脚步在原地痛苦起来。
“啊,我的头好疼!”他想着想着抱住头哀嚎起来。
“老公,快过来帮我拍照,那个海豚在跟我打招呼,它好可爱啊,身上都在发光!”姜瑶在原地蹦跶,冲着他招手。
“老公别在原地发愣了,还不靠的近一点,是我们身上的婚纱不好看吗?明明那么美丽,你不想陪着我们嘛?”姜凝提着朦胧的裙摆,纯白的高跟鞋随着脚步迈动,嗒嗒作响,柔嫩的脚踝在阳光下白的耀目。
陈源只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迅速忘了该思考的问题。
姜凝跟姜瑶一左一右,转瞬来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她们一起撒娇的架势让人完全抵挡不了,齐声叫老公的样子更是让陈源内心有一阵奇异的幸福感。
他被推到船侧,海风掀起慵懒的刘海,带来自由的味道,闪烁着的海平面下海豚跃出水面后发出一阵鸣叫声,如同止不住的笑,或是为船上这两个身披婚纱的漂亮女人喝彩。
明艳动人的姜凝和姜瑶凑到一块,把手机递给陈源。
“等我摆好动作之后再拍,我要可爱一点,记得找下角度。”
“那瑶瑶你搂住我的腰,就用小时候拍的那个。”
“好,姐姐我想起来了。”
姜瑶眼前一亮,张开手特别亲昵的搂住姐姐的腰肢,鼓动香腮,噘起唇沿,一脸乞求的看着凝凝,而凝凝岔腰站立,扭头作不理状,浑身都透着那副傲娇的高冷姿态。这场景可爱极了,陈源藏不住嘴上的笑意,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功能。
两姐妹背后是变幻无穷的云,阳光透过漂浮的云层洒下层层金光。
美的惊心动魄。
“再换一个,再换一个。”
“好,那姐姐你把我抱起来,我把婚纱收一下,要小心不要摔到我喔。”
“放心吧,你蹲下来,现在是时候展现我作为姐姐的力量了,”姜凝说着,低下头把手放在她的膝弯处,猛的一用力,“嘿!”
随着瑶瑶的一声惊呼,凝凝摇晃几步差点没有摔倒,「咚咚咚」的接连倒退,脸颊上也浮现艰难努力的神色,直到撞到身后的栏杆才停下来。
陈源吓了一跳,急忙要上前去扶,生怕她们受伤。
“没……没事,我稳得住……”凝凝气喘吁吁,“话说妹妹你真的该减肥了,又吃胖了。”
“我哪有!”姜瑶辩解。
“累死我了,老公你快拍,要坚持不住了……”
陈源看着痛不欲生但也要微笑着摆动作的姐妹俩,忍俊不禁,拿起手机后更是乐的笑出声来。
“好好好,别动,我要拍了,再笑灿烂一点。”
「咔擦」一下,她们的神情仪态被固定在镜头中,陈源审视着自己拍的照片满意不已,角度抓的很完美,人物在中心点,左右对称,表情也恰到好处。这苍穹中的蔚蓝也是完美的背景色……嗯?
陈源表情一滞,目光离开手机猛然抬头往天空中望去。
就在游轮前行的方向上,苍穹中赫然出现了一团浓重的乌云,它掠过的速度极快,如同被甩过来的一块墨色,原本还隔得很远,仅仅是眨了几下眼的功夫便到了头顶上方。原本晴朗的天气转瞬就变了,这墨色沾染了所有的云,阴霾短短片刻笼罩了一切。
几秒钟的推移,周围昏暗下来。
狂风骤然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
平静的海面上起了波涛,伴着狂风,被吹皱的海面激起层层浪花,一开始只是拍打船舷的声音愈发作响,片刻后竟然有被怒涛拍击的感觉,一浪高过一浪,甚至飞溅起的水珠都泼洒了过来,如同一场暴雨哗啦啦从半空直落而下。
姜瑶和姜凝猝不及防,被水冲湿了婚纱,她们惊叫着躲避,缩着脖子用手挡着往陈源这里跑。
“老公,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是晴天嘛……忽然跟世界末日一样,怎么这么昏暗啊。”
“别害怕,”陈源有些担心的看着天空,内心有不祥的预感,但他嘴上还是安抚着两姐妹,“海上的事情很难说的,十里不同天,一阵风刮过来天气就变了,也许待会就好了。”
“真……真的吗?”
话音刚落,如同钢铁怪物一样的游轮突然被冲击的往左边倾倒,三人顷刻失重,完全没有预料,踉跄着往地上栽了过去。
两姐妹趴在地上,铺在地上的裙摆如同一朵白花,不解的呢喃中夹杂着痛呼,由于过度的惊吓她们面色苍白,下意识的揉着发痛的地方。
轰隆隆隆——
雷声在天空中滚过,将整团乌云变得如纸一样薄,闪烁着的紫色电光在苍穹中绘制着繁复的形状,这光亮将三人惊恐的神情映照,「哐当」的霹雳声让两姐妹抱成一团互相捂住耳朵。
咔啦啦啦——
轰轰轰!
又是连续几声的响雷,闪电贯穿了天空,带着要把无边无际的海洋也一同粉碎的架势,乌云中宛如有怒兽在暴吼,宣泄对世界的不满。
暴雨如注,被狂风裹挟着,朝着甲板上孤零零的他们袭来,豆大的水珠砸在人身上甚至会感受到痛意,彷佛要把天空下的一切洗净。在如此可怖的氛围中,大海成了暴兽的帮凶,巨浪有了滔天之势,仅是看一眼就觉得要被拍碎在底下。
陈源踩着一泼泼的水,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海水,他浑身都湿透了,伸手去抓姜凝和姜瑶,把呆在原地的她们拉进船舱中,用尽全力大吼,生怕声音被吞没掉。
“回房间去!你们俩!我去问问船长这突然恶劣的天气是怎么回事!”
“船长……我们没有船长啊。”瑟瑟发抖的姜瑶忽然说了一句让陈源大脑宕机的话。
“那船是谁开的!”他震惊道。
“不……不知道啊,小少爷你快跟我们一起躲起来吧,躲起来就没事了……”
“到底——”
「哐当!」
巨大的碰撞声响在耳边,陈源矮着身体,扶着冰冷的墙壁维持身体的平衡,他在如此混乱的时刻整理着思绪,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很奇怪……出来旅游,没有船长,毫无征兆的暴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呆在这里,我带着你们回房间。”陈源抱住两姐妹,一手拉一个,刚想走却发现脚下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随着动作哗啦啦的流水声灌入耳中,他惊呆了,往下看,原先干燥的没有一滴水的船舱内居然全是水,并且一直在上涨,已经没了整只脚。
完了!
这两个字震耳欲聋,如同擂响的大鼓让他耳膜嗡嗡作响。
陈源用了平生中所有的理智,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咽下一口唾沫,突然想到这么大的游轮应该有可供逃生的船,转瞬就清醒了起来,回头用紧张的眼神到处搜寻着,最后锁定了一个方向。
“你们呆在这里别动,千万别动,等我去找救生船,然后我们再呼叫海上救援……对,海上救援!”
他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边安抚凝凝和瑶瑶的情绪,一边从兜里掏出来刚刚拍照的手机,但是打开屏幕,上面无法搜寻到信号的标识让人绝望。
“真踏马倒霉啊……”陈源骂了句,拿着手机往前跑着,匆忙回头叮嘱,“一定不要乱动,我马上就会回来。”
他迈开步子跑着,在潮湿狭窄的船舱内穿梭,喘息的间隙拿出手机拨打海上救援的电话,只是根本拨不出去,此时陈源的心情是焦急万分,他甚至听得到自己如雷声般的心跳,拐过一个角落后他看见了安全通道的标识,他心中多了几分希望,沿着喷吐了粗糙白色油漆的旋转楼梯,手脚并用的下了井道。
这井道是密闭的空间,墙壁严丝合缝,没有一滴水珠可以渗进来,闻到久违的干燥气息,哪怕周围弥漫着的是一股并不讨喜的味道,陈源仍旧喜悦不已。
周围黑漆漆的,越往下爬越没有光,陈源努力用眼睛适应着黑暗,如同去深渊中寻找魔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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